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方县六龙镇历史文化底蕴深厚(供图/市住建局)
大方县六龙镇山奇水美、人杰地灵,历史文化底蕴深厚。在清代的科举考试中,六龙镇涌现了一批举人进士、墨客骚人,谭文藻是其佼佼者。据《大定府志·卷之三十二·内篇二十二·俊民志一·选举簿第一上》记载,谭文藻为嘉庆九年(1804)甲子科举人,“大定附生,官政和知县”。
谭文藻,字鉴亭,一字实君,号秋田,生于乾隆四十四年(1779)。嘉庆九年(1804),谭文藻参加贵州乡试考中举人。嘉庆二十二年(1817),谭文藻丁丑大挑一等,以知县用,分发广西,委署柳城县事,后签分福建补用知县,嘉庆二十五年(1820)调转福建政和县知县,道光五年(1825)年致仕而归,同治四年(1865)病逝于六龙香樟院老宅。
刑清政简以德化民
清代雍正年间,由于宫廷争斗,谭文藻先祖改谭姓定居大定府六龙,建宗祠、设义学、储义仓、成桥梁、造纺车,以教乡邻。谭文藻生于六龙,学于六龙,师从董豢龙。董豢龙为嘉庆六年(1801)辛酉科副贡,以善教闻名乡里,谭文藻、钱万选、吕培元、黄思永、谭开睿、陈荣熙等举人都是他的弟子。
嘉庆二十五年(1820),谭文藻被授任福建政和县知县。《政和县志·卷之七·秩官志》[(清)程鹏里、魏敬中修纂]的“职官·知县”记载:“谭文藻,贵州大定府举人,嘉庆二十五年署。”谭文藻于嘉庆二十五年(1820)接替鹿泽长(山东福山癸西拔贡)任政和县知县,道光五年(1825)卸任,由黄中继任。
政和县人文蔚起、英才辈出,有“先贤过化之乡”的美誉。宋政和八年(1118),朱熹的父亲朱松进士及第,授政和县尉。朱松遂携家眷及其父母朱森、程氏夫人及胞弟朱柽、朱槔与两个妹妹到政和寓居。朱松在政和县任职期间,先后创办云根书院、星溪书院,培育人才,首开政和教育之先河。谭文藻在政和县任职时,邀请当地乡贤罗攀桂[清乾隆六十年(1795)进士,曾任江西崇仁知县,著有《都门写怀》二卷]到云根书院主讲。《政和县志·卷之九·人物志》记载“宦哲”罗攀桂的事迹时说:“邑令袁鸿、谭文藻雅重其人,前后延主云根书院讲席,造就弥多。”
谭文藻在政和县任职期间,“刑清政简,专务以德化民”,“历任五年,口碑载道,舆情载德”。《政和县志·卷之九·人物志》记载:“张之纲,监生。四岁失怙,事母能尽子职。尝以粮田捐充铁坑殿香火,祈母上寿。又能和睦乡邻。知县谭文藻以上庠耆英旌之。”
谭文藻为官一任,造福百姓,非常重视生态建设。道光三年(1823)五月二十四日,政和县发生重大水患,山水奔决,河水泛滥,淹死12人。谭文藻亲自带领乡民上山勘查,剪锄耔种,在山腰横开沟渠,疏通水路。为避免再次发生水患,谭文藻采取封山育林的举措,勒石永远禁耕,并给佃户买置田产,让其守护山林。《政和县志·卷之十上·艺文志》载有谭文藻的《守护主山善后序》,照录如下:
