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剧的新叙述——《大长今》的启示目觎画外音历史居IJ《大长今》的启示我国电视业发展至今已进入全面竞争的时代,面对总体有限的收视市场,各大电视台都使尽浑身解数渴望在其中分杯羹。优秀电视剧所带来的巨大市场份额,使电视剧成为各大电视台争夺的焦点,其中历史剧又成为竞争者投资的重点,一时间汉王,唐帝充斥荧屏,但是它们的风光都没能盖过韩国的历史剧《大长今》。《大长今》不仅在中国夺走了电视剧的收视冠军,还在整个亚洲创下了收视奇迹。与根据精彩纷呈的传奇故事和历史事实编剧的国内历史剧相比,《大长今》只不过是在仅有人物姓名**一事实的基础上创作的历史"虚拟"剧,仅从这一点,它似乎不符合中国观众对于历史剧要讲究人物和历史真实的欣赏要求,那么它为什么"不合常理"地在2005年创下了内地收视率的第一呢?细究之下,在于此剧除了韩剧固有的情节优势外,它还开创了历史剧叙述的新模式。虚化历史,突出人物历史剧创作历来的传统,一是通过叙述历史,对观众进行历史知识的普及,重点在于增强民众的历史共识;一是在于通过历史人物的塑造,颂扬民族传统的文化品格和精神气质,重点在于塑造当前民众的文化素质,增进文化传承。因此历史剧的创作历来强调"史有其事,史有其人",十分推崇按照历史的逻辑来推演事件的细节和人物性格的具体走向,并在此基础上密切结合具体的历史事件,这就使我国的历史剧创作向来十分讲究宏大叙事,并注重"以史带人,以事塑人",人物成为演绎历史事件的工具,因此剧中事件的真实性就成为观众拷问的重点。

历史剧在某种程度上成为民众进行"历史考古"的审美对象。观众看一部历史剧,看的不是情节和人物性格的塑造,而是关心它的剧情是否真实,研究者也从这一角度来研究历史剧,迫使创作者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将"真实性"内化为创作的标准。即使是像《康熙微服私访记》类的戏说历史剧也不忘在戏说的框架中,展现历史的演进。但是创作者所陈述的历史真实,往往和观众已知的历史事实重合率极高,其结果就是使历史剧很难在收视过程中,激发观众的艺术感受,引发其收视兴趣。《大长今》的编剧则在某种程度上打破了这种窠臼。大长今其人,史书上只有片言只语记载,文字记述最为详尽的当数《李朝鲜国医官散札记》,也仅约250字,主要提及她在针灸和食疗方面的研究及其成就。仅根据这寥寥250125敷衍出长达53集的电视剧,编剧的难度可想而知。正是因为这样,编剧舍弃了历史事件的堆积,将人物推到了前台,重点塑造大长今这个人物的成长经历,历史只是作为大长今命运发展的背景而存在。整个剧情的推进也不是建立在历史逻辑的基础上,而是建立在人物性格命运发展的逻辑上,诱使观众将观赏兴趣集中在这个具体的人物身上。这样,人物将事件带动起来,给了编剧无限的创作空间。事实也证明这样的创作方法是成功的,虽然也有观众从历史真实性的角度出发提出一些质疑,但无可否认的是,绝大多数的观众对于整部剧都表现出热情接受的兴趣。

从收视心理来讲,淡化历史背景的宏大叙事,突出具体人物的命运塑造是极为符合电视艺术创作的特点的。与电影的收视环境不同,电视剧的收看通常是在随意的状态下进行,电视剧的长度又远远大于电影,这就使电视剧的观众难于精确地记住复杂的故事情节和众多的人物形象。这就是当年《三国演义》搬上荧屏,收视率并没有预想的那么高的原因之一。普通的观众对于《三国演义》中的人物可以说烂熟于心,但当他们面对同名电视剧时,他们要克服两个障碍:是如何将他们各自心目中的人物与具体的演员形象对应起来;二是如何将复杂的历史情节与浓缩后的电视剧剧情对应起来。这对于电视观众来说,显然是两个困难的过程。《大长今》作者充分地认识到电视的这一特点,他们将整剧的人物浓缩为正反两大集团,即正方——以大长今为代表;反方——以崔尚宫为代表,剧情则浓缩为这两大集团的争斗和赢败。从整体上看,整部剧呈现出"单一人物和单一剧情"的特点,观众的收看重点非常集中,即使他们不小心漏掉收看其中的一集,也很容易通过前后的关系自我续上剧情。二淡化事件,突出人物事件的发展和交代往往是电视剧的剧情重点,创作者可以借助事件的描写塑造人物,交代人物性格。历史剧则尤其注重事件的塑造,因为正是一个个的事件才推动了历史的发展,才在历史的发展中形成了一个民族的生存状态和文化传统。

由于这样的创作观念,传统的历史剧创作设定了一种事件和人物的关系模式:以事件成就人。这也符合"时势造人"的古训。但是这种以事为中心的历史剧成功的惟一前提是:只有"事事"都精彩好看,才有可能稳定和提高收视当代文坛2006宙顽画外音率,也就是说整部剧必须高潮不断,才有可能稳定观众的收看兴趣,一旦一个矛盾激烈冲突的事件得到解决还没有产生新的矛盾事件,观众的注意力很快就会转向。但显而易见的是,要在一部剧中安排多个充满吸引力的事件是非常困难的,这也能够解释为什么有的电视剧将一段情节拖得非常长的原因,因为这段能够引起收视兴趣的情节一结束就意味着收视率的下滑,所以作者要靠拖长情节来保持收视市场。由于历史资料的缺乏,《大长今》的编剧无法为剧情找到众多的精彩事件,这反而成就了他们。因为他们将注意力转到了人物命运的刻画上,将大长今的命运发展变化作为全剧的主线。由于人物自身的发展具有天然的时间长度,在跨越每个生命周期的时候都天然地具有一定的不可预知的变故,对于大长今来说,在这自然的时间长度中又掺杂着各种外界的刺激,给整个剧情自然带来了无数的看点。例如逃亡的父母亲在生下了长今后,长今如何作为一个正常的儿童长大?从小一起学习厨艺的小姐妹,长大后命运会有什么不同吗?在皇后和皇帝的夹缝中生活的大长今如何使自己的安全得到保障?等等,无穷的看点在《大长今》中俯首皆是。

