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976年10月,赵匡胤一夜暴毙。他突然驾崩,是得急病死的,还是被人谋害的?千百年来,人们对此议论纷纷,争论不休。
《宋史》对赵匡胤之死,记载十分简略,只有寥寥十二字:“癸丑夕,帝崩于万岁殿,年五十”。正史中没有提到赵匡胤被谋害之事,记载简略,似乎属于正常死亡。
可是,在宋代野史笔记中,有很多记载赵匡胤临死前的事情,虽然没有明说赵匡胤死于谋杀,但闪烁其词,给人以无限遐想。其中最著名的,是斧声烛影的故事。
程德玄(程德玄字禹锡古文阅读)
记载斧声烛影的野史很多,最具有代表性的,是三部史书。一是《续湘山野录》,二是《涑水纪闻》,三是《续资治通鉴长编》。
《续湘山野录》详细记载了斧声烛影的全过程。记载说,赵匡胤年轻的时候,与一个道士是朋友。道士自称混沌,又称真无,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道士曾经预言说,赵匡胤日后能当皇帝,后来果然应验。赵匡胤认为道士是神人。
赵匡胤称帝以后,道士不知去向,直到公元976年春天,才在街上偶然相遇。赵匡胤很高兴,请道士到宫中畅饮。在酒宴中间,赵匡胤问:“你看朕寿命还有多久?”
道士掐指一算,说:“今年十月二十日,是一个关键日子。那天夜里,如果天气晴朗,您可以延寿一纪;如果是阴天,恐怕就是大限了,您要赶快安排后事。”赵匡胤把道士的话,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到了十月二十日那天,赵匡胤仰望苍天,见晴空万里,没有一丝浮云,心中大喜。不料到了夜里,天气陡变,阴霾四起,大雪骤降。赵匡胤大惊,急忙传令,召晋王赵光义即刻进宫。
赵光义急速赶来,赵匡胤屏退左右,兄弟二人对饮起来,边饮边谈。他们谈了什么?无人知晓,只是遥见烛影之下,赵光义时而避席,好像在推辞什么。
三更时分,雪下得更大,地面积雪已有数寸。赵匡胤拿起柱斧,出门戳雪,看雪的厚度,回头对赵光义说:“好做,好做”。赵匡胤随后解带就寝,鼾声如雷。赵光义留宿宫中,没有回家。
柱斧,是用玉或水晶做的十分精制的小斧子,象征皇权,是礼仪用的,并不是那种砍柴杀人的斧子。所以,斧声烛影听起来有凶杀之意,其实完全是误解。
五更时分,侍者见赵匡胤没有声息,向前探视,已经驾崩了。天明以后,赵光义在灵柩前即位,并引百官瞻仰赵匡胤遗容,见赵匡胤面色红润,好像刚刚汤沐过一般。
从《续湘山野录》记述来看,赵光义是赵匡胤生前唯一见过的人,并且在一块喝酒,因而赵光义有嫌疑。但是,却看不出赵匡胤被谋害的迹象,反倒说明,赵匡胤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急速把赵光义召进宫来,似乎是要向他托付后事。
《续湘山野录》的作者叫文莹,是个和尚。《续湘山野录》属于野史笔记,文中所叙带有小说性质,不能完全相信,特别是道士的预言。
司马光是北宋著名史学家,撰写了《资治通鉴》,因《资治通鉴》止于宋朝建国前,他打算收集宋开国以后的史料,再写一部《资治通鉴后纪》。司马光把他收集的史料汇集起来,取名《涑水纪闻》。《涑水纪闻》也记载了斧声烛影的故事,但与《续湘山野录》有很大不同。
《涑水纪闻》说,赵光义与赵匡胤喝完酒之后,没有在宫中留宿,而是回家了。赵匡胤驾崩以后,宋皇后立即命令宦官王继恩,急召赵匡胤四子赵德芳入宫。
赵匡胤有四个儿子,长子和三子早夭。次子赵德昭,时年二十六岁;四子赵德芳,当时十八岁。这两个儿子都不是宋皇后生的。宋皇后没有召年长的赵德昭,而是召年少的赵德芳入宫,显然不太正常。
不料,王继恩出宫以后,没有去叫赵德芳,而是一溜烟跑到赵光义府上。在大门口,遇见左押衙程德玄在附近徘徊。五更时分,程德玄在赵光义府前溜达什么?这事又增添了几分神秘感。有学者据此认为,程德玄是赵光义的亲信,又懂医术,赵匡胤可能是被毒死的。不过,这证据有点牵强。
王继恩告诉程德玄,说皇帝驾崩了,二人赶紧敲门入内,告知了赵光义,并催他立即进宫。赵光义闻讯大惊,却不敢贸然进宫,说与家人商议,很久不出来。王继恩着急,催促赵光义,说如果迟疑,皇位就落到别人手里了。赵光义这才与王继恩、程德玄一起,步行踏雪入宫。
宋皇后听见有人来了,急问:“是德芳吗?”王继恩回答:“是晋王!”宋皇后大惊失色,竟对着赵光义称“官家”,说:“我母子之命,皆托于官家。”官家不是随便叫的,是后宫嫔妃对皇帝的称呼。宋皇后一见赵光义就称官家,等于承认了他的皇帝身份。
赵光义泣涕说:“共保富贵,无忧也。”赵光义对宋皇后十分不满,即位后对她冷漠薄凉。
从《涑水纪闻》记载来看,赵匡胤死的时候,赵光义并不在宫中,排除了“弑兄”嫌疑。另外,赵光义继位似乎是众望所归,只是宋皇后插了一脚,所以,王继恩不听皇后之命而引来了赵光义,宋皇后见了赵光义,立刻就叫官家。可是,赵光义为何犹豫不肯进宫呢,再加上那个不速之客程德玄,这又是一个谜团!
到南宋时期,李焘在编写《续资治通鉴长编》的时候,把两个记载揉合起来,改造了一下。一是赵匡胤急召赵光义入宫的时候,加了一句:“属以后事。”二是把赵匡胤用柱斧戳雪改为戳地。三是把赵匡胤说的“好做”,改成“好为之”,等等。
从以上记载来看,野史笔记虽然记述了斧声烛影的故事,但并没有证据表明赵匡胤是被谋杀的,而且记载互有矛盾。所以,作为正史的《宋史》,自然没有采信赵匡胤被害的说法。
有许多学者认为,赵匡胤被害的说法没有证据。有学者研究认为,赵匡胤家族有遗传病史,除个别人以外,其他人活的年龄都不大。赵匡胤有酗酒的习惯,突发疾病而死,是完全有可能的。
当然,也有一些学者认为,赵匡胤是死于谋杀,因为有很多疑点。特别是一些小说、戏剧、影视等文学作品,为了吸引人们的眼球,增强作品的感染力,大力渲染赵匡胤被害的故事,编造了许多离奇情节,把斧声烛影蒙上了一层血腥和恐怖的外衣。由于文学作品影响力大,赵匡胤死于谋杀的说法,在社会上广泛流传。不过,文学作品不同于史籍,是可以虚构编造的,所以不能信以为真。
赵匡胤被弟弟赵光义谋害的说法流传很广,一个重要原因,是赵匡胤死后,赵光义登上皇位,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赵匡胤有好几个儿子,并且已经成年,那么,赵匡胤为什么不把皇位传给儿子,而让弟弟当了皇帝呢?请看下一集,赵匡胤为何传弟不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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