昔苏长公论晁错,谓“天下之患,最不可为者,名为治平无事,而其实有不测之忧。坐观其变,而不为之所,则恐至于不可救;起而强为之,则天下狃于治平之安而不吾信”。推是说也,其政邑山农私垦,黄熊主龙山,变生不测之谓乎!政和僻处建州之东,万山矗立,地瘠民贫,半皆食力,邑乘所谓“水无涓滴不为用,山到崔巍犹力耕”,其俗不亦勤且朴欤?余于庚辰岁捧檄视斯邑事,见官署后主山屹立云表,山麓城垣如带;俯临七星溪渚,山水疏分四道,穿城入于河。而主山层峦叠嶂,近年树艺几遍,一经刈获,山若剥肤。尝喟然曰:“是以不可以已乎?获利微而贻害巨,斯民其将有为鱼为鳖也。”叠次剀切谕止,无如细民止知谋食,长官又切爱民,禁不克绝,是有司者姑息之患也。本年五月廿四日,初交月令,大雨时行。河水安澜,而山水奔决,遂致淹毙男妇、婴孩计十二人,漂倾庐舍无筭。悉由割麦之后,复锄布种,土浮水泛、暴注所致。余既不若任治中先机之决,又鲜公沙穆推测之明,使赤子罹此无妄之灾,心实愧焉。明日,余躬率邑丁男,登山剪锄耔种,根株务绝。勘明山腰横开水路,窈然而深,悠然而长,其如带围,如鳞次者,不可胜纪。恍然知水之不由故道,而泛滥若是,是不惟水之为患,而山之决裂倾压,势所必至,则其为祸,更有不忍言。今兹邑人咸信余言,即山农亦知悔,祸种类已划削净尽,坑圳亦填塞坦夷,已还此山本来面目。将见奠安磐石,映带清流,举邑而登之衽席矣。惟虑利之所在,众趋若鹜,日久则懈生,懈生则法嗤。又恐蚩蚩之氓,复蹈故辙,除勒石永远禁耕外,其应集腋成裘,买置田产,给佃户食,看守是山。及善后各事宜,预为之所,毋使滋蔓,是所望于诸君焉!是为序。
致仕而归参修府志
道光五年(1825),谭文藻因父母年事已高,陈情终养,得以恩准,致仕而归。谭文藻回到六龙后,花费很多精力纂写《大定志略》(《大定府志》里亦记作《大定志稿略》),这为后来参与纂修《大定府志》打下坚实的基础。《大定志略》已遗失,只能从文献中找到书稿名称。《大方县志》(1985年重印本)记载:《大定志略》,道光年间谭文藻著,久佚。《贵州省地方志书存佚目录》记载:“嘉庆,大定志略,谭文藻撰。”
《大定府志》多处引用《大定志略》中的资料,很多地方注明来自谭文藻《采访册》。《大方县志》记载:“六龙举人谭文藻纂《大定志略》,已佚。惟黄宅中主修《大定府志》时,曾多处采用《志略》中的资料。”“《大定志略》未见全书,惟黄惺斋太守修郡志,多所征采,得以知其梗要云。”张新民著《贵州地方志举要》记载:“大定自康熙三年设府后,王允浩首修志于乾隆十五年,道光初年谭文藻续修,此为第三次纂志。”
阅览《大定府志》,可发现该书多处引用《大定志略》的资料。《大定府志·卷之十一·内篇一·疆土志一·舆图第一》记载,参考图集(或说依据)有谭氏《大定志稿略》图等11种。“谭氏《大定志稿略》图”即谭文藻在《大定志略》的图。《大定府志·卷之十四·内篇四·疆土志四·疆里记第三》记载:“谭文藻《大定志稿略》曰:‘大定据黔之上游,地险而隘,以崇山峻岭为城郭,以惊流急湍为沟地。距省会数百里之遥,舟车不通。道可上出乌撒,下通永宁,实滇蜀之门户。’”“《大定志稿略》曰:‘大定城侧文龙山高入云汉,而支龙逶迤,左环右抱,曰铜关,曰石关。岩岫磊砢,如带入帏;烟岚来涧,若侍若卫。凤山翔舞于其后,五老拱揖于其前,将军坐镇于其北,凤台驰逐于其南。前有莲花池以为明堂,左右有罗氏、余家二塘以为辅弼。落折明朝,瓜仲暗拱。