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日，习近平总书记在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强调：“在新的起点上继续推动文化繁荣、建设文化强国、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是我们在新时代新的文化使命。”贵州人如何担负起这一新的文化使命，我认为首先得了解我们足下这片土地，立足于新时代观察贵州历史文化。

贵州历史文化是独特自然生境与社会背景下的产物。任何一种文化都不可能一朝一夕形成，而是长期乃至成千上万年历史积淀的产物。探讨贵州历史文化首先要了解其产生的自然与社会背景，才能在此基础上全方位认识它的文化内涵、基本特征及连续表现形式。

地处云贵高原东部的贵州，境内地势西高东低，自中部向北、东、南三面倾斜，平均海拔在1100米左右。贵州高原山地居多，素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说。全省地貌可概括分为高原山地、丘陵和盆地三种基本类型。省境内山脉众多，重峦叠峰，绵延纵横，世世代代贵州人如同生活在山的皱折里。由于岩溶地貌发育非常典型，出露面积10.9万平方公里，占全省国土总面积的61.9%，省境内呈现出“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风”的文化景观。所谓“文化千岛”与“文化孤岛”是缘于此；历史上达官贵人总是将贵州视为不毛之地、瘴厉之乡、穷乡僻壤也是缘于此。但喀斯特地貌将贵州的国土面积变得支离破碎的同时，又为贵州造成了唯我独有的绝世美景，加上冬无严寒，夏无酷暑，雨量充沛，四季分明的气候，贵州遂成了一片神奇的沃土，进而衍生出独具特色的贵州历史文化。

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贵州高原的经济社会发展历程，呈现出一条与其他省区有着明显差别的轨迹。从夏商之世到新中国成立，贵州的历史经历了郡国并存、羁縻州与经制州两种管理制度并存、土司与流官并存、改土归流后逐步融入多民族国家经济社会生活等几个阶段。这种独特的历史演进之路，为贵州历史文化的诞生，提供了独特的社会背景。也造就了贵州历史文化的多彩与神秘。

如何定义贵州历史文化？我认为，贵州历史文化是以今贵州辖境为范围，在长达数十万年的时空里形成的一个复杂的总体。这种文化是在东亚高原山地独特生态与社会环境下，经历早期孕育、逐步形成、分阶段发展、进而成熟起来的一种地域文化。其内容包括物质、精神、制度多个层面。物质的如饮食、衣着、住宅、生产设施；精神的如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风俗；制度的如古代的方国、羁縻州制、土司制、各民族的习惯法、乡规民约等等。可以说，贵州历史文化涉及各族群众在社会生活中所获得的一切能力与习惯，涵盖各族大众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

贵州是一个多民族的省份，有着18个世居民族，贵州的历史是各民族共同创造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贵州历史文化与贵州民族文化实际上是一个一而二、二而一的问题。换言之，当我们在谈论贵州历史文化的时候，它的主体是由贵州民族文化构成的；而我们在关注贵州民族文化的时候，客观上也就是在研究多民族贵州的历史文化。

需要注意的是，贵州历史文化与民族文化之间又是有所区别的。民族是指经长期历史发展而形成的，基于历史、文化、语言与其他人群有所区别的人们共同体。而贵州高原有着悠远的历史，数十万年前就已经是古人类的乐园，贵州历史文化可追溯到史前社会，而那时以血缘为纽带的氏族和部落尚未出现。加上贵州是一个移民省，许多民族都是历史上出于各种原因先后迁入贵州的，所以贵州高原的历史文化与民族文化，在时空跨度上还不能简单地画上等号。尤其我们在研究当代贵州民族文化的时候，我们的指向总体上都是贵州的少数民族文化，主要了解的是少数民族在物质方面的饮食、衣着、住宅、生产工具等内容，以及在精神方面的语言、文字、文学、科学、艺术、哲学、宗教、风俗、节日等内容。通过这些来探讨各少数民族经济社会的发展水平。而立足当代来研究贵州历史文化，则重点是从历史的角度去观察贵州地域文化的内涵、外延、基本特征及其连续表现形式。换言之，鉴于贵州省情的特殊性，贵州历史文化中包含着贵州民族文化，贵州民族文化则是贵州历史文化的重要构成。

党的二十大后，探讨贵州历史文化，它的内涵与意义，已远远突破了前人研究和理解的范畴。可以这样说：贵州历史文化已经不仅成为贵州综合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更是我们转变发展方式，提升发展质量，增进民生福祉，促进社会和谐的重要依托；是贵州各族干部群众需要充分挖掘、开发、利用，致力于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宝贵财富。

贵州高原居住的各民族，在文化特征与表现形式上有着各自的特色。移居贵州以前，各民族的文化都打上了族源地的深深烙印，但迁徙到贵州以后，传统的文化习俗未必都能与山地高原的客观环境吻合。人们既要在新的栖息地维护民族文化传统，保持民族自身的凝聚力，又不得不因地制宜利用当地的生产与生活条件，以确保族群的生存繁衍，这就在贵州文化系统中造成了一种现象：各民族文化中既有许多自身的传统内容；同时又因共同处于山地高原的大环境，需要在生产生活方面相互借鉴，互助共荣。这种看似矛盾的存在，正是今天我们夯实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重要基础。

此外，在时空概念上，作为地域文化系统的贵州历史文化，从旧石器时代起至21世纪，不仅持续时间长达数十万年，并始终以多彩贵州民族特色文化的连续表现形式呈现在世人面前。

作为地域文化系统，贵州历史文化的内涵或许展示在以下八个方面：辉煌史前文化、多彩民族文化、山地景观文化、通道枢纽文化、特色制度文化、壮美江河文化、和谐生态文化与革命红色文化。这些不同内涵的各类文化，都是贵州各民族在知与行两方面相互糅合的产物。不仅需要我们去了解，并应持之以恒地去深入研究。

（作者系贵州省地方志办原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