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促进了技术的创新

莫里斯教授在书中阐述的第一个论点，即是战争无意间推动了科技创新的脚步。每一场战争都给人类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但它们又在无意中刺激了科技、医疗的飞跃，并催生着各种创意。比如中国的火药，在唐朝末年就被运用在军事上了，后来由阿拉伯人传播到欧洲，进而传播到了全世界。

而我们如今习以为常的很多东西，你不会想到，它们都是两次世界大战留下的纪念品，比如——

不 锈 钢

一战时期，英国军方委托英国Brown-Firth研究室的亨利·布雷利研制更坚硬的合金。刚开始，布雷利尝试在钢里面添加铬，但并不太成功。他把制造出的合金废料扔到院子里的垃圾堆上，结果发现，过了很久之后，这些铬钢废料居然一直没有生锈。尽管布雷利最后也没为军方解决枪管问题，但他从此发现了不锈钢的秘密配方。1913年，布雷利以Staybrite的牌子，向市场推出了不锈钢。不锈钢最初被用于新式飞机引擎。战后又被餐具和医疗器械制造商看中，从此进入了人们的生活。

卫 生 巾

一战时期，死于医疗条件落后的人比实际战死的人要多得多。为了改善这种状况，造纸公司金百利大批量生产出了用新型纤维材料Cellucotton制成的医用敷料棉垫投放战场。法国护士们最先发现这种吸水力强，柔软洁净的纸垫除了给伤员包扎外，还有更妙的用途。英国和美国的护士也迅速跟起风来。1920年，金佰利正式推出名为Kotex(cotton棉花+texture质地的合音)牌卫生巾,经过之后几十年的不断改进最终演变成了如今的卫生棉条。而Kotex品牌现在依然销量不错，翻译成中文女性朋友就很熟悉了，它就是——高洁丝。

计 算 机

二战中有一项影响更为深远的发明，那就是计算机。如果你看过奥斯卡获奖影片《模仿游戏》，你就一定会发现，英国数学家、逻辑学家图灵发明了一个专门破解德军密码的机器，它就是最原始的计算机。图灵用它破解了德军的密码，使得盟军能够掌握德军的动向，为盟军的最终胜利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如果没有计算机，现在的生活或许会是另一番景象。

虽然不能否认战争客观上确实促进了科技创新发展，但路读君还是要补充一句：虽然从这些例子来看，战争是激发创造力的有效手段之一，但毫无疑问它也是代价极其昂贵的一种。

战争诞生了统一的帝国

战争虽然带来经济的损耗，人员的伤亡，但在客观上，也促进了民族的融合，有些时候战争带来的发展和进步要大得多，它甚至可以让一个民族或国家凭空诞生，形成更加稳定、没有暴力、经济繁荣的社会。比如历史上三次意义重大的战争——

01

希波战争

希波战争是古代波斯帝国为了扩张版图而入侵希腊的战争，战争以希腊获胜，波斯战败而告结束。这次战争对东西方经济与文化的影响远大过于战争本身。东方波斯帝国和西方希腊城邦在各自发展中的一次碰撞，也是早期东西方文明的一次重要冲突。

02

亚历山大东征

亚历山大东征后建立的亚历山大帝国疆域几乎包括了当时人类主要文明——波斯文明、埃及文明、犹太文明甚至印度文明等待，亚历山大帝国的中心亚历山大城（亚历山大里亚）也成了世界文明交汇的首都。埃及的粮食、织物、纸草、玻璃等产品通过这里输往地中海各国，中国的丝绸、印度的象牙和香料、阿拉伯的宝石辗转运到这里的市场或经过这里再运到欧洲各国去。地中海、大西洋和印度洋中的商船汇集其间。

在亚历山大城中，居民除马其顿人和希腊人外，还有色雷斯人、克里特人、伊朗人、小亚细亚人、犹太人 、叙利亚人等，整个城市的人口不下70万。亚历山大城的地址选择地特别适当，到公元前四世纪末三世纪初，它已成为最大的商业和手工业中心，希腊和东方世界最主要的文化中心。

伴随着东侵的过程，客观上是希腊文化传播到东方，东方文化渗透到希腊文化的过程，正是在这一过程中，东西方文化得以交流与发展。著名科学家阿基米德和欧几里德都诞生于这个时代，而这时亚历山大城成了世界文化的大都市，整个地中海地区的学者、艺人纷至沓来，竞芳斗艳。

03

罗马帝国

罗马帝国的征服和统治充满了暴力，但也使罗马文化深入到了它统治过的文化地区，促进了拉丁语不断向外传播，拉丁字母是现在世界上最通用的字母，而在罗马帝国统治下产生的基督教是现在世界上最有影响力的三大宗教之一。此外，在战争停止后它与北欧、印度和中国等均有贸易往来。不同的文化间的交流从此开始。