近有梅花箐独山以为屏障,远有长生殿以为锁钥。形胜甲四属,前人设为郡治,良有以也。’”《大定府志·卷之三十五·内篇二十五·俊民志四·耆旧传第二之二》记载耆旧郑国书的生平事迹时,引用谭文藻在《大定记》里的叙述。《大定府志·卷之三十六·内篇二十六·俊民志五·耆旧传第二之三·文学传第三十一》的“黄玠”传记,出自谭文藻的《大定志略》。《大定府志·卷之三十七·内篇二十七·俊民志六·耆旧传第二之四》在叙述“谌克慎”的传记时,文末附“见谭文藻《大定志略》”。
在《大定府志》的修纂衔名里,谭文藻担任采访,负责收集和采写第一手资料,贡献极大。《大定府志》的采访人员,除了前任福建政和县知县谭文藻外,还有广东试用知县李振杰、大定举人颜卓之、府学廪生林煊。《大定府志》在注明资料来源时,除了署有“谭文藻《采访册》”和“安国泰《采访册》”外,其他只简要注明“《采访册》”,由此可见纂修者对谭文藻的敬重。据统计,《大定府志》中明确记录出自谭文藻的《采访册》有15处,大多属于治地方面。《大定府志·卷之二十·内篇十·治地志二·宫室簿第二中》记载:“学宫旧在南关内‘翰墨流香’之下,今考棚即其址也。乾隆五十五年(1790)迁于今地。经历公廨在其西,明伦堂与两斋仍留于考棚之左。”《大定府志·卷之二十一·内篇十一·治地志三·宫室簿第二下》记载:“万松书院,在府署之北,木坊一座,头门三间,仪门五间,讲堂五间,两廊斋房十二间,坐房五间,左右斋房八间。左斋后厨房一间。头门外魁星阁一座。”
大定府知府黄宅中在《大定府志·典礼五·庶人婚礼》中写下“按语”,“大定风俗,自夷人以外,与吾乡同者,不一而足。故此下诸篇,多举旧撰《河曲志》以附之”。由于对大定府风俗不熟悉,只能如此处理,留有些许遗憾。可喜的是,这一遗憾在《大定府志·疆土志四》中得到弥补。对本地政治、经济、人事、风土、民俗比较熟悉的谭文藻,在《大定志略》里详细记叙大定府的风土人情。《大定府志·疆土志四》完整引用《大定志略》的文字,资料弥足珍贵,对研究清朝大定府的风土人情具有重要价值,照录如下:
大定自康熙三年(1664)平定以来,士民皆外省流寓,土著旧民,不数户焉。犹是汉多夷少。雍正乾隆之时,民皆愿约俗,尚敦庞。士人读书,崇重师儒,砥砺名节,冠婚丧祭一如古礼。力耕稼、事商贾者,衣不过苎卉,食不嫌野蔬,居多茅屋柴壁,器用陶匏,宾客宴会,豆不过五。嘉庆以来,此风寝异。富豪子弟,视纨素若楮素;市侩贱役,被文绣,履锦彩如荆褐;妇女竞饰珠翠;燕会穷极水陆;而雕墙竣宇亦渐渐相望矣。士有廉隅自饬者,指为迂拘;民有俭约自将者,诋为鄙陋。亦大可慨矣。
大定,斗米值白金三钱,一人可支六十日;煤百斤可火二十日;油肉蔬菜之类,日费不过十数钱;衣则有山䌷,价廉而坚实;家储百金,即已生计无虞。然而民多贫者,则以秉性愚拙,又好负气讦讼,纤芥之嫌,为之解释,谕以情理,忿犹不消。迨至官剖曲直,予之杖笞,犹曰得胜,彼此破产鬻庐,尚不顾惜。惟其愚拙,不解持筹执算以御奇赢,不能审绳辨材以治器用,故无恒产者日穷而日甚。转移执事,惟有负盐一役而已。故大方之民,幼者十二三,老有五六十,无不以负盐为业也。数步而肩换,三里而喘息,日食玉蜀黍之爆花,夜眠粗白菅之短席。一生无被,终岁衣缕。头鲜布巾,足惟草履。夏炙日,冬履霜。发岭穿林,冲风冒雨。一染寒疠,比户不休。此亦生民之奇苦者也。