从某种意义上讲,电视的首要功能是娱乐,尤其是电视剧。只有观众喜欢看了,创作者所想要达到的教育目的才能实现。因此创作者首先要认识到历史题材电视剧不是历史考证,其首要目的是要通过历史故事或者历史人物传达一种精神,一种思想,塑造一种品格。说到底,故事是电视剧的艺术"生命体",而故事的"血肉"并非主要由历史事件构成,而是通过人物的身世命运及其性格特征构成。但是我们现在的历史剧创作桎梏太多,编辑,导演,评论家都特别在意历史剧中的历史细节,包括道具,服装,语言,习惯等等的历史真实性,可是却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观众看历史剧是看什么?是想获得历史考证知识?还是想达到一种情感上的满足?显然,观众的目的首先还在于后者。如果电视剧单纯地成为历史知识的传达和考证,便完全脱离了电视剧应有的艺术属性;其次,即使剧中所有细节全部符合历史事实,但是能否满足现代观众的欣赏趣味,可能还要取决于其艺术表达是否可以满足观众的审美需要。在《大长今》中,历史背景只是主角活动的衬托,全剧主要精力集中在如何塑造能够满足现代观众欣赏趣味的人物命运,人物性格,以及由此构成的曲折的故事,最终笼络了最大多数的观众。三融文化传播于故事情节韩国文化尤其是其饮食和医药文化的展示可以说是整部大长今》的神来之笔,从普通百姓的大众饮食到皇宫贵族的豪华大餐,编剧都通过精心设计的剧情向观众做了一一 展示,给韩剧常见的拖沓的情节平添了不少亮点。

与其他电 视剧将餐桌饮食仅仅作为情节发展的点缀或过场不同,大长 今的编剧将其作为了剧情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甚至在关键 时候起着决定人物命运的作用。剧中大量反复的做菜,上 菜,品菜不但没有引起观众的反感,反而成为观众欣赏的一 大焦点,甚至在收看之外掀起了韩国饮食文化消费的高潮。 当代文坛2006 l26饮食文化展现的成功不仅在于它很好地与大长今的身 世,身份及其人生变故巧妙地结合在一起,具有很强的说服 力和可看性,还在于创作者在设计这些环节时,内赋予其充 分的文化含义,外赋予其充足的美丽包装,在色,形,味诸方 面,给了观众美的享受。在观众欣赏韩国菜品的同时,编剧 还通过大长今及其前辈对韩国饮食观的讲解,让观众从平常 的饮食中体味到从未感受过的思想启迪和文化熏陶。 其次,编剧将韩国的民族精神和性格浓缩在长今的品格 中。从一个可怜的孤女到一个受人仰慕的女神医,大长今在 人生的每个阶段都受到了善良民众乃至皇亲国戚的充分肯 定。少年时,人们爱她的坚韧和刻苦好学;青年时,人们赞赏 她的热情和容忍以及救济天下。不同阶层的一致肯定,实际 上表达的是大长今身上所体现的全韩国民众的所推崇的精 神品格。 这样巧妙的将韩国整体文化浓缩在饮食和医药文化而 全面展示和人物性格塑造,不仅是一次成功的文化宣传,实 际上也是为需求不同的观众准备了相应的收看点。

四注重人物性格的逻辑基础 由于人物是整部戏的中心和重点,大长今)非常注重 人物及其行为的可信性,整部剧人物性格的逻辑发展交代得 非常清楚,这是我们已有的某些历史剧所达不到的。 《大长今》全剧的情节发展和矛盾冲突其实就来自于以 大长今和崔尚宫为代表的两大"正""邪"集团。按照此类电 视剧情节矛盾安排的惯例,应当是坏人开始就坏,好人从来 就好。而《大长今的编剧则突破了这种模式,无论是大长 今还是崔尚宫,编剧都铺排了足够的情节,来交代她们性格 和行为的形成过程。以崔尚宫为例,她一生都在与"大长 今"集团作对,但是她的恨不是天生的,而是来自于自身"生 的挣扎",为了使她的行为具有相当的可信性,编剧为她特 意安排了一个情节来阐明了她们迫害和恐惧大长今的根本 原因,这类情节不仅为剧情的发展做了充分的铺垫和说明, 更为重要的是它为剧情的发展,人物的行为,提供了一个可 信,合理的逻辑基础,成功地交代了崔尚宫如何由一个善良 的厨娘,发展成一个残忍的迫害者的过程。从而,消弭了一 般历史剧中正邪人物对立之间的那种突兀感,使剧情和人物 性格发展符合事理逻辑和艺术逻辑。 同时,编剧十分重视人物性格发展的一致性。

如长今的 养母,对长今的感情由烦到怜到爱,有着显着的变化,但其主 要的性格特征——贪钱则是贯穿始终的,即使在最后,她对 长今的爱和保护也以索要钱财来表现。这就使观众在接受 她的情感变化的同时,并不会觉得别扭。 总之,《大长今》的热播,尽管有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但 是其对我国观众熟知的历史剧创作方式的突破不能不说是 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而这些原因所带给我们的经验是 值得创作者借鉴和学习的。 责任编辑尔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