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佚名
2023年第1期
邬晓燕，北京交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
摘要
绿色现代化以经济发展、生态和谐、人民幸福的协同共生为价值目标，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的最鲜明概括，是中国共产党从现代化实践中逐步总结和自主探索的治国理政方略，是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重要维度和鲜亮底色，其所创造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是迥异于传统工业文明的人类文明新形态。中国绿色现代化探索经历了法制化奠基、发展观变革、实践深入、全面协同四个阶段，具有迥异于西方生态现代化的丰富理论蕴涵。中国共产党探索绿色现代化的基本经验是遵循世界现代化一般规律与创造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相结合、坚持自我革命精神与人民逻辑相结合、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绿色发展理念中国化的理论与实践。中国共产党始终坚持“世界历史”观引领绿色现代化探索，既体现了鲜明的中国特色，又彰显出深远的世界意义。
一、现代化的道路探索与人类文明形态的创新发展
现代化是人类社会从传统农业社会向现代工业社会转变的历史性进程，以快速推进的科技发展和高速增长的现代生产力为根本动力，伴之以政治制度、社会结构、行为模式、文化观念等社会变迁的系统过程。以工业化为基础的现代化进程肇始于西方资本主义社会，创造了生产规模化、经济市场化、政治民主化、观念理性化的现代工业文明，进而开启了丰富多彩、复杂曲折的世界现代化进程。但是，将现代化等同于西方化，将西方现代化视为现代化的唯一模式，将西方工业文明视为现代化的标识与指向，无疑是对现代化本质的错误理解。
一方面，作为人类社会发展必然趋势的世界现代化进程，是人类社会根据社会发展要素框架的演变而持续进行的自觉探索，是对历史演进中的世界现代化存在的制度缺陷、认识偏狭、道义缺失和治理缺位的动态检省，世界现代化正在21世纪智能化与生态化的新趋向下寻求新的阶段转换和文明形态的时代标识。另一方面，民族国家现代化道路探索与世界现代化运动既具有统一性又具有特殊性，恰恰是不同国家拥有的传统差异性和文化特殊性决定了他们将运用不同的体制模式去适应现代化发展诉求，从而赋予每一现代化社会以自己的特性。
中国现代化具有独特的历史境遇和发展轨迹，鸦片战争之后中国被动卷入世界现代化进程，但正是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建立新中国、掀开了中国式现代化探索的新篇章。中国共产党创造的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是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文明发展道路，更是生态文明贯穿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五位一体”总体布局的绿色现代化道路。绿色现代化以经济发展、生态和谐、人民幸福的协同共生为价值目标，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的最鲜明概括，是中国共产党从现代化实践中逐步总结和自主探索的治国理政方略，是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重要维度和鲜亮底色，以创造超越传统工业文明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为目标指向。
二、中国绿色现代化的探索历程
中国共产党成立的百年历史，就是一部中国现代化探索史和中国式现代化开创史，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式现代化道路逐渐形成鲜明的绿色化转向。绿色现代化是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重要维度和鲜亮底色，经历了法治化奠基、发展观变革、实践深入到全面协同四个阶段的探索演进，彰显出中国共产党敏锐的问题意识和鲜活的历史主动精神。
1. 绿色现代化的法制化奠基：从工业化主导到环境法制化起步
中国共产党在领导中国人民开展社会主义现代化征程中，先后面对“落后于时代”的现代化压力和“资本主义现代化的生态灾难”的现代化冲击，经历了从工业化主导到环境法制化起步的发展。
2. 绿色现代化的发展观变革：从“经济发展导向”转向“科学发展导向”
中国共产党在社会主义现代化新时期面对“赶上时代”的现代化驱动和“破解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的矛盾”的现代化难题，反思西方现代化模式的弊端，主动探索中国特色的现代化道路，历经环境保护（1979-1991）、可持续发展（1992-2002）、科学发展观（2003-2012）三个阶段的发展，实现了发展观从“经济发展导向”到“科学发展导向”的转变，为中国现代化确立了绿色发展方向。十七大报告第一次明确提出建设社会主义生态文明、新型工业化道路和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社会等建设目标，标志着我国环境保护战略在顶层设计和发展观层面发生历史性转变，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开始绿色低碳转型。
3. 绿色现代化的实践深入：从制度体系建设转向地方实践创新
中国共产党紧紧围绕国家治理现代化这一中心任务，面向坚持和发展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时代主题，全面构建生态文明制度体系为绿色现代化筑牢制度保障，并不断推进生态文明地方实践创新，使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绿色现代化成为中国式现代化的鲜明特征和重要内容，绿色现代化的建设重点经历了从构建生态文明制度体系到鼓励地方环保实践创新的转向。
4. 绿色现代化的全面协同：深入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创造生态文明新形态
中国共产党在我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成就基础上，带领全国人民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绿色现代化进入经济社会全面协同绿色转型的新阶段，将在深入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征程中创造生态文明新形态，在统筹推进“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协调推进“四个全面”战略布局中，为深入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夯实绿色基石，创造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
三、中国绿色现代化的理论意蕴
绿色现代化萌发于全球生态环境危机全面爆发之际，内生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征程，既赋予中国式现代化以鲜亮的绿色底色，又为世界现代化道路提供多样性选择，具有丰富的理论意蕴。
1.绿色现代化是性质迥异于西方生态现代化的社会主义现代化
从根本性质上看，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绿色现代化与西方生态现代化虽然都处于全球生态环境危机的时代背景、意欲解决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的发展矛盾，但社会主义根本制度和共产主义价值目标的本质规定，决定了绿色现代化是性质迥异于西方生态现代化的社会主义现代化。