正月元日五鼓,爆竹开门,谓之接灶。谓灶神去岁上天,今始归,接之以入也,已,焚香、陈酒果于祖先并灶前,俱鲜衣拜祖先,仍长幼序拜,以及亲友。正月九日,俗谓九皇生日。先夜张彩灯,至十六夜方止。又择日合邻右修醮,谓以祈年逐疫,至醮日,以竹及纸制船,遍历市巷,送之水际而焚之。盖亦傩之意也。三月清明,扫先茔而祭之,以竹枝挂楮钱于茔侧。儿童竞放纸鸢。四月八日,谓之浴佛日。妇女以鸡子供佛,已而相夺取,以得者为幸。此风惟城中有之,乡场无有也。五月五日,挂蒲艾于门,作角黍,饮菖蒲雄黄酒以解毒。采百药储之,或作汤沐浴。亲友互相馈送节仪。七月十日,具酒馔、果品迎祖先。十三日,焚楮衣楮钱,以送其祖先。八月十五日,商制五彩饼以售,人咸市梨及饼以赏月。九月九日,造咂酒,粉稻米为餈,饮茱萸酒以避邪,士大夫携酒登高。十月一日,农者获毕,酿酒作糕,以庆农功。十二月二十四日,人定时,以香烛、饴、果、楮钱祀灶,谓灶神以是夕朝天,奏人过失,以饴膏其口,或不多言也。除日,以糕、果、牲、酒相遗,曰分年。是日作饭必多,令可供次岁数日食,谓之年饭。备酒馔以祀祖先,祀毕,长幼以次献酬毕,围炉达旦,谓之守岁。仍于室中多列烛,谓之迎新。
婚礼不亲迎。凡初缔姻,先用媒妁说合,焚香为定已,方具礼仪、盟书、礼帖,倩媒氏赍以往取女年庚,谓之发庚,兼以谢允。及男女年至,先数月报期,期前二三日,具衣物酒礼,视其家之厚薄。女家奁具亦于此日舁至男家,名曰度礼。及期遣舆迎女入门,拜翁姑伯叔,而后合卺。亦有次日或三日拜祖先伯叔长幼者。虽六礼未备,庶几有古风焉。丧礼,属纩后用香汤沐浴,置床几于正寝,子妇以下罗列跪拜,奠酒哭泣。入棺后,设一灵席或张布幔纸幔于柩前以分内外,幔内为女,外为男。成服,阖家哭泣拜奠,延亲族中有德行者题主。家奠,亲友吊者,答之用梭布四尺,设酒席以酬之。至夜灯火达旦,谓之伴丧。次日乃葬。遇七悲号致祭或作佛事,百日、周年亦如之。缟素三年,服阕方除灵,更吉服。诸属城略同。
幽居六龙专注文教
道光五年(1825),谭文藻任职期满回到家乡六龙后,在自己的住宅香樟院处创办香樟书院,教化乡邻子弟,亲任授课业师,培育了很多人才。
谭文藻非常重视家风教育,著有《谭氏家训》二卷。《谭氏家训》上卷论教,共有14篇,即修宗祠、谨祭祀、急贡赋、孝父母、谨丧葬、和兄弟、敦夫妇、教子孙、睦宗族、重过继、慎婚姻、肃闺门、励勤俭、择交游;下卷论戒,共有10篇,即戒游手、戒尚气、戒词讼、戒贪得、戒邪淫、戒酗酒、戒赌博、戒奢靡、戒吸鸦片、戒充衙役。这些家训,对后世子孙的教育永不过时,至今仍发挥着教化作用。
谭文藻在《谭氏家训》中自叙云:“善建者何以能不拔?诒谋者何以能久远?苟非申儆条教,使子孙有所衿式。其在赋质端谨者,尚不至拨其本实;倘有一二桀骜子孙,导之不从,劝之不醒,辱之不受,紊乱家规,罔知顾忌,将有其举之,或且废之也。是岂无以教之乎?亦即祖宗之教我者教之乎?夫祖宗之教我者,非只为我一人教也。教我一人而我不能遵之,谓之忘祖;即遵之而不能以所教教子孙,并不能教吾族之子孙,仍谓之忘祖。嘉庆二十三年,藻出宰政和,学理民事,即以祖宗之教我者教民,而民罔不臧。道光五年,请养归田,又以祖宗之教我者教我之子孙。虽子孙不能尽率其教而容,不敢以不率教而遽废所教者,非敢谓子孙之遵我教,冀遵我教,即遵祖宗之教也。盖我之教皆祖宗之教我者也。”
