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多年前，数以千计的女红军追随中国工农红军踏上了漫漫长征路，她们以女性特有的坚韧和非凡毅力，克服特殊的生理困难，突破生命极限挑战，战胜无数艰难险阻，胜利完成举世闻名的二万五千里长征，成为长征路上一道别样风景。21世纪的今天，随着对长征和女红军长征认识的不断增强，当我们回首长征，重温长征故事之时，越来越深刻感受到女红军长征不仅挽救了中国共产党、红军和中国革命，促进了女性自身的解放和妇女运动发展，更重要的是长征铸就了伟大的长征女红军精神，就是坚定革命理想信念、不怕牺牲、艰苦奋斗、患难与共、乐观顽强、百折不挠、永不言败的精神。80多年的岁月流逝，长征女红军精神不仅没有磨灭，反而更加凸显出它充满生机和活力的时代价值。

01

促进了妇女解放运动的发展

女红军摆脱压迫和束缚参加革命、参加长征，追求人身自由和个性解放，提高了妇女地位，促进了妇女解放。

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之日起就将实现男女平等、推动妇女解放作为奋斗目标写在自己的旗帜上。中国共产党的政治纲领和奋斗目标使广大妇女深受鼓舞，追求自身解放以及争取更多的妇女解放成为她们加入中国共产党的强大动力，她们热切期望能够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和支持下，通过推翻私有制，通过阶级解放达到改变传统的男女不平等制度，建立男女平等的社会制度，从而获得妇女解放。

中央红军参加长征的三十几位女红军干部，从出生地来看，有10人来自江西，6人来自湖南，4人来自广东，其余则来自福建、河南、湖北、江苏、浙江等省，这些地方大都是苏维埃根据地或临近苏维埃根据地，家乡有革命组织或共产党地下工作者和进步人士，这些地方的妇女易于接受革命的宣传教育。

比如，钟月林参加革命就是因为她被卖作童养媳的村子思想开放，成立了儿童团、青年先锋队和妇女组织，有机会受到共产党的宣传的影响。1929年毛泽东、朱德、陈毅带领的军队来到邓六金的家乡，由共产党的地下组织动员邓六金剪掉辫子，解放自己，参加革命。

从年龄来看，她们大多二、三十岁，其中蔡畅最大，也只有34岁，最小的钟月林只有19岁。

从家庭出身看，红军女干部一部分来自于知识分子、士绅或者商人家庭，有良好受教育经历，入党较早，经历或直接参加了五四运动。她们将社会变革、挽救民族危亡的远大抱负，将改变不平等的社会制度视为自己的使命。参加中央红军长征的女红军里还有一部分来自于社会底层，她们出身贫农家庭，很多曾是童养媳或从小就被卖掉。

比如康克清、邓六金都在出生没多久就送人做“望郎媳”，李坚真8个月就被以8吊铜钱卖掉，刘彩香也在8个月就被送人当童养媳，危秀英、李桂英在六、七岁时被卖作童养媳，她们境遇大多比较悲惨，经常被辱骂或强迫劳动。

这些深受封建压迫和束缚的底层妇女具有强烈的翻身愿望和革命要求，走出家门、投身革命是她们摆脱悲惨境遇、改变命运的重要出路和现实选择，她们通过这一途径，以独立身份走上社会舞台，实现自由与解放。

长征传播了妇女解放思想，增强了妇女运动的群众基础。

女红军在长征途中播下妇女解放的种子。长征中，中央红军经过的11个省，绝大部分是红军未曾活动过的地区，群众基础薄弱。女红军积极参与群众工作，她们向当地妇女宣传党和红军的方针政策，宣传男女平等、婚姻自由、禁止童养媳、反对蓄婢纳妾等思想主张，宣传妇女解放与民族解放的紧密联系，号召和鼓励妇女冲破封建礼教的束缚，争取自身的解放，从而提升了当地妇女的政治思想觉悟，壮大了妇女运动的群众基础。

在红军长征途经的很多地区可以看到当年红军的宣传标语：“妇女在政治上、经济上、文化上与男子一律平等！”中国共产党关于妇女解放、男女平等的政策和主张深得人心，一些妇女要求参加红军。

钱希均回忆了一个筹粮故事：

红军进入四川凉山一带，这里仍处于奴隶社会，人民十分贫困，生产靠刀耕火种。红军筹粮筹款的主要对象是土司、寨主。一天，她们来到一个较大的寨子，见不到一个人，后来在一个土司家里的库房中找到一个满脸漆黑的妇女，这位妇女看见女红军十分害怕，钱希均和她讲红军是穷人的队伍，不打穷人，专打地主和土豪，凡是穷人，都是兄弟姐妹，请她把粮食卖给红军，按市价付银元。红军出发时，她含着眼泪，依依不舍地送了一程又一程。通过女红军的宣传，党和红军的影响力得以扩大，党和红军的革命理念和思想主张深入到人民群众中去，群众基础进一步增强，党和红军得到了这些地区群众的支持。

长征促进了妇女干部人才的成长。

党的干部教育是长征胜利的重要法宝，长征中尽管条件艰苦，但党始终没有放弃对干部的培养，常常通过中央文件、领导讲话、干部会议、群众大会等方式对干部进行政治思想、军事斗争、群众路线、军规纪律等教育。

