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研究院与考察吉尔吉斯斯坦专家联合考察碎叶城遗址。
莫高窟,一颗耀眼的文化明珠。
这是世界上现存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佛教石窟艺术圣地,至今在1700米长的断崖上保存了735个洞窟,其中保存完好、存有壁画和彩塑的洞窟492个;壁画4.5万平方米、彩塑2000多身。
这也是全世界仅有的两个符合世界文化遗产全部六项标准的遗产点。
敦煌研究院在壁画、土遗址、文物数字化和预防性保护方面代表性成果。
经历了1657年,莫高窟魅力依然,这得益于一代代莫高窟人毕其一生的接力守护;但,保护道阻且长,敦煌研究院走过了怎样的漫漫长路,又有哪些成功经验;特别是围绕建成世界文化遗产保护的典范,探索几何,意义几何?近日,记者专访了敦煌研究院院长苏伯民。
记者:莫高窟作为世界文化遗产享誉世界,自1944年成立国立敦煌艺术研究所至今,保护始终是放在首位的大事。请详细介绍一下,莫高窟保护经历了哪些阶段?各个阶段的主要病害、保护手段与措施以及效果是怎样的?
1944年4月,敦煌艺术研究所在莫高窟修筑了1007米的围墙,420余个洞窟得到了有效管理。
苏伯民:守护敦煌是莫高窟人毕生的使命。从1944年至今,敦煌石窟保护大致经历了四个阶段。
一是看守时期。1944年1月1日,国立敦煌艺术研究所正式成立,标志着莫高窟长期无人管理的历史结束,有效保护的历史开始。在首任所长常书鸿的带领下,研究所的人竭尽全力作了当时所能做的一切保护工作,如修筑围墙、清理积沙、修建洞窟间的临时栈道,对洞窟进行编号、摄影,对洞窟的型制,壁画的时代特征、绘画风格、内容等进行研究,并开展临摹工作,制定制度等。但受人力、财力限制,保护工作基本上只能达到一定的看守作用。
1948年,经过敦煌艺术研究所初步加固后莫高窟部分洞窟外观。
二是抢险加固时期。1950年,敦煌艺术研究所更名为敦煌文物研究所,确定了保护、研究、弘扬的基本工作方针。
1951年,文化部委托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古代建筑修整所的古建、考古专家勘察莫高窟保护现状,制定保护规划,复原整修部分窟外建筑,也使几座珍贵的古代木构建筑得到初步保护。
1955年,敦煌文物研究所职工在莫高窟崖顶挖防沙渠。
1955年莫高窟第256窟窟顶附近修筑防沙墙。
1962年,文化部报经国务院批准开展莫高窟抢险加固工程,国家拨付专项资金,对莫高窟崖体进行了加固,于1966年完成一至三期加固工程。1984年,经国家文物局批准,进行了莫高窟南区南段的四期加固工程,使莫高窟的洞窟及崖体得到了有效保护。
1964年,敦煌研究院在莫高窟南区实施崖体加固工程。
从20世纪60年代初开始,采用边沿加固等方法,有效防止了大量壁画的脱落;60年代,开展了防沙试验,在窟顶建立气象观测站,对气象环境做出初步评价,为治沙和壁画保护提供依据;80年代初,对九层楼开展了落架维修。
三是科学保护时期。1984年,敦煌文物研究所扩大建制,更名为敦煌研究院,段文杰任院长。这一时期,引进人才,与国内外科研机构合作,引进先进的保护理念和科学技术,莫高窟的保护跨上了科技保护的新台阶,进入了科学保护的新时期。
石窟及遗址保护工作现场和调查设备。
这一时期,主要开展了工程地质与环境调查;用新技术、新材料加固石窟;综合性防治风沙;研究壁画和彩塑病害机理、修复材料及工艺;对珍贵壁画进行高保真、永久保存;研究洞窟游客最大承载量;采用计算机技术建立石窟文物档案、工程档案和保护修复档案;进行土建筑遗址和石质文物保护加固研究等工作;同时,还制定出台相应的法律法规、科学管理等综合措施,形成了具有国际水平的“莫高窟经验”。
莫高窟158窟修复现场。
四是预防保护时期。新世纪以来,加强世界文化遗产保护理论和研究基础,持续培育多学科交叉的文物保护科研团队,形成成套文化遗产保护与数字化关键技术、规范标准与专用装备,建立了抢救性和预防性并重的科学保护体系,石窟寺与土遗址保护和科研水平在国内外广具影响力,敦煌石窟逐渐成为我国文化遗产有效保护的典型。
这一时期,持续加大投入,运用先进技术加强文物保护和研究;实施“总量控制、网上预约、数字展示、实体看窟”旅游开放新模式,正确处理开放与保护之间的矛盾;组建甘肃省敦煌文物保护研究中心,建成国内首座文物保护领域多场耦合实验室,为深入探索文物病害成因、机理和防控、防治、修复科学技术提供了良好实验平台;建设甘肃省石窟寺监测预警平台(一期),逐步实现全院六处石窟全面监测和科学管控,提升石窟寺监测预警能力;推进“平安石窟”建设,一院六地石窟安防系统全面联通,初步建成具有行业示范和影响力的“安全管理平台及安全应急指挥中心”,构建了“信息综合、科学研判、协同管理、主动预防”的石窟安全管理新模式;文物安全防范与预防性保护呈现新局面。
考古现场文物保护移动试验室。
记者:当前,莫高窟保护处在什么样的状态?有哪些科学方法和创新探索是值得总结推广的?
