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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偌大的宫殿中,崔瑶君跪在冰冷的地面,低着头一言不发。
韩嫣和刘彻是什么关系(韩嫣汉武帝)
此时殿中只有两人,除了崔瑶君,便只剩皇位上的江璟。
“明心,朕的皇后不能是你。”
“但是朕向你保证,一定会善待你。”
坐在皇位的天子穿着明黄长袍,长相俊美一双桃花眼望着你时满是情意。
但而今,他却对自己未过门的太子妃说皇后不能是她。
“呵!”
崔瑶君轻笑出声,她抬起头看着第一次不顾宫廷礼仪质问道。
“皇后不能是我?”
她的声音顿时带了冷意,“当初若不是你求着先皇,我岂会被赐婚给你!”
被太子痴心求娶她成太子妃,太子登基却说“皇后不能是你”
江璟此时脸色十分之难看,他自然想起当初的景象。
“崔瑶君,你放肆!”他怒然呵斥道。
崔瑶君岂会怕他,当下也不跪了,直接站了起来。
她原本就生的美颜,明眸皓齿一个眼神流转之间都是夺目的光芒,此刻生气起来更叫人移不开眼。
“皇上本不用特意向我说明什么,只需要将婚约作罢便可!”
“此后男女婚嫁,各不相干!”
崔家满门忠烈,为守他的河山,守他身后永固的王位,如今只剩下崔瑶君一人。
她是先皇钦定的太子妃,更是当初江璟拼命求来的姻缘,如今他荣登大宝,却说皇后不能是她。
无非是欺崔家无人罢了!
江璟不怒反笑,他咬着牙低声道“你倒是好的很,想要我退婚?”
“我告诉你,不可能。”
江璟气的连帝称都忘了,都是自称我。可见是真真切切动了怒。
“你想不嫁?不可能!”
平日里江璟算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难得,能被一个女子气到如此地步。
崔瑶君不想做无谓的争执,当下便往殿门口走去。
江璟也没拦她,就这么看着她离开。
门外的小福子听得是心惊胆战,生怕这崔家姑娘把自家主子得罪狠了,到时候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变故。
眼瞅着人出来了,他一时间不敢进去。
“皇上?”
小福子小心翼翼的进了殿,偷偷瞄了一眼江璟的脸色。
果然……
只见江璟沉着脸坐在上位,视线昏暗看不清眸中的情绪,但周身着阴沉沉的气势。
崔家姑娘,当真是自个儿主子的克星。
“……”
许久,江璟长长的叹息了一句。
“她到底是不想嫁我。”
小福子闻言头低的越发低了,没有他想象中的震怒,却更让小福子提心吊胆,不敢吭声。
“崔氏无人,立她为后将来势必会被针对。”
也不知这话是解释给谁听,总之不是小福子罢了。
他这么做无非是想保护她,她却不懂。
“她竟然如此轻易,就说婚约作废。”
一句多余的挽留都没有,甚至都没有给他一丝解释的机会。
崔瑶君说那句话时,他眼里看的分明。
她对他没有情。
就如同她说的,这婚约原就是他强求来的。
那年他跪在朝阳殿外苦苦哀求自己的父皇,想求娶崔家嫡女为太子妃。父皇不允,他便长跪不起,一连三日过去,终于等来了赐婚诏书。
可如今,江璟的心口就像是被撕裂了一道口子,一分一秒都是疼的。
看着殿下如此艳阳高照的天,这光怕是永远都照不进他这里了。
因为他的光根本不愿意照耀他。
那年中秋家宴,江璟生平第一次见到崔家嫡女。
那时,他尚且未到加冠之年。
父皇说,男儿当志在家国天下,不可耽于美色,是以未曾娶妃。
人群之中,他一眼就看见身着刺绣宫纱裙的她,正与一旁的女子低着头窃窃私语。
他依稀记得,这崔家贵女叫瑶君,小字明心。
不知在说什么趣事儿,一双明眸大眼盯着对面的白葡萄,姿态甚是可爱。
果然是人如其名,干干净净的好模样。
彼时她刚及笄,崔家对这个唯一的姑娘视作眼珠子一般,看得紧紧的。
他曾向父皇提过,想娶崔家嫡女为妻,但父皇说,“此前崔将特意同朕说过,他家的掌上明珠要在家多留两年。”
故此,被拒绝了。
后来他更是日日念着,等待着这株花苞盛开的那天。
在得知崔家父子战死沙场后,江璟第一时间就向皇帝请求赐婚。
江璟并非是趁人之危,不过是想成为明心的依靠罢了!他不想旁人欺她崔家无人,便处处怠慢与她。
他心尖上的娇娇,旁人半点都轻慢不得。
他想的很好,迎她做东宫的女主人,做将来的一国之母。
他定不会亏待她,会同她琴瑟和鸣,让她宽心过好这一生。
也算是不辜负崔家的一片赤胆忠心。
要说这最大的变数,便是江璟没想到,他当皇帝的那天,……来得那么快!
