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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电影里,那些黑帮成员在脱掉上衣露出膀子火拼时,他们身上总会出现一些凶神恶煞的纹身,这些图案令人看了不寒而栗,就像是图中这样的。
但随着时代的进步,如今纹身已然成为现代潮流的流行元素之一,它们出现在很多年轻人的身上,有的人在手臂上纹了只蝴蝶;有的在背上纹了哆啦A梦;甚至还有些人将图案纹在了眼球、私处或头顶上,纹身再不局限于黑社会。
其实早在千年之前,纹身这股时尚之风已在民间带起过一阵风潮。
中国的纹身一开始并不叫纹身,也不叫刺青,叫做“黔刑”,这是对待犯人的一种刑法,也称“墨刑”,即是刺破皮肤,注入墨水以让囚犯永远带着罪犯的印记。
秦末汉初三大名将之一的英布就是因为犯了秦律而被处以黔刑,世人自此就笑称他为黔布。除了刑法,古时吴越人民也喜好纹身,但那时候的纹身并不是因为美观,而是因为越人经常下水,他们就在身上纹龙以装成蛟龙同类,避免灾祸。
林冲脸上的黔刑印记
到了唐朝这个开放国度,纹身之风盛行,有话道:“长安少年多英雄,铜臂竞相比雕青”,长安市场上还出现了专业的纹身师“札工”,《中国社会史料从抄》中还提到,有个白居易的超级铁粉曾在自己身上纹了30多首白居易的诗。
不止男性,唐朝还有女性纹身者,最著名的莫过于上官婉儿,他得罪武则天后遭受黔刑,在额头留下了印记,但她并不因此自卑,而是动手以粉色梅花为饰,将黔刑的印记装饰成一个妩媚的纹身,并成为了当时最流行的妆容。
纹身风潮在宋朝达至顶峰,水泊梁山中的九纹龙史进、花和尚鲁智深、浪子燕青等都是一身刺青,施耐庵在《水浒传》中这样描写燕青的纹身:“雪练也似的白肉,刺了这一身花秀,似玉亭柱上铺着软翠。”
在山东打擂时,“看官如搅海翻江似的,迭头价喝彩”,擂主任原见了,“心里便有五分怯意”,坐镇当场的贪官太守也是“心中大喜”。夜会名妓李师师,惹得一向自视甚高的李小姐不能自持,“十分大喜,把尖尖玉手,便摸他身上。”后来李师师甚至直接跟燕青私奔了。
还有家喻户晓的抗金名将岳飞,为了明志抗金,让母亲为自己纹上“精忠报国”四个字;另外同时期大名鼎鼎的抗金“八字军”,他们也在脸上纹下了“赤心报国,誓杀金贼”八字,以此表示自己视死如归保卫国家的决心。
这股纹身的风潮直至明朝才被按止,朱元璋不仅禁海、禁赌、禁奇装异服、也把纹身给禁了,谁敢纹身就充军,自此,纹身的风潮逐渐消弭,直至近现代,纹身才又逐渐出现。
其实世界各地都有各自与纹身相关的文化历史,当中与中国最为相近的就是日本,唐朝时的纹身风潮甚至对日本纹身往后的发展造成了影响。
日本居住在北海道从事渔猎的阿伊努人(the ainu)在很早前就已有“黔面纹身”的风俗,他们会在嘴边和手上纹上图案。后来到了江户幕府时期,刺青文化渐渐流行起来,拥有纹身的人有些是罪犯,政府在他们的脸上刺上印记,就如中国古代的黔刑一样,日本称之为“入墨”。
日本原住民阿伊努人
还有妓女,那时候妓女与客人之间会以切小手指或在对方身上刺上名字等方法以表示永远相爱,一些侠客身上也会出现纹身,作为一种相互之间的誓约形式流行起来。
渐渐的,纹身也成为一些在工作时需要常裸露身体的人们的喜爱,例如从事建筑、筹办祭奠活动,还有町火消(消防局)和飞脚(邮差、物流)等工作的,他们穿这衣服工作深感不便,经常都只穿着一条丁字裤,但此举却又不太雅观,因此从事这些工作的人身上几乎都会有纹身,甚至街里邻舍要是看到有年轻人没钱纹身,还会集资供其纹身。
