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从拍摄到上映,历时五年,经过了无数次的修改和删减,终于通过审核和观众见面。导演兼任主演的柳云龙在《风筝》上映时,发过一条微博:“我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看过51集版本的朋友 不难理解此剧为何会经历如此曲折的过程才能上映。最初我以为这只是一部谍战剧,但看着看着,我发现这其实是一部交织着血与泪,交织着无数人物生与死的历史群像剧。追剧的感受和体验,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期,甚至颠覆了我对大陆电视剧的一些看法——原来大陆的电视剧也敢这么拍?前几天在知乎上看到一个评论,大意是,柳云龙说了部分真话,但说的不是时候。因为《风筝》的这五年里,世界发生了飞速变化,国民党死了,美欧疲软了,中国和穆斯林崛起了……我想说,柳云龙确实只说了部分的真话,世界也早已不是昨日的那个世界,可是《风筝》的删减版在这个时候上映,难道没有天意吗?一部《风筝》几十个人物,个个演技在线,哪怕只有几句台词的小角色。前一集出现的人物,可能下一集就领便当了。与这部剧便当的速度和规模相比,《权力的游戏》那简直就是小孩子的游戏。我一直在思考,《风筝》这部剧的意义在哪里呢,他想要告诉我们的又是什么呢?网上的讨论很多,大多是围绕信仰和人性之间的冲突而展开的。
一些人甚至因为彼此观点不和在网上互喷互骂。在我看来《风筝》蕴含的信息和内容是极为丰富的,很多角色和角度都可以成为思索和挖掘的对象——这也正是这部剧最好的地方,这些引发的思考和情感,是超越电视剧本身而存在的。剧中,钱副部长在满眼泪花中说道,共和国不会忘记那些为革命献身的烈士。可是,除了那些纪念碑上的烈士,其他人呢,那些活下来的战士和先人们,他们过得怎么样?有多少是在历次运动和文革中死去了?我不由得想起现今依然存于世的抗战老兵们,很多抗战老兵,都过着及其艰难的生活,好多都靠着民间的一些志愿者的捐助度日。剧中的钱副部长,如果生在当下,看见这些先贤们如今的遭遇,不知会做何感想?此外,关于信仰的话题,说一下我自己的想法。中国人的传统信仰是儒释道,特别是儒家的精神,可以说影响了中国人几千年,特别是三纲五常。什么是三纲五常——三纲为:君为臣纲,君不正,臣投他国。国为民纲,国不正,民起攻之。父为子纲,父不慈,子奔他乡。子为父望,子不正,大义灭亲。夫为妻纲,夫不正,妻可改嫁。妻为夫助,妻不贤,夫则休之。五常为:仁义礼智信。第一次看见完整的三纲五常时,我很惊讶,才知道以前在教科书上学的,是被阉割过的。追《风筝》时,沉浸于剧中各种沉重压抑悲痛的情节无法自拔,这时的我又一次看到三纲五常,顿时有一种被振奋和洗礼的感觉——还是古老的圣贤们看得明白啊!我又想到了,我也是借由网络,才知道一些传统文化因为历史的原因被扭曲了。
最典型的就是儒家的思想,以及一些成语,比如人定胜天、仁者无敌等等。在看《风筝》时,这种信仰与人性最激烈的冲突,表现在主角郑耀先身上,作为灵魂人物,他就像一条命运之线,把剧中几乎所有人物的命运像珠子一样连了起来。有人说他是大公无私的革命英雄,有人说他出卖兄弟背弃妻女丧失人性。有人说他是悲剧英雄,有人说他是信仰骑士……这些争论足以说明他的复杂性和他身上承载的东西。也许,我们可以说,一切都是历史的原因,时也命也。也许,我们可以说,这是信仰与信仰之间的碰撞,是各为其主。也许,我们可以说,自古忠义两难全,这是舍弃小我成就大家。可是,这样的说法真的能让人满意吗?高君宝是一个和郑耀先形成鲜明对比的人物。年幼的他,因为郑耀先而失去了自己的父亲,亲眼目睹父亲惨死的他因为受到刺激,一直被众人视为傻子。从医院逃走后,沦为乞丐的他,被妓女邱荷收养,并和同被收养的郑耀先的女儿周乔成了兄妹——周乔的母亲惨死,父亲郑耀先献身组织经历种种运动无暇顾及女儿。成年后的高君宝,因为其是国民党特工后代的身份,导致他在这个社会没有出路,不得不加入了潜伏在山城的国民党特工队伍。面对自己的妹妹,高君宝是爱护有加的。面对自己的养母,高君宝更是体现了孝道。
