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回导引

天门阵后部：少八郎扫北第一回浑天侯阵中生子姜元帅营前伤将

孙雅茹演述灵风点校

杜金娥扮演者（杜金娥结局）

七奶奶杜金娥找小老道要血书，小老道说：“没带来。”杜金娥说：“那哪成啊？你肯定是奸细。”举刀就剁，小老道往旁边一闪，说：“娘啊，看起来没有血书，你是绝不会认了孩儿了。这样吧，你先回城，我回山找师父行不行，没有血书，我这一辈子我也不回来了。”杜金娥说：“你给我站住，你根本就是一个奸细，我能放你走吗？”举刀撒马就追，小老道扭头就跑，说：“娘啊，您可别追了啊，您既说我是奸细，您就不怕中计吗！”杜金娥把马就勒住了：“是啊，我一个人啊，如果中他的计，把我引到必经之处，出来一帮人把我抓住，我死活不要紧，给杨家丢人哪。”马匹勒住，看了看小老道。这小老道一溜烟，揉揉揉揉，就跑下去了。“该死的小老道，我放你这条狗命吧。”

杜金娥稳了稳心神，一拨马回到城里，帅府外下了马，挂好了刀，上帅堂，见婆母，口称：“娘，儿媳交令。”老太君笑嘻嘻的说：“孩儿啊，是不是把我的孙子给我领进来了。快快快，给我带上帅堂，我好好看看。”金娥说：“娘啊，根本没有您的孙子。”“嗯，这什么话？”“娘，他是奸细呀。”老太君说：“不对，我看他像我们杨家的人。”金娥说：“像什么呀，我的娘啊，他说的虽然都对，可我找他要血书，他根本就没有。”老太君说：“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十几年的功夫，那个血书不一定有了。尤其是老道，他一个男的哪有那种细心呢？再说一个白绫子，年久也会烂了。我告诉你，有没有都行。”金娥说：“娘，那可不行，一来怕是奸细。二来堵不住大家的嘴，人家知道这孩子我怎么生的？有血书好知道他是杨门之后，当年松林之事有个证据。”太君说：“你这个孩子怎么那么拧啊，究竟怎么样了？”金娥说：“他没有血书。就是奸细，我把他砍走了。”

“什么？”老太君脸刷啦就沉下来了，啪一拍桌子，喝道：“金娥呀，你还知道不知道我是你婆婆，你还懂得不懂得军规。临出城，我怎么告诉你的？不要追究血书，有没有血书也可以证明，这个孩子长得也像，一切都对，你为什么非得按你的道走，你好狠的心哪。生下把孩子扔了十几年。孩子找你，你不单不疼不爱，你举刀就给砍走了。孩子才多大？一伤心一难过，孩子必然想，我这一家子都不要我，我活个什么劲儿？我这个孙孙如果寻思短见，或者永远不回来了，我上哪儿找去？杜金娥，你违背我家规，你是两罪归一。今天不给你定罪，别人犯罪，我如何处置？来呀，给我绑出去，杀！”

刚把杜金娥推出去，寡妇们跪了一片：“娘啊，慢动手。”太君说：“干什么？你们干什么？讲情吗？”众位太太说：“不，娘啊，不是讲情，我们有几句话说。婆母娘，您杀了金娥倒不要紧。恐怕您要后悔呀！她在咱们杨府，没功劳也有苦劳。今天她做错事了，她是一时糊涂，转不过这个弯来。您能够现在杀了她，万一宗英一会儿来了呢。您怎么能知道他不来呢？万一拿着血书来了，您把他妈杀了，这一笔怎么写哦？婆母娘听我们大伙的，也算求情，您把她死罪饶恕，活罪不免。让她出去，把宗英找回来，不就得了吗？”太君说：“好。来呀，把这个该死的冤家给我松下来。”“是。”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杜金娥的绑绳松下来了。