战争减少了其他暴力的发生

此前，著作《人性中的善良天使》的作者斯蒂芬·平克也关注了暴力的问题，他指出“我们这个时代的残酷和暴力更少，更加和平”。

斯蒂芬

Steven Pinker

·平克

《人性中的善良天使》

【美】斯蒂芬·平克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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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许多人的脑海里，20世纪堪称人类历史上最黑暗的世纪——两次世界大战全世界7000万人死亡。不过，平克指出，“部落间战事的死亡率比20世纪的战争和大屠杀要高出9倍”。如果以1945年的人口总数为基数换算，历史上死亡最多的战争要数发生在8世纪的安史之战，死亡人数为4.29亿人。其次是13世纪的蒙古人征服，死亡2.78亿人。死亡率超过两次世界大战的还有中东奴隶贸易、明朝灭亡、罗马衰亡、帖木儿征服中亚、屠杀北美印第安人、大西洋奴隶贸易等。行为表现上，暴力“烈度”也呈递减之势。

而在《战争》这本书中，莫里斯认为，在石器时代，人们生活在争斗不休的小社会中，有1/10甚至1/5的可能会死于暴力。与之相反，在20世纪，即使人类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等大小战乱，每100个人也只有不到1个人死于暴力。他也意识到战争和暴力呈现出弱化趋势，而且他将战争减少的原因归结为战争本身。

因为通过战争，人类创造出了更庞大、组织更完善的社会。这样的社会减少了社会成员死于暴力的风险。政府的统治者采取措施，维持和平，虽然不一定出于心中的善意，但即便在不经意间，这样的举措也达成了创造更大、更和平的社会这一目标。战争创造出更大规模的社会，这一社会由更强有力的政府统治，而这样的政府用强制力确保了和平，并为繁荣奠定了基础。简单地说就是，“战争塑造国家，国家缔造和平”。

战争虽然在有些条件下可以走向建设性的反面，让更大、更富有、更安全的社会倒退回更小、更穷困、更暴力的社会，但从长期的总体趋势来看，战争使人类更安全、更富庶。（以上为《战争》一书中部分观点的解读，想听原汁原味更深入更全面的讲读音频，请点击“阅读原文”）

对于此书论点国内学者提出如下反击

何怀宏▎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

我们可以看到上万年来人类社会暴力事件的减少，但即便这一减少的趋势的确存在，它也不是直线型的，不是单一因素促成的;而在战争因素对这一趋势的影响方面，看来也更多的是因为反省和吸取战争的教训而出现的制度与观念的努力起了作用，而不是战争直接起了作用。

虽然战争客观上促进了科技的发展，缓解了阶级冲突，但我们无论如何还是要重申：这只是战争一个方面的结果，还有另一方面的、更有可能的结果就是，大量生命财产的损失、家破人亡，对经济的直接摧残甚至毁灭性的打击，多少年都很难恢复过来，还有广泛和持久的心灵创伤和道德伤害，为下一场战争酝酿的持久的敌意和复仇心等。而问题还在于，前述的种种战争好处，在核武器时代一旦战争爆发，可能都要化为青烟……

杨奎松▎著名历史学家

此书的英文名观点鲜明：“War! What Is It Good For？”（战争！好在哪儿？）。中译者把这句删掉了，实际上，用作者的话来说这本书的核心观点就是旨在论证：惟有战争，才“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安全”（正文中还加上了“更富裕”）。

需要指出，伊恩·莫里斯书中对战争伤害总体上少于社会日常暴力伤害人数的推算，存在许多值得商榷的地方。比如，书中没有把战场死亡与战争所造成的种种人道主义灾难的后果联系起来。事实上，欧洲中世纪和近代几度大饥荒、大瘟疫，很难说和当时或之前的大规模战争没有因果联系。

再比如，书中也没有详细讨论战争规模、战争死伤量级与人口基数的关系，以及西方文化与中国文化差异，对战时和平时暴力伤害比例的具体影响。比如，比较欧洲古代一场战争打下来，最多不过死亡几百万人，通常仅死亡数万或数十万人，而中国古代的战争所造成的死亡，少则几百万，多则上千万。注意到这种情况，纵使按照作者所说，欧洲同期平民间非战争所造成的暴力死亡数字比例较高，中国是否也同样是如此呢？同样，伊恩·莫里斯关于“战争缔造了国家，国家实现了和平”的判断，就暴力伤害一点而言，其论证也明显不够周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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