女红军干部在党的教育培养下，在做群众工作、扩红宣传动员等方面得到充分锻炼，提高了妇女的组织能力和群众工作能力，逐渐成长为党领导妇女运动的领袖和骨干。

大批红军女战士到达陕北，积极开展妇女工作，领导革命根据地广大妇女摆脱封建束缚，投身到争取民族解放、人民解放的革命洪流中，掀起妇女解放运动新高潮。新中国成立后，很多长征女红军担任了党和国家及地方党政部门的重要领导职务，她们在各条战线上，以各种方式发挥着自己的作用，继续为民族独立、国家富强和人民幸福而奋斗。

02

长征更加坚定了女红军理想信念

女红军在长征中经受住身体的极限考验，革命意志更加顽强。长征是在环境极端恶劣的情况下进行，是一场艰苦卓绝的远征，女红军常常要忍受比男性更加艰苦的考验。无论是精神的伤痛——母子分离，还是身体的伤痛——特殊的生理困难、妇科疾病，甚至有的女红军是“三寸金莲”或“解放脚”。尽管如此艰难，女红军一点都没有被困难摧垮，她们抱着对党的无限忠诚和革命必胜的信念，以乐观的精神和顽强的毅力，发扬阶级友爱精神，突破生理和身体局限，跟随红军部队艰难地走完二万五千里长征路，创造了人类历史的奇迹。

长征中，女红军们遍尝艰辛，历尽劫难，但她们对革命的坚定信念任何时候都没有动摇。长征路上，贺子珍曾说:“我们现在流血流汗，克服困难，为的是中国人民的解放、子孙万代的幸福，我们今天吃点苦算不了什么”“我还相信，不论遇到什么艰难险阻，革命总会成功。正是这个信念鼓舞着我，坚定走完了长征路。”

在反对张国焘右倾分裂主义的斗争中，许多女红军明辨是非，坚定地站在党中央的正确路线一边，拥护北上方针，维护党和红军的团结统一。

康克清协助朱德进行反对张国焘分裂的斗争，在部队中开展工作，鼓励大家讲团结，按组织原则办事。中央红军长征前，危拱之因反对王明“左”倾路线，被宣布“永远开除党籍”。尽管如此，她并不因此而消沉，仍然以优秀共产党员的标准要求自己，主动担负着为部队筹措给养、烧洗脚水、准备食物、照顾伤病员和老同志、向群众宣传党的政策、为红军战士鼓劲加油等任务。部队休息时，她东奔西跑做群众工作，组织文化娱乐活动等。在整个长征途中，危拱之忙前忙后，完全用一双“解放脚”走完了二万五千里长征路，是唯一一名被开除党籍而走完长征路的女红军。到达陕北后，中共中央决定，凡是经过长征考验的，不论是马夫、炊事员，都可以入党或重新入党。危拱之恢复党籍后，流下了激动而幸福的泪水。女红军们都像危拱之一样一心热爱党和革命事业，她们的模范行动大大提高了党和红军在群众中的声誉。

长征女红军精神成为党和国家的重要财富，她们的精神力量也将在一代代中国人民心中永远传承。在以后的革命斗争中，在新中国成立后的各条战线上，她们以各种方式发挥着自己的作用，继续为民族独立、国家富强和人民幸福而奋斗。

03

长征铸就了伟大的女红军长征精神

长征是中国共产党和中国革命事业从挫折走向胜利的伟大历史转折。经过艰苦卓绝的万里长征，中国工农红军终于摆脱了国民党的围追堵截，完成战略大转移，挽救了党、挽救了红军、挽救了中国革命，使中国革命由失败转向胜利，为国家独立、民族解放奠定了坚实基础。在漫漫征途上，女红军突破生理极限，与男红军一道跨越急流险滩，爬雪山过草地，突破敌人层层封锁，创造了人类历史的奇迹。

长征女红军彰显了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忍饥受冻，披荆斩棘，备尝艰辛，一路上经历生死存亡的考验，征服各种艰难险阻，付出了巨大牺牲。艰难困苦的环境磨砺出红军女战士坚贞不屈的意志和艰苦奋斗的革命精神。

据统计，红一方面军在长征中共翻越18条山脉，其中有5座终年积雪，渡过24条河流，通过了多个少数民族地区，他们用自己的双脚走过了人间最难通行的道路，平均每天行军37公里，几乎每天都有一次遭遇战，平均每300米就有一名红军牺牲。

红军女战士不仅同男同志一样长途跋涉，还要忍受自身的生理困难。女战士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利益，跋山涉水，大部抵达陕北。

长征中，女红军之所以能够战胜千难万阻，归根结底源于她们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学习和信仰、党的教育和革命战友的影响；源于对革命理想和事业的无限忠诚和坚定信念，“革命理想高于天”；源于追求独立、向往自由的妇女解放精神；源于百折不挠、不怕牺牲、艰苦奋斗、勇往直前、永不言败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源于顾全大局、患难与共、生死相依的集体主义精神。

广大女红军在崇高的信仰和坚定的理想信念支撑下，为了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她们经受住枪林弹雨的考验和极端环境的挑战，团结奋进、顽强不屈。长征女红军精神是伟大长征精神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民族精神的生动体现，激励着中华民族不断走向胜利。

作者：范红霞（全国妇联妇女研究所妇女历史研究室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