牌坊是一种“门洞式”建筑,大多由官府所建,用于旌表孝子、贤母和节妇,对乡邻俚民具有道德教化作用。据毕节文化名人盛郁文先生主编的《中国对联集成·贵州毕节卷》记载,谭文藻曾为六龙花牌坊题写对联,上联为“子职妇恭姑有姊”,下联为“父书儿读母兼师”。花牌坊,清末建于六龙场西里许,石坊、精工镂雕花纹。
谭文藻十分重视乡贤耆老的榜样作用。他在为大定府名医邬凤翔撰墓志铭时写道:凤翔以术济人而为益吴郡者,啧啧人口,乃竟与古人抱义无后者同叹,是诚天道不可知者乎?然余观世之人,乘坚策肥、子孙满眼,以为一家之盛;足以无求于人而稍有益于时者,毫不措意。乃一旦捐馆,为不肖子孙浪费几尽,而所谓乘坚策肥、子孙满眼者,往往为人笑骂。凤翔以术寿人,而广其传于后学,并能以寿人者寿世。虽无嗣焉,而固可以传矣。以视乎有嗣而无术以传之,生无益而死无闻者,其相去何如耶?(引自《大方县卫生志》)
据《大定县志》(1985年重印本)记载,道光二十五年(1845),谭文藻在城东六龙场外建迴水塔,勒石并序。序曰:
儒者读书谈道,原以修身克己为先,藉以扶持名教为己责,以转移风俗为仔肩,推其自成之心,因以成物,而使有志之士,咸加奋焉。非徒资形势、徼地灵以阶通显巳也。第升抡久塞,则志学无机;群惑不祛,则士心易沮。而涧瀍东西,阴阳流泉,即三代圣贤,凡有创规,俱不能废。至于穷乡僻壤,亦诹名胜。矧吾乡为定属之冠,素称文献之邦。自开场以来,游泮璧者凡百余人,而其中怀才抱奇之士,颠倒场屋,郁郁不得志者,指不胜屈。自乾隆壬子科,堂兄文奎捷武闱后,十二年,嘉庆甲子,某登贤书,至道光乙酉,堂侄开睿附骥于乡,丙午陈荣熙亦中孝廉。历百有余年,树帜艺林者仅四人焉。青鸟家谓吾乡山川秀美,惟水口低陷,歉于培补,是以材少聚而科目迟迟耳。余曰:“气运之盛,起于人心;文物之兴,由乎众志。讵可以人事不修,而徒咎山川于造物哉?”邱、吴、张、彭诸君皆曰:“子不记乎本年之事乎?乡南古塔,其顶欹斜,子率同人而补缀之,加升五级,报竣九月而陈荣熙之捷音即至。古称人杰地灵,谓地灵可挺人杰之生,人杰可补地灵之阙。二者虽属相异而实相因。青鸟家之说不足信,而未始不可信也。”因相度形势,谋于水口螺星山之颠,建迴水塔一座,作中流砥柱,使山水停蓄,萦迴缭绕而去,以为锁钥,以当师表。筹工计费,所有不资,此将焉出?佥曰:“可分香亭会金二十数,以为兴工之始,余惟君助成之。”予曰:“某责哉。”于是鸩工备石,经始于丙午之腊月初十日,越明年丁未二月告成。耸照全乡,颇有文峰插天之势,屹然大观。是役也,非特为吾乡培地脉,实为吾乡壮士气。乡人士毋徒以地为庆,尚其不自菲薄,力修人事,以补天工,将富有日新,人文蔚起,又其可操券而旦暮必之也。是为序。
