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师在铁路工程队

赵海青（赵海青杉迪）

作者：焦天尊

1969年铁路部门招工，一下子在我们华县招收了二百多人，我们村的杜月胜就是其中的一个，十多年前杜月胜已经退休在家，一直乐观的他，经常向朋友乡亲们讲他们铁路工程队修铁路的好多趣闻轶事，我把它记录成文，分享给大家，作为对祖国铁路建设做出贡献的华县的铁路工人们表示深深敬意。

焦天尊（左）与杜月胜（右）

铁道部右派分子赵海青，他是沈阳人，有六个儿子，一个女儿。一九五零年代武汉长江大桥修建时他是工程师之一，据他说当时铁道部四个有名气的工程师，把他称为赵二虎。划为右派后，下放到铁一局三处属下一个工程队劳动改造。他一直不承认自己有错误，是一个不肯屈服的硬汉。

武汉长江大桥是苏联援华156项工程之一，于1955年9月动工，1957年10月15日正式通车。全长约1670米，上层为公路桥（107国道），下层为双线铁路桥（京广铁路），桥身共有8墩9孔，每孔跨度为128米，桥下可通万吨巨轮，8个桥墩除第7墩外，其它都采用“大型管柱钻孔法”，这是由中国首创的新型施工方法。与说到桥梁专家茅以升，他也不多么佩服。

赵海青参加了施工设计，在工作期间，与苏联专家意见不同，有时候争吵，达到拍桌子的程度（很专业的技术人员，有一个通“病”，就是从技术角度思考现实问题而固执）。专业技术问题比较复杂，他说出一个工人能听懂的例子：在桥墩表面装饰的问题，苏联专家的设计很昂贵的，手掌大面积费用有一袋面粉的价钱，他坚决反对。后来他说了，中国与苏联的关系不会长久，因此他被划成右派。

右派，就下放劳动改造，上边规定每月给125元的生活费，到工地只给38.95元。他一直不承认自己有错误。在批斗中，最多只说我是“右派分子”。

过一条河，上面拉几条钢筋铺上木板，人走在上面总是摇摆晃动，他说他有办法让铁索桥不晃动，领导们不重视，他个右派，能听他的吗。在一次清理道路，分给他的一段路有好多大石头，是搬不走的，结果他完成了任务。他是在大石头边挖个大坑，大石头撬下去埋平，大家佩服他头脑灵活。

在嘉峪关工地，造反派批斗他，他不低头，压头下去，他又挺直脖子；冬天，拨去他衣服，冻他，他说“我的东北人，不怕冷”。

有一次，在他脖子上挂上炸药包，点着导火索，火苗哧哧走着，他紧闭眼睛，头上渗出了汗珠，导火索燃尽，没有爆炸，因为包里是土，是造反派们的恶作剧......没有人问过他，不知道他头脑里是怎么样急速反映......，当他又睁开眼睛，当然明白是在恶作剧，玩弄他。

杜月胜与部分华县工友及家人合影

我想这更能练就他的不屈服的意志。在汉中阳安铁路工地，同时有一个铁道部右派分子关沛，据说是会计师（属于社会科学方面），造反派怎么批斗他都接受，特别勤快为大家服务。在与赵海青说起关沛这个人，他说，这样的人没意思，那有什么人味呢。在往陕北工地转移时，把赵海青双手捆绑一起，吊在车箱上面的环上，跪不成，更坐不下了......到了陕北工地，把他与华县一个神经病者住在一个屋，屎尿便地，臭气熏天不说，还无端与他大打出手。我们不知道中国历史上能有这么样折磨人的花样吗？

他大儿子在沈阳，得到已经有平反右派的消息，就到工地来，烧热水，给他爸洗了个澡，理发等等。可是，工地还没有文件，工程单位让他写一份检查，放他走，而他说，我没有错写什么检查。大儿子没有办法，就说让六弟来说服父亲吧。老爸爱小儿子，在父亲面前能胡搅蛮缠，六儿子来了后，就替父亲写了检查书，让他签字，他说是你的检查书，我签什么名！单位领导也就收了他儿子代写的检查书，放走了赵海青。

小儿子接回他父亲，给工程队来信，说到天安门看了看，太阳更红，毛主席更亲。

唐山地震后，工程队到唐山工地，想买一台黑白电视机，据说赵海青女儿在什么无线电厂，就派人到沈阳去找赵海青，看见大大不一样的一个人，衣服整洁，三节头皮鞋，当然也带回来了电视机。

也有人到铁道部见了关沛，也西服领带，不是那个猥琐、点头哈腰低眉下眼的样子了。

这是铁路工人们的一份历史见证记录。

图文来源：作者供稿

原文作者：焦天尊

整理编辑：华州文史荟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