苏伯民:当前,敦煌研究院基本建成以保护和管理并重,抢救性保护、预防性保护、数字化技术相结合,专项法规和保护规划为保障的综合保护管理体系。
特别是,紧紧围绕建设世界文化遗产保护的典范这一目标,加大文物保护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成功申报“墓葬壁画原位保护关键技术研究”等3项国家重点研发计划项目和1项国家自然科学区域创新发展联合基金项目,开展国家级和省部级课题42项,获得授权专利40余件,编制技术标准13项,《石窟与土遗址保护研究》获批建刊并出版。依托科研成果,我院不仅承接了国家重点文物保护项目“大渡河双江口水电站甲扎尔甲山洞窟壁画本体迁移保护工程”“延安市重点石窟数字化保护项目”等壁画修复、土遗址保护及文物数字化项目60多项,还走出国门为吉尔吉斯斯坦、缅甸等“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文化遗产保护提供技术支撑和中国方案。全院多项文物保护科技成果入选国家“十三五”科技创新成就展,“多元异构的敦煌石窟数字化保护关键技术研发与应用推广”获2020年度甘肃省科技进步一等奖。像成套文化遗产保护与数字化关键技术、规范标准与专用装备、预防性和抢救性并重的科学保护体系等经验以及“墓葬壁画原位保护关键技术”“多场耦合下土遗址风化机理与防控技术”“干旱环境下土遗址保护关键技术”“风沙灾害防治理论与关键技术”等成果值得总结推广。
土遗址加固保护前后效果对比。
记者:要把敦煌研究院建设成为世界文化遗产保护的典范,怎样理解“典范”?达到什么样的标准,才算建成“典范”?
苏伯民:要把研究院建设成为世界文化遗产保护的典范,首先要把莫高窟文物安全地保护好,就是说保护状态应该是一流的,不应该存在各种各样比较危险的病害。莫高窟营造历时千余年,出现的问题非常复杂,但经过近80年的保护,在国家文物局、省委省政府以及省文物局等指导、帮助和支持下,预防性保护、修复技术等越来越好,各类问题都能得到及时处理。现在,莫高窟呈现出非常稳定、安全的状态,莫高窟壁画也依然保存得非常完好、稳定。其次,日常保护和修复技术应该在国内是一流的,在世界上也是不落后的。再次,保护和管理是密切相关的,管理是一种大的保护观念,通过多年探索,我们已形成了有效的、科学的、体系化的一套一流的高质量管理方法、管理措施和管理体系。兼顾开放和保护形成的“敦煌经验”,可以为国内乃至世界上其他文化遗产地提供帮助和示范。此外,敦煌研究院人才队伍建设,包括保护研究所、敦煌石窟监测中心、文物数字化研究所等一流保护科研团队,在服务于国内文化遗产保护方面发挥了典范作用。
当然,保护工作任重而道远,保护问题和潜在的风险还会出现,我们将时时关注新问题,不断研究新方法、新材料、新技术,通过科学保护,让莫高窟保存得更好。
交河故城崖体加固前后效果对比。
记者:把敦煌研究院建设成为世界文化遗产保护的典范,具有什么重要意义?
苏伯民:中国是世界文明古国,地上地下文化遗产非常丰富,世界文化遗产数量仅次于意大利位列第二。文化遗产是人类历史发展演变过程的实证,保护文化遗产,就是保护人类文化根脉,这是社会责任,是国家责任,也是全人类的责任。把敦煌研究院建成世界文化遗产保护的典范,其最大的意义在于,通过一流的保护,把莫高窟等世界文化遗产保护好,守护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根脉,让人类文明更加久远地传下去。 (新甘肃·甘肃日报记者 施秀萍 图片由敦煌研究院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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