你的问题很好,不是你笨,而是你已经踏进了哲学学习的大门。
哲学史不是一般的历史叙述,更不是哲学家思想或论述的材料堆积。你手头有两个流传较广的哲学史版本,如果你再去看其他哲学家的版本,你会发现更多问题。他们不仅对历史上的哲学家地位和评价存在巨大争议,就算是同一段文本的解读,都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你提出的问题就属于后者。
这几乎是哲学史的不可避免的叙述困境。哲学家提出的问题往往超越时空的限制,所以不同时代和地区的哲学家总在对话、辩论、批判。写哲学史的作者,他看似有两种选择:一是尽量做客观的裁判(实际上并不可能,哲学史上的名家,不是后世哲学史的作者轻易可以评价的,更何况评价本身也是一种对话或批判),二是自己选择一个学派的立场,用该学派的立场去解读其他哲学家。逻辑上不存在没有任何立场或理论预设的哲学家,假如存在这样的哲学家,那他就不是哲学家(没有立场或理论预设的思想家,我们还能称之为哲学家吗?)。
你碰到的问题,就是梯利(严格来说是中文译者所理解的梯利)和邓晓芒作为哲学研究者对近似材料(很难说是同一份材料)的不同理解和解读,出现偏差乃至冲突都是正常,你能从一段话里发现这种偏差并进行独立思考,这已经是哲学的思辨起点。
我们无法评价他们,以及更多哲学家所写的哲学史孰优孰劣。哪怕是哲学家本人也不行。你能想象柏拉图写哲学史,然后给自己一个合乎逻辑或历史的定位吗?我们只能不断提高自己对哲学问题的认识和思考深度,不断积累和消化哲学家的思想理论,进而形成自己对哲学史的理解。也就是说,客观意义上的哲学史是不存在的,存在的是各种各样的哲学史,梯利的,罗素的,邓晓芒的…
当黑格尔说“哲学就是哲学史”的时候,他大概想说:你看待哲学史的方式,或者你选择相信或支持某位学者的哲学史的时候,你已经表明或选择了一种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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