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尔纳生于1948年,如今已73岁。他父亲是阿拉伯国家也门哈得拉毛地区人,后来移居到了桑给巴尔岛,古尔纳在这里出生、长大。
桑给巴尔是坦桑尼亚联合共和国的组成部分,但在古尔纳幼时,坦桑尼亚还没有独立建国,因此学界对古尔纳究竟是哪个国家的作家存在争议。鉴于他是也门人后裔和身上的阿拉伯血统,一些学者认为他是阿拉伯作家。不过,更多人还是认为他是坦桑尼亚作家。
20世纪60年代,由于阿拉伯裔公民在桑给巴尔受到迫害,古尔纳离开他一直生活的非洲,以难民身份去到英国学习。
1980年至1982年间,他先是在尼日利亚亚巴耶罗大学卡诺分校任教,担任讲师,后来又去英国肯特大学深造,并获得博士学位。1985年,他干回教师老本行,开始在肯特大学英语系任教,教授研究生课程,不久前刚退休。
他的主要学术兴趣是研究殖民主义和后殖民写作,特别关注关于非洲、加勒比和印度的论述。他发表过不少关于当代后殖民作家及其作品的论文,主编过两卷《非洲文学文集》,还曾担任英国文学刊物《旅行者》副主编。
·古尔纳。
获得诺奖后,古尔纳被问到如何看待自己笔下的难民题材与当下政治环境的关系。他的回答是:尽管非洲人前往欧洲可能是新鲜事,但欧洲人涌入非洲已经持续了数百年。目前,欧洲人应当克服对难民的“吝啬”的情绪,当这些人来到欧洲时,他们并不是空手而来,他们是一群有天赋、充满能量的人,他们会对社会有所贡献,所以欧洲人不能将他们当做一无所有的下三滥。
作品多多,但暂无中文版单行本
古尔纳用英语写作,不过他的第一语言是斯瓦希里语,其散文经常带有斯瓦希里语、阿拉伯语和德语的痕迹。
目前,他已经出版了10部长篇小说和若干短篇小说,贯穿其作品始终的是难民主题。《离开的记忆》《朝圣者之路》和《多蒂》讲述的是移民在英国的经历;《天堂》讲述的是一个男孩在饱受殖民主义创伤的东非国家如何成长;《欢笑的沉默》讲述了一个年轻人离开桑给巴尔前往英国,在那里结婚并成为了一名教师的故事。
古尔纳结合自身经历,创作了一系列以殖民前后的东非和英国为背景的作品,聚焦于主人公的身份认同、社会破碎、种族冲突、性别压迫及历史书写等主题。
早在1996年,美国文学评论家劳拉·温特斯就在《纽约时报》上写道,古尔纳的《天堂》是“一个闪闪发光、隐晦的成长寓言”,《欢笑的沉默》“巧妙地描绘了一个人被夹在两种文化之间的痛苦,两种文化都会否认他与他人的联系”。
还有评论说,古尔纳作品中的人物大多会创造一种新身份来适应新的社会环境,却仍旧深陷于现实生活和过去经历的纠葛之中,力求寻找一种平衡感。
他比较著名的小说是《天堂》《荒漠》和《海边》,不少作品曾入围被称为“当代英语小说界最高奖项”的布克奖。
·古尔纳及其作品。
值得一提的是,古尔纳还善于刻画移民特殊且细腻的心理。《新京报》举例称,在小说《海边》中,失去了原有财富、地位的主角会采用“假装不会说英语”的策略,让自己“更有可能寻找到庇护”。在古尔纳看来,这是一种因殖民而在移民心中产生的特殊文化创伤。
“古尔纳在处理‘难民经验’时,重点是其身份认同。他书中的角色常常发现自己处于文化和文化、大陆与大陆、过去的生活与正在出现的生活之间——一个永远无法安定的不安全状态。”瑞典学院在评语中如此写道。
对中国读者而言,古尔纳的作品尚无简体中文版单行本出版,不过2014年由译林出版社出版的《非洲短篇小说选集》收录了古尔纳的两篇短篇小说《博西》和《囚笼》,可以从中窥见其作品风格。
拒绝贴上一个简单标签
“古尔纳在英国文坛其实是很活跃的,不仅创作,还研究、教书,涉及面很广,他主编的两套非洲文学论文集影响很大,长篇小说又是一部接着一部。”上海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卢敏在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表示,“古尔纳一直站在非洲的立场讲述非洲的故事,读者会觉得他很可信。他自己也身处一种流散的状态,所以他很关注坦桑尼亚人在异国他乡的遭遇和处境,是很典型的后殖民作家。”
诺贝尔颁奖委员会主席安德斯·奥尔森在周四的新闻发布会上也说,古尔纳“被广泛认为是世界上最杰出的后殖民作家之一”。
但在2016年的一则采访里,古尔纳拒绝给自己贴上“后殖民作家”的标签,“我不会使用这些词,我不会让我自己戴上这样一个简单化的标签”。
著名文学评论家胡恩苏认为,古尔纳为21世纪非洲文学做出了两个重要的贡献:“第一个贡献是他向读者展示非洲移民问题的方式,他认为移民问题应被作为定义非洲人的重要参考因素。第二个贡献是对建构和理解家族社区历史具有重要意义。”
今年早些时候,在接受非洲某网站采访时,古尔纳谈到,在他最近的新作《来世》中,他试图阐明人们受战争和殖民主义的影响。
“我周围都是亲身经历过这些事情的人,他们会谈论它们。”“这些故事一直伴随着我,我需要的是有时间把它们组织成这个故事。我的学术作品也塑造了这些故事。”古尔纳说,在他的整个职业生涯中,他一直在思考流离失所、身份归属等问题,而“体验归属感和不归属感有不同的方式”。
近几年,诺贝尔文学奖没少因为获奖者多是欧美国家作家和男性而被诟病。记者格丽塔·瑟费尔在瑞典报纸《达根斯·尼赫特》上撰文指出,过去117位诺贝尔奖得主中有95位来自欧洲或北美,只有16位获奖者是女性。“它真的能这样继续下去吗?”她在文中质问。
今年,同样的质疑声不绝于耳。这或许也是诺贝尔评奖委员会避开欧美国家、把本年度的文学奖颁给古尔纳这位非裔作家的一个原因。
暂不论奖项背后有何考量,正如多年前第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非洲作家索因卡所说:“这不是对我个人的奖赏,而是对非洲大陆集体的嘉奖,是对非洲文化和传统的承认。”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