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践论方法

列位看官好！我是老陈。咱们书接上回。上回讲到实践论是最重要的美学方法论。那么到底为何重要？说来话长。

话说这实践论本来属于认识论范畴，似乎与方法论无关，其实不然。列位看官都知道，辩证法、逻辑学和认识论是统一的，而且认识论与方法论具有内在的一致性。所以实践论也具有方法论意义。实际上，在认识美的本质时，许多人之所以误入歧途，或与美的本质擦肩而过，究其原因就是他们忘记了或不懂得马克思主义实践论的真谛。

在下以上谈的各种方法论，其作用各有千秋。但是对于认识美的本质而言，实践论具有更重要的方法论意义。比如上文谈到价值之作用是满足人类的需要。但是事物的价值不是通过理论思维认识到的，不是靠“格物”格出来的，而是人们在社会实践中发现和掌握的。比如西红柿的营养价值和鲜艳的色彩，虽然被称为“天然”，但是离开人和人的实践便很难说得清。对于狗来说，西红柿就既无营养又无色彩。

审美价值也是一样。比如钻石之美就不是天生的。离开人和人的实践，钻石仍然是钻石，但不是美。钻石之美的创造者是第一个将钻石戴在胸前的贵妇人（也可能是娼妇。这是马克思的话）。她可能根本不知道哲学为何物，更不懂得“人的本质力量对象化”，但是她却创造出了一种新的审美价值，这里完全没有令人费解的哲学思辨。美学家们只消从这种现象出发，看看这个“劳什子”对于这位贵妇人（或娼妇）起了什么作用，有什么意义，就离美的本质不远了。

孔子曰：“道不远人，人之为道而远人，不可以为道。”这是充满智慧的格言。中外美学家之误就在于“远人”。他们放着人们身边的审美实践不屑一顾，不研究，不思考，却到形而上学的抽象世界里寻找美的真谛。结果是云山雾罩，言不及义，二千多年来始终不得要领。鄙人真的禁不住要高呼一声：“呜呼！美学研究之失误莫此为甚，莫此为甚!”

当年马克思分析商品的本质时，并没有搬出任何哲学概念，而是从古代社会最普通最简单的“物物交换”开始。表面看这种分析简单得很，没有形而上学的高论。但是这才是科学研究的正道，是坚持“实践第一”的观点。

关于这个问题，卡西尔说得最透彻。他说：“美看来应当是最明明白白的人类现象之一。它没有沾染任何秘密和神秘的气息，它的品格和本性根本不需要任何复杂而难以捉摸的形而上学理论来解释。美就是人类经验的组成部分；它是明显可知而不会弄错的。然而，在哲学思想的历史上，美的现象却一直被弄成最莫名其妙的事。”（卡西尔：《人论》，甘阳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13年版第234页）卡西尔这段话足以扫荡历史上所有美学理论。当代中国的美学家应该闻此而汗颜。李泽厚用“生产实践”解释美的本质，结果是不得要领，饱受诟病。如果他用“审美实践”替换“生产实践”，就离美的本质不远了。

马克思主义实践观最早见于1845年马克思《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恩格斯称之为“包含着新世界观的天才萌芽的第一个文件”。可见其地位之重要。这篇《提纲》全文只有1300字。但是在所有历史文献中，尤其是哲学文献中，它毫无疑问应该排在第一位。它犹如一座横空出世的奇峰，令人久久仰望，赞叹其思想风采；它又像划破夜空的一颗彗星，以其耀眼的光芒引导人类走出传统认识论的迷津。

马克思在《提纲》中说：“人的思维是否具有客观的真理性，这并不是一个理论的问题，而是一个实践的问题。人应该在实践中证明自己思维的真理性，及自己思维的现实性和力量，亦即自己思维的此岸性。关于离开实践的思维是否具有现实性的争论，是一个纯粹经院哲学的问题。”“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凡是把理论导致神秘主义方面去的神秘东西，都能在人的实践中以及对这个实践的理解中得到合理的解决。”

据此，我们也可以说：人们关于美的本质的认识是否正确，这并不是一个理论问题，而是一个实践问题。人们应该从审美实践的角度认识美的本质。离开审美实践去争论美的本质，是一个纯粹经院哲学的问题。总之，审美现象在本质上是实践的。凡是把理论引向烦琐哲学的抽象理论，都能在人的审美实践中以及对这个实践的理解中得到合理的解决。这就是马克思主义实践观对于美学研究的方法论意义。

可是纵观中外美学理论，烦琐哲学与抽象理论比比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用实践论的观点观察认识审美现象。此美学之大不幸也！在当代中国，杨春时的“超越美学”和张玉能的“新实践美学”是比较典型代表。他们竞相以繁琐抽象为能事，云山雾罩，让人不知所云。关于二位的美学，在下在后头有专门评论，这里就不多讲了。

与实践论同等重要的是辩证法。这是在下要介绍的第九种美学方法论。辩证法与美学到底有何重要关系？点个关注，咱们下回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