日本飞脚(邮差)
毕竟从事这些行业的人们对于居民来说,是为居民带来福利的人,也是英雄。所以他们身上的纹身对于自己来说是一种骄傲和体面。町火消的身上大多是龙或者海浪,他们觉得龙能带来雨水,庇护冲入火场的自己。
町火消(消防)
随着意义越来越广,纹身也越来越复杂,部位也越来越大,一些专业纹身员也渐渐在日本各地出现。这时,浮世绘画家歌川国芳将中国小说《水浒传》中有纹身的人物绘成浮世绘,帅气又美观的纹身受到大众的喜爱。
浮世绘下的浪里白条 张顺
《水浒传》中的浪子燕青、九纹龙史进、浪里白条张顺都被绘成浮世绘,充满帅气、侠义之气,这股潮流直接影响了日本歌舞伎,他们在舞台上逐渐让一些演员穿上带有刺青花纹的内衣,增加观赏性。
浮世绘下的九纹龙史进和浪子燕青
在歌舞伎和浮世绘的刺激下,日本纹身充满了浮世绘的味道,并且大多覆盖全身,19世纪下半叶,在街上随时都能看到穿着丁字裤又通体纹身的男子在闲逛,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150年。
直到明治维新,政府禁令纹身,原因是因为当时取消了闭关锁国政策的日本,吸引了很多外国游客到访,政府觉得纹身对国家声誉有所影响。
虽然有些人还是会偷偷纹身,但是一旦抓到,就会被迫以手术或者盐酸清洗等方法去除纹身,一时间那些专业纹身师全丢了饭碗,有些有远大志向的就远渡海外将日本纹身带出国,有些则留在日本暗地里继续帮人纹身。
直到二战过后,日本黑社会大肆兴起,纹身成为了黑社会的象征,再次出现在日本,而几乎每一个有黑道背景的人身上都刺满了纹身,无论男女。
日本最大的黑帮山口组其加入的条件之一就是纹身,意味着对帮派的忠诚,而每一个纹身代表的意义都各不相同,甚至有等级制度之分。
只有黑帮领头人物才有资格纹龙画凤,日本人觉得龙是人类的恩人和保护者,龙纹身象征勇敢、智慧和力量,绿龙代表自然,金龙代表价值,蓝龙则代表宽厚,各种颜色各有不同意义。
其他的属下有些是般若、白蛇等纹身,白蛇代表再生、健康、权利;般若则代表妒忌、伤心、愤怒等不良情绪,十分适合黑帮分子。也有些会刺上樱花、枫叶还有锦鲤鱼等,其中锦鲤鱼是黑帮较为常见的纹身,它代表逆流而上的毅力。
那时候真正的黑帮分子不会像现在追求潮流而纹身的年轻人一样,他们一般是不会向外人展示纹身的,他们觉得纹身不是能随便让人看的东西,如果要向人展示纹身,还必须经过组织的同意。
时至今日,已经不是所有黑帮都会纹身,也不是纹身的都是黑帮了。
一些宅男宅女都会纹上自己喜欢的动漫角色,与欧美地区几十年来的米老鼠等纹身不同,御宅族纹身更多是在表达自己对纹身形象的一种狂热,而并非全然为了展现个性。
人们总是觉得纹身和黑帮挂钩,但其实纹身也是一种传统文化,一种艺术,它本身并不存在“坏”的因素。
只不过在发展过程中,因为某些事件让人们对这个文化产生了歧见,例如古代的刑罚,黑社会成员的利用发展等,日积月累下人们难以放下成见,以致于到现在日本的温泉依然禁止有纹身的人进入。
纹身这门艺术是历史的见证者,它饱含了一个国家的文化特色,希望随着时代的变迁,人们总有一天会褪去有色眼镜,以艺术的形式去看待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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