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而上学与实事求是

前几日，我曾发小文《科学与形而上学》，主旨是就小播君《科学体系是如何构造起来的？卡尔纳普提出了概念的四个层次》中，言及的“为科学和形而上学划清了界限”“形而上学是‘超科学的理论形式’”等将科学与形而上学对立起来的说法谈点不同意见。对此，巴陵街坊群朱先泽老兄即予微信：@吴青萍 ：凭空捏造的大跃进发高产卫星，跑步进入共产主义的单纯可笑的搞法，甚至不计成本不讲实效，盲目将青山剃光头，砸好锅当铁卖又回炉的搞法，便是想当然，形而上学的典型。这与科学世界观背道而驰的。读过朱兄的话，我一时不知怎么讲，静想后以为还应就“形而上学与实事求是”的问题作点探索回复才行。但因他事而搁置了。至今才续，企朱兄见谅。

为更为清晰地思考该题目，我特地寻阅了一些相关资料，将其综合归纳，再予一定的整体论视角思辨之，觉得最要紧处还是怎么对主题关键词概念进行定义。因为就一个大家关心的概念来讲，没有定义，常常就会各取其义，讨论便必然成为鸡同鸭讲，毫无效率。那么怎么定义呢？“实事求是”一般好说。毛主席曾经解释过：“实事”即客观事物，“求”即思考研究，“是”即事物运动的规律性。这样的剖析已经说得很清楚，大家应该没有什么异议的。但“形而上学”的定义却似乎很难。有几篇学术文章已经明确表示无法为其定义。我甚至特意翻出的权威词典工具书《不列颠百科全书》的该条目看也缺定义。突然我又想起，自己以前曾就形而上学作过一点专门研究，于是“查找”到往文《形而上学简论》一读，还蛮对症，于是撷下稍改，供朱兄及各位好者参之。

形而上学究竟是什么，人们往往都会站在各自不同的角度来作思考解释，如此便会显出一些众说纷纭，欲清未清的情况，终究难将形而上学概念理解透彻。我曾反复思考过如何深入准确地把握某个疑难复杂的概念，是不是应该先从尽量广义（广泛）的概念含义角度去界定诠解概括它，然后再从某个特定的具体角度定义它，这样，由大入小，从整体到部分，就好看清楚概念的全部真实面目了。继而如果还可再进一步，则是将其分类，弄清结构关联便更好。

让我们试着用这样的概念剖析把握逻辑来剖解形而上学。从尽量广泛普遍性（概念存在）的情况来讲，形而上学其实就属于人们常说常见的东西，简而言之如抽象思维或者理论思考都是。再更简约的说，主观、推测、想象、构想等大脑活动（运动）的情况也都属于形而上学。于是，我们便可据此从形而上学的字面含义上来对其进行破解。“形”即现象，“而上”即将现象抽象化概念化（观念化理念化），“学”即思考、研究、推理。显然这是超强人脑的一般性本能。

把握如此广义性的形而上学概念内涵有什么意义呢？起码可以让我们在认识上搞清楚形而上学的本质何在——无非是人人拥有的超强大脑所具备的一种基本思想功能而已。因此，形而上学是普遍性存在于我们每个正常人思维运转中的客观情况（现象、方式），既不是那么神秘莫测，也非那样高大上难及，而是我们每个人在其一生的思想活动中，或多或少都会出现使用到它的时候。人与人之间于此有所不同的则是形而上学的多少、轻重和深浅差异差距罢了。

那么，是不是上述的那种广义性形而上学（思维方式）的强弱，即能代表（预示）着主体思考（质量、成果、结论）的好坏呢？或者换句话说，如此形而上学的价值意义究竟何在？我以为，正确的答案应该很难一概而定。也就是说，形而上学的思维方式既可能极有功效大益于人。如科学巨匠爱因斯坦就曾总括其相对论伟大成果的来源为“1%靠学习知识，99%靠想像推测”。形而上学也可能害死人。如我们工农红军的第五次反围剿就被李德的教条形式遭致惨败。

继续从理论上探讨形而上学命题。先看我们中国古代先贤的说法。《易经-系辞》是这样提的：“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化而裁之谓之变，推而行之谓之通，举而措之天下之民谓之事业。”感觉此说的思想亮点在于显示了道（观点理论）器（现状实际）结合，适宜变通，促成实践，造福天下的古典性（正统性）实事求是思路。可能的不足处一是古汉语难免的含糊性。二是似乎缺乏着对“道（理论）”本身在形而上学思维方式中的发展认识和认知。

再来看看西方如何界定形而上学。《不列颠百科全书》中该条目定义：“一种哲学研究，其目的在于确定事物的真实本质，也就是确定存在物的意义、结构和原理。”嗯，好。我理解这（可以）是大量精缩提升了上述广义性形而上学（思维方式）的所在范畴（狭义的形而上学），仅从西方哲学的彀内作出的框定。也许这才是当下学术语境之下的形而上学特指吧。该条目篇幅很长，详细介绍了形而上学的性质范围问题种类方法倾向等，值得研读。其中有点观点似乎亦可商榷。

而朱兄贴中所指的形而上学似乎更为狭义，也可视作一种特指。如此的形而上学显然属于一种贬义词范畴（前述形而上学实则属中性或偏褒义性！）。应该弄清楚其产生的根因（社会观念文化的根源）：大致是在一种传统落后或者狭私唯利观念的支配下之大脑主观想像的情况。什么是传统落后的观念？如唯书唯上、上行下效。什么是狭私唯利的观念？如明哲保身、跟风赶热。于此境况让人不禁唏嘘或者更值深思的是，这样的形而上学亦曾像“老鼠过街人人喊打”样的臭名相传（如毛主席的经典语录中就多次对其进行过猛烈抨击），为何到了到了，却又还能堂皇面世为祸四方呢，一个显因，还是观念文化尚未转型好哩。

最后想探讨一下我们究竟怎样对待形而上学才更科学理性的命题。我以为，形而上学本身是人类的一种本能，实质也是一种相对于一般动物的根本性优势。所以应该尽量努力地将其发掘培养弘扬才是（如爱因斯坦所推崇的其成功靠99%想象力）。从本质系统整体视角上看，可以说形而上学才是理论创新（一切创新的基点）的前提（简单讲，没有形而上学便没有创新没有理论）。但是形而上学并非没有错误弱点，如何尽力克服？弘扬我党的相关优良传统应是方向：实事求是、理论联系实际、群众路线，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