2.绿色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自主选择、自主创新的跨越式现代化
从领导逻辑来看，绿色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遵循世界现代化的一般规律与基于中国国情与发展情境而主动选择、自主创新的跨越式现代化道路。绿色现代化体现了在世界现代化浪潮不断冲击与挑战之下，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华民族不断选择与变换现代化发展模式的批判性思考和自主创新实践。
3.绿色现代化是以满足人民优美生态环境需要为发展动力的内生型现代化
从发展动力来看，绿色现代化是以满足人民优美生态环境需要、提供优质生态公共产品为内在要求的内生型现代化，体现了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的生态民生观，确立了绿色现代化的基础性和统领性地位，坚持生态惠民、生态利民、生态为民，坚持生态保护、绿色发展与民生改善的有机统一引领中国社会发展步入社会主义生态文明新时代。
4.绿色现代化是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共赢、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
从发展特征来看，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绿色现代化是有效破解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的传统现代化难题、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创新。中国共产党站在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高度来谋划经济社会发展，坚定走绿色发展、创新驱动的内生型现代化道路，确立发展与保护共赢、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绿色现代化目标，走一条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文明发展道路。
5.绿色现代化是以绿色技术-经济范式引领科技发展与产业变革的现代化
从发展逻辑来看，绿色现代化超越了以工具合理性与经济效益最大化为评价标准的传统技术-经济范式，强调以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为价值内核的绿色技术-经济范式引领科技发展与产业变革的范式转型，探索生态优先、绿色低碳的内涵式高质量发展新路，引领和驱动融技术创新、产业变革、制度转型、文化革新于一体的整体性变革，促进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
6.绿色现代化是拓展共同富裕生态向度的治理现代化
从价值目标来看，绿色现代化是以人为本、以人民为中心的现代化，是将“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改善生态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等理念转化为现实，不断拓展共同富裕生态向度的治理现代化。绿色现代化坚持共同富裕的价值目标统领与推进绿色现代化的战略部署相结合，强调生态惠民、生态利民、生态为民，既减生态之贫、提升共同富裕的生态维度，又借生态治贫、夯实生态文明的物质基础，在社会主义现代化新征程中协同推进人民富裕、国家强盛、中国美丽。
四、中国绿色现代化的基本经验
绿色现代化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鲜明特征，开辟了面向未来的生态文明新形态。它代表着一条既遵循世界现代化一般规律、又超越西方现代化模式的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形成了对社会主义现代化规律的创新认识，拓展了世界现代化理论与实践，为发展中国家和落后国家探寻符合本国国情的现代化道路提供了新范本、新方案、新选择。
1.遵循世界现代化一般规律与创造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相结合
从现代化道路观之，中国共产党探索绿色现代化的首要经验是遵循世界现代化一般规律与创造中国式现代化新道路相结合，“走自己的路”是其最鲜明特征。中国独立自主地探索现代化一般规律与自身条件相结合的方式，始终坚持社会主义制度前提和以经济建设为现代化的中心任务，不断选择与变换发展模式，主动创造中国特色的经济生态共生、并联式、全面协调发展的绿色现代化新路，一条生态利民、生态为民、生态富民的跨越式绿色发展道路。
2.坚持自我革命精神与人民逻辑相结合
从国家治理现代化角度视之，中国共产党探索绿色现代化的核心经验是坚持自我革命精神与人民逻辑相结合，以改革创新精神回应变化着的时代主题与人民需求，不断增进人民生态福祉。正是以人民为中心的社会主义制度优势与中国共产党强有力的政策革新和实施能力赋予中国具备推行绿色现代化的创新优势与拓展空间。
3.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绿色发展理念中国化的理论与实践
中国共产党探索绿色现代化一以贯之的根本经验在于坚持唯物史观，将马克思主义绿色发展理念与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国“天人合一”“敬畏自然”“道法自然”等传统“绿色文化”相结合，在社会主义现代化道路上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绿色发展理念中国化的理论与实践，大力推进生态文明导向的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绿色现代化道路。
五、绿色现代化的中国特色与世界意义
中国绿色现代化探索始终坚持“世界历史”观引领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和绿色转向，将“中国的发展离不开世界”与“世界的发展离不开中国”两者辩证有机地联结起来，推动美丽中国与地球生命共同体的协同共建，既体现了鲜明的中国特色，又彰显出深远的世界意义。中国特色意味着遵循人类社会发展一般规律与创新中国发展道路相统一、吸收国际经验与立足中国国情相结合。世界意义意味着不仅反映了中国现代化发展的内在要求，而且彰显世界现代化和人类文明的发展趋势；不仅体现了中国人民的文化价值，而且代表了世界人民的共同价值和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共同追求。
“中国之治”与“世界之问”紧密相连，中国特色与世界意义相辅相成、互融共生。一方面，中国共产党将社会主义现代化事业置于世界现代化进程中，主动回应20世纪下半叶现代化主题从经济增长逻辑向生态和谐逻辑的变换，从“中国的发展离不开世界”角度创造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绿色现代化道路。另一方面，中国绿色现代化从“世界的发展离不开中国”角度为新时代“世界向何处去”问题提供了一个崭新可行的范本，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为人类文明形态创新发展提供了一种可资借鉴的新样态。
绿色现代化，作为一种跨越式现代化路径，为发展中国家探寻具有国情特色并融入世界潮流的现代发展道路提供了有益的参考；作为一种和平发展的现代化道路，以“天人合一”与“协和万邦”的文化旨趣为全球文明交流互鉴、丰富世界文明多元性提供了富有希望的世界愿景；作为一种生态文明新形态导向的现代化创新，在绿色现代化的中国实践与全球协作中不断拓展着美丽中国与人类生命共同体的一体化内涵与深度。
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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