杜金娥可傻了，怎么？脑袋清醒了，心说：“我自己做错了。是啊，孩子好容易找妈，我怎么给砍跑了呢？还能来呀吗？完了，婆母娘着急，军规出来了，不能再收回呀。我不是怕死，我见不着儿子了。”一会儿的功夫，又把他绑绳松开，军卒说：“七奶奶，老太君请您上去呢。”“啊？饶了我了？”金娥慌忙上道帅堂跪倒，口称：“婆母娘，多谢您老人家不斩之恩。”“住嘴，我为什么不杀你？你的嫂子、弟妹们给你求情呢。死罪饶恕，活罪不免。盔甲卸掉，这叫待罪出城。去找我的孙孙，找回孙孙，你的罪算给你免了。找不回宗英，你也别给我回来。”

“儿媳遵命。”还算有一点希望，让自己去找。倒在了外边，抓过马来，盔甲没有了，穿一身黑衣服。寡妇都出来了，这个叫七嫂子，那个叫七弟妹：“金娥呀，别难过啊，看看婆母娘这样，她一时气愤。金娥，找得回来，找不回来，你今儿个也得回来，娘一会儿肯定消气，听见没。”“多谢嫂嫂、弟妹，你们大家回去吧，我这就出城了。”“好了，天可都黑了啊，找一会儿就回来。”“我们回头再见吧。”

杜金娥上了马，出城一直奔西找儿子。天色大黑，小风一刮，心里头，这些个事往上一翻，这份凄凉啊，心想：“怨谁呀？怨我自己。我哪儿来的这肚子火，还不是杨宗保嘛，帅台上把我羞臊的，把我闹得抬不起头。我觉得没脸见人，没有血书证明不了他是七郎的后，恐怕应了杨宗保那句话：私生子。唉，就忘了婆母娘嘱咐我的了。可是这个孩子，回想没有一点是假的样子。这孩子哭得那样，我把孩子赶走了，我这十七年在杨府我为什么呀？”你看儿子没来，她一点这个想法也没有。儿子来了，想起这个来了。又想：“把儿子砍跑了，我也对不起七将军啊。儿啊，宗英啊，你上哪儿去了？我再也不砍你了。你奶奶让我找你呀，这可好啊，没目的呀，上哪儿找去，乾元山金光洞在哪儿？究竟在山南在海北？在哪个省不知道啊。”

就是两眼漆黑，这叫望空扑影。马还不敢走得快，踏踏踏踏，两边寻找。后来离番营远了，嗓门喊大了：宗英啊，玉阁童，为娘找你来了。”喊吧，根本就没有人搭声，哪儿找去？可把金娥给愁坏了，这个马后来就放快了。这个马越走越快，一边走一边喊，这边喊几声，那边喊几声。天就到了半夜了，踪影皆无。勒住这匹马，杜金娥可真发愁了：“哪儿找不着啊，我还往哪儿去，越走越远，离洪州那么远，万一碰上歹人，虽然有武术，我单人独自啊。不得了，一圈马往回里走。又翻回来，西门外。在西门外有一片小树林，金娥就进了这个小树林了。下了马，把马拴到这个树上。树下有一块石头，坐到那儿。这个小风一刮，树叶这么一响，杜金娥心里这个难受啊：“天到下半夜了，连个影子都没找到。我回城，婆母娘说了找不回来，死在外边，别回来。就是回去，婆母娘饶了我，我活个什么劲儿啊？守节立志十七年，儿子来了，又给砍跑了。”越想心里越空荡荡的，“对不起七将军，对不起儿子，我后半生我指着什么哎！我死了吧！”

杜金娥越想心越窄，这人要想寻死短见，她心思往死牛角尖那儿钻，“我死了也许能见着七将军，我死了也能对得起我的儿子，看来我不能等了，他不会来了。”越想越对，站起来了。一回头，身后有一棵歪脖松树，杜金娥一看：“我是到时候了，该死了，这棵歪脖树是给我长的。”您看看，这个人够有多么迷信。他要死，看见这棵树就说给他长的。心里的话，我就这样了。杜金娥过去，就把马头丝缰解下来了，挽了一个绳子套，拍了拍这匹马，说：“你走吧，跟了我这么多年了。爱上哪儿上哪儿，你找一条生路。”这个马摇头摆尾，吸溜溜直叫唤，那个意思，不能走。直晃悠，他说不出话来。

