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人不如狗。在很多方面,我以为我很幸运,因为我生在在一个最好的时代,国家繁荣富强,人民幸福安康。然而,自是有不尽人意之处,譬如说人心不古,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感在降低,等等。
世道当然在变,我近来感触有三种变化尤为明显,然而,我以为是进步。
首先是女性婚恋观的变化。今日我们同城的四位高中同学重聚。其中一位同学的女儿已经医护大专毕业,人生得清秀美丽,在医院做护士,虽然辛苦,但是工资还算可观。我同学家境殷实,早已经为女儿备下了房子。女孩子工作了,家长便会急着她的婚事了。我同学数次催促她,小姑娘不着急。她有她的一套理论,她说,我自己养自己绰绰有余,有房子,也是爸爸妈妈的掌上明珠,我不能为了结婚而结婚,如果这个婚姻能让我过得更好,或者最低,不会降低我的生活质量,我会考虑。否则,如果遇见一个不知珍惜妻子的人,那我宁愿不嫁。我同学听了,也觉得有理,她自己一直有婆媳问题,所以知道婚姻太复杂,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情,也就随她了。小姑娘除了上班以外,还在报班学英语和会计——她笃定以后的日子依靠自己,不把幸福系在一个男人身上。如果结婚,一定是因为爱情。
想起我们年轻时候,我依然记得我有一个比较漂亮的大学同学常说:“结婚时女人改变命运的一种方式,是第二次投生”,又说:“男人征服世界,女人通过男人征服世界”。那时候婚姻大约是一种跳板,跳到一个社会地位更高、金钱更富足的环境的跳板。那个时候的女人,通过婚姻来寻找安全感,希望丈夫将她妥善收藏,为她遮风挡雨,提供长期饭票,将她好好珍惜——当然大多数并没有寻找到这种安全感。
如今的女孩子已经知道生命的意义在于实现自己的价值,发掘自己的潜能,并以此获得安全感,而不是从男人那里交换获取。
这不能不是一种进步,这样的婚姻出于爱情,少了很多利益上的算计,更纯粹,更不愿意将就。也凸显了女性对精神上的要求——而不仅仅是养家糊口,油盐茶米。
其次的进步在于,年轻人对公务员的看法。我的一个堂侄在一所重点大学读法律专业,快要毕业。堂哥打电话问我孩子就业的事情,说让孩子考公务员,孩子不肯,说办公室工作做久了,就是温水煮青蛙,稳定已经吸引不了他了,他觉得做律师更有成就感。无独有偶,我们单位今年进了一个九三年的小伙子,非常优秀,硕士毕业论文是上海市优秀毕业论文,读硕士期间,还曾经去悉尼大学交流一年。据说他毕业后也有做公务员的机会,但是他放弃了,我问他为何,他说他只想做学问,对当官无兴趣。中国人说,学而优则仕,进入官场,平步青云,封妻萌子,光宗耀祖,是传统中国人的成功观。然而,现在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打破了这个观念,他们更注重于内心的向往,更注重精神上的满足,不被世俗观点所束缚,这不能不是一个进步。
最后一点,是今年填报志愿的时候,亳州一中由八名学生放弃了北大、清华。北大、清华在中国几乎是人人向往,能考上这两所学校是极大的荣耀,他们的选择令人震惊。然而,这也是社会的极大进步,人们更加务实,内心的满足感而非面子才是第一要务;而这八名同学一定对自己的职业有了规划,才理性地选择了自己的学校。
仓廪实,而知礼节,以上的三种变化,都反映了人们越来越将满足将神需求作为第一要务了,而不是对物质条件的追逐,所以这三种变化的确是社会的进步。纵然仍有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我们依然在进步。
想想盛唐吧,在盛唐,在开元全盛的时候,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百,公私仓廪俱丰实,人们才会有精力创作诗歌和音乐,注重内心的感受,才会出现那样天才的诗人、那样瑰丽浪漫的唐诗!
我们这个时代,也快了,何其有幸,生在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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