在整个大陆都沉浸在那场著名的革命中时,高君宝是清醒的,在邱荷的墓前,高君宝对着改名周向红的妹妹说——“你等着,或许有一天,你不愿意看到这样一个情形:一些中国人,将一无所有。无产、无知、无情、无法、无德、无美,最后都变成无赖,睁着眼睛说瞎话,张着大嘴说屁话,昧着良心说假话。荒唐无耻到不知道自己的灵魂为何物。什么诚信廉耻?什么正义礼让?阶级斗争转为利益之争。实用主义,甚嚣尘上。没有信任,没有责任。道德沦丧,甚至贪污腐败,唯利是图,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些,都是今天大家互相揭发、互相批斗、互相出卖,人整人、人斗人的结果。你也会步入中年,到那个时候都已为人母,或者是祖母。面对你的后代,你将如何叙述这段历史?会掩盖和推卸责任,成为一个不能说也说不得的人。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不去面壁思过自己的以往。悔,是自陈其罪。忏,是请求别人的宽恕和原谅。忏悔的人,会真正感觉到别人的痛。这些痛,痛到自己的灵魂深处。这痛,还是自己给别人做下的。我会等着你的忏悔。”(这段话在公映的版本里被删除了)这不就是那什么的写照吗?编剧也许是在借着剧,来讽刺现如今。高君宝最后的结局很让人感叹,面对和自己有着血海深仇和宿命牵绊的郑耀先,他选择了宽恕,在当年宫庶出现的地方自尽……也许,高君宝就是那种,看透了生活的真相但依然热爱他的人,就是那种世界以痛吻我,我报之以歌的人。
这个人物的形象,顿时显得伟大,甚至带着圣人的光芒。他的心明眼亮,他的温暖,他的渺小,他的抉择,就像一股清流,流淌在那疯狂的最后的几集剧情里。可惜的是,上映版的高君宝的结局,由自杀变成了被击毙,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玩笑!我认为,高君宝是符合中国传统的三纲五常的价值取向的人。他代表着良心,温暖,清醒,宽恕……这些美好的品质,是人类的普世价值,是不会被时代淹没的,更是超越一切政治和主义而存在的。写到这里,我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会发生那场震惊世界的十年浩劫了……这部剧还有很多很多的看点和值得挖掘的部分。追剧时,我不知多少次内心纠结,悲痛不已。我为简之、孝安和宫庶的死痛哭,我为延娥花白的头发泪如泉涌,我为剧中那些表现历史的疯狂的情节惊心,我为君宝的死献上最悲伤最真挚的崇敬……看这部剧,并不是要在国共或者什么之间站队,也没有兴趣谈论政治,正如知乎的评论所言,世界瞬息万变,今日早已不同往日。但是,有一些东西是共通的,那就是那些可以当做镜子的历史和人类的普世价值。全剧最爱的人物是宫庶和高君宝,然后是林桃、延娥和孝安,这几个人物印象尤为深刻,难以忘怀。最喜欢的人物里,竟然没有一个是那什么阵营的。当然,钱副部长,马小五这些同志还是很不错的!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这两句诗是宫庶和六哥,在灵魂的层面,没有战乱也没有政治。愿,相逢一笑泯恩仇!就以此作为小结吧。再次向这部剧的所有人员致敬,希望你们再出佳作,希望有朝一日,《风筝》的完整版能够公开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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