杜金娥顾不了马，把这个绳子绑了套之后，又来到刚才自己坐的这个地方，身后就是歪脖树。踩到这个石头上，把这绳子就扔到了歪脖树上。拽了拽，很结实。看看绳子套，眼泪刷刷往下直滚。绳子套里边死路，外边还是活路，活着没意思了，死了吧！一咬牙一跺脚啊，脖子刷就入了套，之后脚底下一攒劲，把刚才坐的石块就蹬开了，身子就悬起来了。人要是上吊不悬着，那能吊死吗？实心实意不活了，所以一蹬这个石头，身子一悬。这个难受劲儿啊，憋的想喊喊不出来了，想卸掉这胳膊手上不去。一会儿的功夫，就迷糊了。迷糊还没断气，还喊，声音这个惨哪。

眼看七奶奶杜金娥这命就要完了，正在这个时候，就在正西方跑来一匹战征马。这匹马跑得这个快，来到松林外边。马上那个人好像听见松林里的声音了，马就勒住了。这个人一愣，听见里边的声音。不对，难道说里边有贼人拦路打抢，有人杀伤害命，虽然我的事情很急，但是我也不能见死不救。甩镫下了马，马拴到树上，扭头往里跑，跑到树躺在里边，抬头一看，有人上吊。这个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也没看是男是女，救命要紧，双手一抓就抱住七奶奶的两条腿，往上一拖，绳子就卸下来了，慢慢往地下一放。两个腿盘到一块儿，扑了前胸，捶打后胸。边说：“这个人你干什么要死啊！谁欺负你了？跟我说说，如果我能管，我给你报仇，我替你出气。好死还不如赖活着，你干吗那么心窄？”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看看，究竟这个人多大岁数？这都是女的了，往下一放就看出来了。可是一低头啊，“妈呀，是您吗？”

这个人是谁呀？书中交代，这人就是被七奶奶砍走的小老道杨宗英。杨宗英怎么一宿的功夫，天没亮又翻了回来了？杨宗英被他妈砍走了，心里好难受。又埋怨师父，你怎么不把血书给我呀？上山找师父吧，撒开两条腿就跑。太远了这趟啊，我什么时候到啊。攒着劲儿跑，陆地飞腾法。杨宗英那功夫可厉害，马上能打，马下能跑，窜高蹦矮，上下两路的功夫。跑着跑着，突然就听对面也有脚步声音。脚步放松，抬头一看。就听对面喊了一声，“徒儿，宗英，上哪里去？”“师父？”

宗英就站住了，一看，师父在马上，马上还有盔和甲包，这马的得胜钩上还有枪。杨宗英噗通就跪下了。道长下了马，上前把徒弟扶起了，“孩子，别哭，别哭，把眼泪擦擦。”“师父，我不是埋怨您哪，您老人家也莽撞了，我也糊涂了，为了见妈我什么也不顾了。我妈不要我呀！师父，我跟您回山吧，我当一辈子老道，我不下山了！”

道长说：“无量佛！孩子怎么回事？说说。”杨宗英就把事情这么这么一说。道长说：“宗英啊，我跟你在山上说完之后，你撒腿就跑。可知道有妈了，我再叫你，你也不回来。我一想让你去吧，我随后再追你吧。另外需要的东西还都没给你呢？谁知道出了这么大事。孩儿，我把血书给你带来了。你看马枪盔甲都给你准备好了。没有这些东西，你怎么战姜铎呢。”“师父，血书呢？”“你来看，这就是。”老道长往兜了一伸手，掏出来了白绫子，血迹都有点看不清楚了，就是那几句话，雪白的白绫子都有点变得发黄了。宗英接过来，叠巴叠巴，往自个儿兜里一揣，心里的话：“妈，这回我看您还拿刀砍不砍我。”

