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半仙大我一岁,是个既让你看不起又让你佩服的一个人。
潘清义(潘清福)
努敏河
我和半仙住在潘清屯,屯子不大,有几十户人家。我们从小学一直读到初中毕业。从小学一年级到五年级,半仙一直是班长,学习成绩经常得“双百”。他父亲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我记得小时候我常去半仙家玩耍,经常看见他父亲抱着书看,整个一个嗜书狂。半仙家的书很多,这在十里八村也是鲜见的。半仙之所以学习好和他父亲的熏陶是分不开的。
半仙排行老大,有两个兄弟,两个妹妹。六、七十年代家家的孩子都一窝窝的,像老母猪下崽子一样。
我和半仙还有黄毛从小学到初中一直在一起“鬼混”。半仙和黄毛个都不高,长大了也不高,潘长江的个吧。他们长得都蛮有诗意,半仙的脑袋有些扁,颧骨突出,眼窝深陷,黑瘦黑瘦的。黄毛头发稀疏,黄头发多,黑头发少,脸上疙瘩琉球,眼睛贼流地向外鼓着,身体滚圆的一个矮胖子。他大半仙一岁,长得活脱一个蛤蟆相。在学校同学们给半仙起的外号叫“二扁头”,那时学校“批林批孔”,孔老二叫孔二扁斗吗!就加在了半仙的身上。黄毛的外号自然是因为黄头发多而得名。
我父亲和半仙的父亲去世的早。半仙的母亲领着五个儿女嗷嗷待哺,苦苦的守寡支撑。黄毛的父亲在他上高中时去世的,黄毛在家排行也是老大,身下有一个弟弟,三个妹妹,弟弟二十多岁时因病死了。
黄毛高中毕业后一家的担子就都落在他的肩上。我比他俩好不哪去,我在家排行老三,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一个姐姐,两个妹妹。一家九口兄妹七人。父亲去世的早,我们这七个娃就像天塌下来样的过活,九零年母亲也撒手人寰。半仙,黄毛和我,像拴在一个藤上的三个苦命蚂蚱,这可能就是“缘”吧。
潘清屯位于小兴安岭南端西麓,这里树木繁茂,流水潺潺,景色迷人。潘清屯名字的由来据长辈们说是解放前有个大地主叫潘清在这里居住,家里长工、短工有几十号人,后来就发展到现在。屯子向南不足十里的军基河,河水自东向西整天整夜哗哗啦啦的流向努敏河。
六、七十年代,几乎家家穷,有的穷得叮当响。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话不假,半仙和黄毛就是这样的人。先说半仙,记性出奇的好,真不晓得那么多歌词他怎么都记得滚瓜烂熟。上初中时他的地理学得最好,能熟记一百六十多个国家的首都。破锣嗓子,说话嗓门特大,唱起歌来像死了爹娘一样,死牙赖口,就是调抓得准,字正腔圆,是那么回事。不管是谁在场,让唱就唱,张口就嚎,从不羞口。黄毛“贼拉尿性”,不仅把个小喇叭吹得咕哇乱叫,还会吹笛子。我刚好会拉二胡,说这话,我们那时已经上初中了。
那个年代虽穷,孩子们精神头足,小小的潘清屯成了我们嬉戏释放童真童趣的天堂。上学压力小,作业也少,有时在学校就能完成。到了晚上,屯子里就热闹开了,成群结队的孩子像蚂蚁翻蛋一样,满大街的疯跑,打架,骂爹哭娘的什么样的都有。我和半仙、黄毛就跑到黄毛家,我拉二胡,黄毛吹唢呐或笛子,嗞嗞哇哇,就搞起来。半仙扯着破锣嗓子唱:“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全国武装的弟兄们,抗战的一天来到了,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看准那敌人把他消灭把他消灭……”
“冲啊……”我喊。
半仙接着唱:“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杀!嘿……”黄毛喊。
“哈哈哈……”
后来,我们三个就在小屯搞出名堂了。和屯子的大人们在一起玩音乐。我三叔是大队文艺宣传队的,他二胡、板胡、京胡都会拉。我从小受三叔的熏陶学会拉二胡的,触类旁通,京胡、板胡我也会拉,和三叔一样都是啷当韵。只是到现在我也拉不出三叔的味道。文艺宣传队的大人们和我们三个凑到一起就像个大乐队了。半仙大显身手的机会来了,他一首接一首地唱,满脑子都是歌。
“王二姐坐北楼哇好不自由哇哎哎咳呀,我二哥南京啊去科考一去六年没回头……”半仙什么都会唱,二人转,京剧都不在话下。
二
半仙、黄毛和我经常在一起吹打弹拉唱,久而久之变成了恶搞。一天晚上,我们照例呜哇地唱,玩累了,腻了,饿了,黄毛就突发奇想:“我们去偷鱼呀?”黄毛鬼点子多,我们一拍即合。我们三个挤在黄毛的小屋先睡大觉,就等天亮动手。
天刚朦朦亮,我们出发了。黄毛打渔摸虾是家常便饭,他知道哪里有鱼,哪里下了捕鱼的工具。我们顺着黄毛家一直向南走,大约走了五六里路,就听到前面哗哗的水流声,到了近前一看,是一条小河,河水自北向南流。黄毛向我和半仙诡异地一笑说:“看我的!”说着,黄毛脱的赤条条的,“扑通”跳到河水里,鸭子凫水样的向长满蒲草的水域游去。只见黄毛摸来摸去,突然使劲一拎,一个花篮子被提出水面(花篮子是捕鱼的工具,用竹条编制的),接着就听到白花花的鲫鱼噼噼啪啪在花篮子里跳跃的声音,我和半仙高兴的手舞足蹈。
我们把鱼装在网兜里,每条鲫鱼足有半斤沉,有六、七条。在回家的路上,半仙依然唱唱咧咧,像凯旋的将军一样。约莫走了一袋烟的功夫,眼前一个成年人拦住了我们,还有一个漂亮姑娘虎妞。(未完待续)
(作者原创抄袭必究。图片来源于网络与故事无关侵权即删。读者长按点赞出现40太棒了字样即可强烈推荐,增强你的活跃度)
虎妞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