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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科学学报

绿色信贷能激励企业环境责任的承担吗?

钟覃琳，夏晓雪，姜付秀

2023年第3期

党的二十大报告中强调：“必须牢固树立和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站在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高度谋划发展。”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实现了跨越式发展，创造了人类经济史上的“增长奇迹”。但是，过往粗放的发展模式导致了资源过度消耗、工业污染日益严重以及生态环境不断恶化。如何实践生态文明思想，实现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相互促进、彼此提升，是我国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重大课题。中国80%的环境污染来源于企业生产经营活动，因此，提高企业环境责任是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推动绿色发展的关键切入点。

作为企业社会责任（CSR）的重要构成，企业环境责任(Environmental CSR)是指企业在追求利益最大化的过程中，对环境保护和社会可持续发展所承担的社会责任。环境污染的本质是企业将内部治理成本转嫁给社会承担。因此，如何内化污染治理成本，促进企业履行环境保护责任，是政策制定者和学者长期关注的重要议题。目前学术研究主要关注股权市场干预对企业CSR行为的影响，但是,股权投资者对CSR只承担有限责任，从而降低了他们对企业非财务表现的监督动机。众所周知，在大部分发展中国家，信贷机构贷款规模远超出股票市场提供的融资体量。例如，商业银行贷款为我国非金融类企业提供了50%以上的外部资金，而股权市场占比则一直低于10%。无疑，信贷市场通过资金配置行为能够对企业的社会责任表现产生直接且深远的影响，然而，以往文献却鲜有探讨信贷机制在企业环境责任承担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因此，本文从银行信贷视角分析中国企业CSR行为，不仅能有效填补相应的理论缺口，并且具备重大的现实意义。

2007年7月，原国家环保总局、中国人民银行、原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联合发布了《关于落实环保政策法规防范信贷风险的意见》，标志着绿色信贷在我国正式诞生。这一创新政策在银行业的兴起和发展，为本文全面系统地分析信贷机构的环境监督治理职能提供了重要的现实基础。绿色信贷的政策目标是将信贷资源向环保产业和绿色经济倾斜，遏制高耗能高污染产业的盲目扩张。具体地，信贷机构将符合环境检测标准、污染治理效果和生态保护作为信贷审批的重要前提，并基于环境评价指标制定差异化的贷款定价政策。通过信贷支持与惩罚，信贷机构能运用经济杠杆将污染成本和治理收益内化为企业的融资成本，有效改变企业承担环境保护责任的成本收益权衡，督促企业积极开展环境治理，优化生产工艺，实现污染的事前治理。

本文基于绿色金融试验区的自然实验平台，系统分析了绿色信贷对企业环境责任承担的影响，验证了信贷机构在环境保护中的监督治理职能。主要研究发现为：第一，绿色信贷政策能够显著促进企业承担环境责任，并且这一激励效应主要集中于非国有企业和重污染企业中，证明了信贷机构通过运用金融杠杆能有效监督企业经济增长的可持续性。第二，信贷市场的环境监督效应依赖于基础制度建设，只有在完善的市场环境下，绿色信贷政策才能有效提高企业环境责任表现。第三，绿色金融改革主要是通过信贷惩罚机制将污染成本内化为企业的融资成本，进而促进企业环境责任的承担，实现其环境监督职能。最后，绿色信贷对企业环境责任的激励，能显著降低城市污染物的排放量，促进绿色经济的实现。

本文可能的贡献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在分析公司决策的可持续性导向时，大部分研究集中在股东的影响机制上。但是股东很少关注所投资公司的非财务表现，因此，股权的环境治理效应十分有限。相比之下，作为主要外部资金供给方的信贷机构，可以通过多维度的信贷项目审查，对企业的社会责任表现产生直接的影响。通过验证绿色信贷对企业环境责任承担的激励作用，本文从信贷提供者的角度丰富了企业CSR行为决定因素的相关研究，并为世界可持续发展工商理事会提出的信贷机构在绿色经济中的主导地位提供了证据支持。

其次，通过分析金融与可持续发展之间的传导机制，本文验证了信贷机构在企业环境责任承担中的监督治理角色，从经济增长模式的角度扩展了金融与经济的关系理论。绿色信贷的本质在于正确处理金融业与可持续发展的关系，是协调

环境保护和经济增长的最终选择。在实践层面上，绿色信贷的激励政策与改革措施大量涌现。但是，有关的学术研究相对欠缺，尤其是微观层面的定量研究更为匮乏。本文从企业环境责任承担的角度，为绿色信贷的经济后果研究补充了微观层面的实证证据。

最后，目前我国正处于经济结构调整和发展方式转变的关键时期，对支持绿色产业和经济、促进社会可持续发展的绿色金融的需求不断扩大。本文通过定量分析绿色金融试验区的试点效果，验证了绿色金融的环境治理效应。同时，研究证据表明，完善的市场环境是绿色信贷政策实施的重要制度基础，为充分有效发挥绿色金融对可持续经济的积极作用，必须要不断加强基础制度环境的建设工作。本文的研究结果响应了十九大报告以来，党中央“发展绿色金融”的文件精神，为进一步深化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提供了坚实的理论支撑，对推进金融助力高质量经济增长和建立可持续发展的经济模式有着重要的政策启示意义。

作者简介

钟覃琳，复旦大学管理学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信息披露、公司治理、市场监管。研究成果主要发表于Journal of Accounting and Economics、Contemporary Accounting Research、《管理科学学报》、《管理世界》、《金融研究》、《会计研究》等国内外顶尖杂志。

作者简介

夏晓雪，管理学博士，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商学院博士后，主要研究方向为公司财务、公司治理、语言与金融。研究成果主要发表于《会计研究》、《审计研究》、Journal of Corporate Finance等国内外主流学术期刊，并主持一项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青年项目和一项中国博士后科学基金项目。

作者简介

姜付秀，中国人民大学商学院财务与金融系教授（二级）、博士生导师，中国人民大学“杰出学者”特聘教授。主要研究领域为公司治理、公司财务。入选教育部“新世纪优秀人才支持计划”，财政部“会计名家培养工程”。主持多项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点项目和面上项目，在《经济研究》、《管理世界》，以及The Review of Financial Studies，Review of Finance，Journal of Corporate Finance等国内外学术期刊发表论文70余篇，出版《公司治理：西方理论与中国实践》、《公司治理：基本原理及中国特色（立体化数字教材版）》和《公司治理：文献研读与未来展望》等多部著作。

本文原文《绿色信贷能激励企业环境责任的承担吗?》载于《管理科学学报》2023年第26卷第3期，作者为钟覃琳，夏晓雪，姜付秀。获取全文请点击文末“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