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熹评禅宗:戴着有色眼镜看人,总觉得对方来路不明
朱熹早年本来崇拜大慧宗杲的弟子道谦禅师,据说参加地方考试时,什么参考资料都不带,唯独带了一本《大慧宗杲语录》,结果竟然成绩优秀。尽管如此,朱熹后来却在大儒李侗的劝说下,返归儒家的圣贤之学。这几乎是宋明理学家的共同心路历程:出入释老多年,把人家的家底摸清了,然后就开始攻击人家是异端邪说。
朱熹的资料
不过,他那个时代,儒家确实“门庭冷落”。为了争夺文化正统,朱熹不得不对释老二教进行了严厉的批评。他重点攻击佛教,说道家、道教虽属异端,但危害尚小,唯有禅学“弥漫滔天”,不打压不行。于是,我们在他的文集中大量见到辟佛的言论,他隔三差五地就要骂几句释老,以凸显儒家的优胜。
一、禅宗是文人们注解老庄的结果
朱熹对禅宗的历史有一个奇怪的论断,他竟然认为禅宗大部分是“剽窃”老庄而来,声称今人所阅读的佛家经典,皆不过是对老庄著作的模仿,虽然显得高深莫测,而实际上与印度的那个佛教已经毫无关系。
还有,佛教的著作原本只有《二十四章经》,此书不仅量少,仅一卷,而且所讲内容粗鄙浅薄,佛教在汉代传入后,一开始并不被中华文明接纳,但魏晋之后日益繁荣,这既离不开我国文人士族阶层对它的编集和注解,也离不开它对道学的剽窃。
二、道教徒模仿《金刚经》伪造一本《清静经》
更可笑的是,道教徒不去读自家之书,反而模仿佛家的《金刚经》搞出一本《清静经》,真是用错了功夫。
“道教有《老》《庄》书,却不知看,尽为释氏窃而用之,却去仿效释氏经教之属。譬如巨室子弟,所有珍宝悉为人盗去,却去收拾人家破釜。”
朱熹的意思是,佛教“兼收并蓄”,偷了老子,再去窃庄子。“老子先唱说,后来佛氏又做得脱洒广阔,然考其语多本庄列。”可以说,庄学是佛教上位的一个跳板,对佛教的影响既深且广。《高僧传》记载了一个故事,足见庄学和佛教的密不可分:
曾经有前来求法听讲之人,听了半天却很难理会其中含义,而且越听越迷惑,慧远便援引《庄子》来阐释,结果听众豁然开朗。讲佛法大意竟需要引《庄子》来助阵,庄学启不是佛教之基?
此外,“即色宗”的创立者支道林,对庄学亦颇精通。《广弘明集》收录了他二十多首古诗,老庄韵味颇浓,而他对《庄子·逍遥游》的解说在东晋时亦备受推崇,所谓“遁比向秀,雅尚庄老,二子异时,风尚玄同也”(《世说新语·文学》注引),支遁与向秀二人虽不同时,但都酷爱《庄》《老》,文采与爱好也都相似。并且,在支道林之前,玄学家不谈佛,甚至不与佛教徒交往,支道林开创了玄、佛结合的先河。所以时人评其为“身披袈裟的名士”,又说他“理趣符老庄,风神类谈客”。
三、佛教徒喜用老庄语言来解释佛经
至于佛教徒,他们也不过是用老庄的言语来解释佛家经典。就连慧远法师和僧肇的佛教论书,也都是大片的老庄之意。
佛教之说越来越精妙,离不开对道庄之学的吸收。且对比来看,会发现《金刚经》《心经》中所说的玄之又玄的道理,与原始佛教的《阿含经》《十诵律》完全不同,义理已然变了,其文字不过用庄老之说来铺张。《金刚经》的思想源自老庄,后来禅宗的思想,又通过《金刚经》,学了更多的老庄。几经波折,道教反而落了下风。
朱熹不待见佛教,认为其为害极深,后来的禅宗更是如此,“禅学最害道”。此看法不仅是对佛教剽窃行为的鄙夷,更是看到了佛教治国带来的危害:人民厌弃现世,一心求来世福报;土地无人耕种,边疆无人捍卫,唯求遁入空门。
可以看到,不能说朱熹没有研究佛经,只是他的言论显然有些糊涂。如果说,禅宗融合了中国文化特别是老庄之学尚可,但断定人家心术不正、来路不明,那显然是戴着显微镜挑细菌、戴着有色眼镜看人,总觉得对方很脏,是混蛋小偷。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