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国学热,实在是一个大笑话。它从1840年“西学东渐”始,就“保国保种保教”的惊呼中开始了。国学概念是那时起,在与西学相比较中提出来的。术名有一个“旧学”、“中学”到“中国固有之学术”,到“国故”,再到“国学”,到时下“中国价值”,这么一个内容和称谓变化的过程。
晚晴时讲国学,就是讲张之洞1898年的“中学”。这一时期所讲“国学”,与张之洞“中体西用”所讲的“中学”或者“旧学”,在概念上有同等意涵。
清末民国相交时讲国学,就是讲章太炎(日本回来的一批人)1906年的“中国固有之学术”(中国的固有学术,就是先秦的诸子百家之学、两汉的经学、魏晋时期的玄学、隋唐时期的佛学、宋代朱熹的理学、王阳明的心学,以及清代的考据学等),有人担心西学一来,国学可能就被吞并。后来梁启超一战后游欧归来讲国学,超有点“亚洲的超克”意思。
五四时期讲国学,就是讲胡适(西方欧美回来的一批人)1925年的“国故”。(国故,国故学简称国学。是指所有关于中国的历史、文化、制度、人物、语言等一套知识。)胡适在《论六经不够作领袖人才的来源》一文就说:“儒家经典中,除《论孟》及《礼记》之一部分外,皆古史料而已。”从此,因胡适把《诗经》当成文学作品,不是一部经典。古代经书的权威性遂下降,经学也就逐渐式微。所以胡适“整理国故”,就是以西方的一整套“学科知识体系”为参照,去重写传统中国的历史、文化、制度、人物、语言等一套原有的“价值知识体系”。
到了今天讲国学,就是21世纪初始,中国近现代转型进入了上升期,在国际上文化冲突背景下的文化复兴。实际上政治色彩高过学术意义。在国家层面出资,社会和高校立项,建立了一批国学学术研究单位。这是打造“中国固有之学术”的层面,以“面对西方人权思想的冲击与改革开放的社会需求,开始重新检视经学(国学)内容,企图以经学(国学)立场建立足以与西方价值对抗的中国价值”。同时,也在在日常教育层面,通过“读经热”、“国学院”教育强化中华文化识别符号。
这次国学热,双管齐下。一方面是“中国固有之学术”热,但因为中国固有学术是非常高深的学问,与一般的国民不会发生关系,不能向一般的国民讲王阳明的心学和朱熹的理学,这都是很难的事情。故另一方面是“四书”“六经”热。这是在国学教育中,低身去靠朱熹语录体开辟的普及性“四书”“六经”进行。几千年以来,中国传统教育都是以《六经》义理来培养中国人的心性,《六经》是立国和作人的基本依据。
有一个捷径是,虽然《六经》文本比较难读,直接作为学校文本比较难。但有一个简单的方法,就是孔子以及孟子的思想来源都是《六经》,尤其是《论语》已经把《六经》的基本义理化作日用常行,故国学普及之中,把《论语》和《孟子》用作《六经》最简易课本。表现在教学内容上,以《论语》、《孟子》为教材,讲中国几千年的基本价值,重点讲“敬、恕、诚、信、仁、爱”等概念范畴——这些是我们“中华儿女”的文化识别符号。
于是,在今天的学校教育制度中,形成了一套传统文化为载体的“中国价值”教育教学,与“普世知识”教育教学,二者并驾齐驱的体系。自西学东渐以来,国学兴。其实,它不过是中国文化一以贯之的实用主义应急之举,真正发挥的是“中体西用”的抗拒世界潮流的意义和功能。知识效果如何,可以史为鉴,黄种人到底灭了没有?想而可笑!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