谭文藻珠玑满腹,在诗文方面有很深造诣,清新隽永,朴实无华,如《登玉皇阁》一诗:“半阁松声半刹前,半疑风雨半疑弦。半窗图画青山外,半是人家半水田。”《贵州历代诗选·明清之部》(贵州历代诗文选编辑委员会编,贵州人民出版社1988年出版)选入谭文藻诗三首,即《登玉皇阁》《对月酌酒》《醉眠》。
重宴鹿鸣感念皇恩
清同治三年(1864),同治皇帝下旨重宴鹿鸣。重宴鹿鸣为士子乡试中举满60年后,皇帝御赐庆典大宴。此时,已经86岁高龄的谭文藻还健在,乡人引为盛事,具文呈请同治皇帝准予谭文藻举行重宴鹿鸣。同治皇帝恩准,并御赐“重宴鹿鸣”立匾,顶中镌刻“圣旨”二字,边图饰以火焰图案,中题“重宴鹿鸣”四字。
谭文藻激动不已,欢庆之余,展纸提笔,作了8首纪恩诗,感谢皇恩浩荡。《大定县志·艺文志》载有谭文藻的《重宴鹿鸣纪恩诗》,并有序。序云:“同治甲子,藻年八十有六,距登乡举已六十年矣。同人等循例以重宴鹿鸣呈请入告,蒙恩准与,恭纪。”诗云:
其一
雨笠烟蓑田舍郎,朝衫一领久珍藏。
闻恩复启青箱看,犹有槐花旧日香。
其二
昔年曾向广寒游,弹子驹光六十秋。
选佛场中今又到,一杯同醉也风流。
其三
雪样头颅山字肩,高歌畅饮自翩翩。
嫦娥月里嫣然笑,前度阿翁也少年。
其四
解组归田四十年,蹉跎岁月雪盈颠。
微生得荷非常赐,无补涓埃愧前贤。
其五
鹿鸣再赋本奇逢,英俊丛中一老翁。
宴罢曲终新月上,满身香透桂花风。
其六
聚奎堂上瀛洲客,玉笋班中著作才。
非荷九重恩露重,敢同韩孟共追陪。
其七
褒荣异数礼耄臣,梓里齐驱亦有人。
毕竟雅怀仍让我,莲开并蒂时逢辰。
其八
燕客须留玉板笋,调羹更翦水晶葱。
老妻尚理冰厨事,私爇心香一瓣同。
谭文藻重宴鹿鸣,在大定府引起轰动,亲友云集,同声道贺,一时传为佳话。时过境迁,后人只能从当时遗存下来的贺联中想象当时的热闹场景。据大方县政协文史办录抄、被选入《中国对联集成·贵州毕节卷》的贺联中,有咸丰三年(1853)进士、大定府著名诗人章永康的贺联,有大定府国学生黄发光的贺联,还有没留下名字的贺联。
这是章永康的贺联:“鹿苹再赋,蟾桂重探,齿德作廿九科之领袖;黻佩双清,芝兰四世,神仙以八千岁为春秋。”
这是黄发光的贺联:“此老乃神仙,看禾黍竞芳,菊松竞秀,兰桂竞荣,九旬历五朝,独秉凰山正气;是翁真矍铄,羡桃贲重咏,芹茅重赓,萍蒿重赋,一身赅百福,特荷凤阙殊恩。”
“作人为寿考之基,回思廿五夺锦,卅九服官,四六解组,只须半生经济,足增一世风光。况清福不易,林泉下,得亲睹五朝鸿业,五子鹏飞,五代凤毛,无限乐情娱晚景;名士应昌期之运,历溯丁巳乘鸾,癸亥跃鲤,甲子步蟾,即羡青年展骥,复观白首腾骧。且盛典难逢,耄耋时,幸隆荷重咏桃夭,重游芹泮,重探桂窟,屡瞻封诰降皇都。”这副贺联作者不详,待考。
清同治四年(1865),谭文藻病逝于六龙香樟院老宅,享年87岁。谭文藻的功德,有口皆碑,贵州大定府人、道光十三年(1833)癸巳科进士洪玉珩曾为谭文藻墓前的华表题联,高度概括了谭文藻的宦海人生和历史功绩,上联为“闽海观潮,形影不随洪浪去”,下联为“黔山隐迹,节名长与白云留”(引自《中国对联集成·贵州毕节卷》)。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