道长说：“孩子，快披挂起来，快回去，你这一走，不知道城里出现什么事了。另外姜铎不会饶你们杨家将，快顶盔贯甲。”杨宗英展盔盒打甲包，明盔亮甲，罩袍束带，扭门别扣，系甲拦裙，钩挂钩，环挂环，没有崩挂的地方。这一披挂起来，跟刚才大不一样。这顶盔盘龙亮银盔，身上的甲胄大叶锁子亮银甲，两副征裙，虎头战靴，下边给他预备好了一口宝剑，让他挎在肋下。道长说：“有了这身盔甲。再看这杆枪，是盘龙亮银枪。孩儿，再给你这个宝贝，八宝紫金降魔杵，后边是钢链，如果敌人跑了，你可以用这个东西撒出去，打上敌人，不是在山上学好了嘛。百发百中，万无一空。接暗器，打暗器，一切功夫，用不着师父告诉你。都带好了吧？”宗英说：“是，多谢师父。”

道长说：“孩儿啊，快上马，快回去。”真要走的时候，宗英噗通就跪下了，眼泪汪汪：“师父，想来想去呀，师父，天底下就是您对我好，没有您我活不到今天。妈虽然亲，生下来扔了。没有您，我不早死到松林了吗？我这一走，您回到高山，虽然有我俩师弟，我比他们大，照顾你也好，您不需要照顾，我应该尽孝道，我舍不得走了！”道长说：“孩子，天地之造化不能有静而无动，日月之光华不能有盈而无亏，人生之离合不能有聚而无散。喜相逢，怕别离，团聚的欢乐，离别的依恋，这是人之常情啊！师父教你，不是让你守在我身边。我用不着你孝敬，我让你报效国家，为国尽忠，骨肉团聚。不要啰嗦，快走吧。”“多谢师父！”杨宗英磕了仨头，拉过马来，扳鞍纫镫，乘上座骑：“师父，我可走了，打完北国，上山我再看您老人家。”去说完这句话，一撒这匹马，呀呀呀呀，这就走远了。

杨宗英拼命地撒马，因为走出来太远了。结果倒在这小树林外，就听见树林里边杜金娥上吊的声音了，就这样进去把妈救下来。低头一看：“哎哟，妈呀，是您呐，您怎么上这上吊来了。哎呀，这怎么回事啊？”七奶奶杜金娥唉呀了一声，清醒了过来。肚腹咕噜，连声所响，清气上升，浊气下降，杜京娥一张嘴，这口浊痰吐出。杜金娥眼一睁，定睛一看，黑乎乎的天，眼看要亮。松林还是很黑呀。回头一看，有一个大将，这身盔甲，这个威风。杜金娥站了起来，两眼都花掉了，看不清楚了：“你是谁？你给我走开。”“妈妈，我是你儿子，你好好看看。”杜金娥又擦了擦眼睛，定了定神：“哎呀，你就是刚才那个小老道。”

“妈，是我。

“哎哟，你回来了？”

“妈，我回来了！”

杜金娥上前就抓住了，抱住儿子，是嚎啕悲痛啊！这肚子冤屈呀，哭出来吧。“儿啊，你怎么走了？”

“妈，您砍我，我能不走吗？没有血书您不认我。您看血书在这儿，您瞧。”

杜金娥接过来，黑乎乎的看不清楚，就揣到兜了，“孩儿啊，我一看那个样子，我就瞧见了，是我的孩子，快跟我回城，你奶奶都想死你了。”

“妈，就这么回城啊。我不立功，我能回城吗？正说到这儿，就听外边有人喊话：“里边的人出来。”

“妈，怎么回事？”

“孩子，有兵。”

“噢，北国发兵了，正好我好捉拿姜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