以至于,他还未娶她过门,他还未巩固权势。
一切都来的太快,江璟措手不及。
2
崔瑶君走出宫中,迎面看见一辆马车等候在那。
马车之外,站着这世间她最信任的人。
“舅舅!”
崔瑶君急步上前,一直高昂着头不让旁人瞧到她脸上半点难堪的她,终于卸下了心防。
她鼻头一酸,眼眶悄悄的红了起来。
其实这次进宫她早有预感。
江璟登基已有一个多月,却迟迟没有说要娶她为后。
她心里便已了然。
但纵然崔瑶君有了心里准备,知道江璟此番召她入宫,定然不是什么好话。
但她还是难过。
明明江璟也曾对她温柔以待过。
他说过,三书六礼,鸿雁为信,迎她入宫为妻。
可是,这么快。
他轻描淡写说一句,皇后不能是她。
莫不是还想让她崔瑶君做妾?想都别想。
饶是如此生气,但她心里还是很痛,那人字字如利刃般扎进她的心口。
那里,被伤的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看不出一颗完整的心。
韩振看着自家的小姑娘红着眼一脸的委屈,心里顿时心疼极了。
“先上车。”
说着,一旁的侍女过来扶她。
待了回了韩府,这才问她详情。
“皇上如何说的?”
这时,大厅里韩夫人也在一旁,有些焦急的等着答案。
崔瑶君据实答了,“他说,皇后不能是我。”
“舅舅,我绝不为妾。”
别说崔瑶君不为妾,韩振便是第一个不能同意。
“崔家嫡女,韩家的外孙。自然不可能为妾!”
“便是皇帝的贵妃也不行!”韩夫人立即补了一句。
一听皇帝的说辞,韩氏夫妇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韩夫人一向好脾气的性子,待府里的下人都是和颜悦色的,如今也是头一次如此疾言厉色。
嫡庶尊卑有别,贵妃再如何,也只不过是一个不能着正红的妾罢了。
“明心莫怕,舅舅一定为你做主。”
韩振看着自己这唯一的外甥女,温声安抚着好让她放心。
末了,还添了一句。
“我们也不是非皇家不嫁,如今外头有的是好儿郎。大不了,找个有上进心的招婿也无不可。”
当真是亲舅舅,说话都是一个路子的。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简直与崔瑶君在宫里说的一模一样。
自崔家出事,这韩府便是崔瑶君的家。
韩府上上下下人人疼着宠着,韩夫人也算是半个娘,那些姐妹也是亲姐妹。
韩夫人一想到崔家的事情,眼下皇上又是这般态度,心里实在是替她这可怜的外甥女委屈。
崔家父子战死沙场,崔夫人又郁郁寡欢很快便追随而去,就剩下这么一个女儿苦苦支撑着偌大的家业。
随即上前一步,将崔瑶君揽入怀里,轻声劝慰。
她知道,明心其实是心悦皇上的。
她如何能看不出,此前江璟还是太子时经常记挂着明心,明心也总是亲自给江璟备着常用之物。
例如,做些时新的糕点,绣个香囊等等。
诸如此类,左不过是些女儿家的心思罢了。
可如今,轻飘飘一句话,便想断了她皇后的位分。
断的不只是皇后之位,更是两人的可能。
“好孩子,有我们在,定不会让人委屈了你。”
想当初,先皇原本是想封明心做个公主的,这样一来有了皇家做依靠,自然没人敢薄待了她。
偏偏皇上苦苦哀求,为此险些去了命。
韩振再如何,也不能阻拦天子的决定。这才勉强同意了这门亲事,还是看在江璟有几分真心的份上。
哪曾想,如今是这般境地。
韩振为人臣子,自然知道当今皇上的心思。无非是众多朝臣都盯着那个后位,怕明心防不胜防。
但崔家有自己的傲骨,先皇亲笔赐下的婚约,许了太子妃之位。
如今太子登基,明心便该是皇后之尊。
若是不明不白做了妃,从妻降为妾,崔家的脸面往哪搁?
韩夫人想了想向明心提议道,“如若不然,进宫求求太后吧!”
说到这,韩夫人忍不住用帕子拭了拭眼角泛出的泪。
崔瑶君犹豫了。
太后一向心疼她,若是她去跟前哭一哭求一求,或许当真能有所转机。
“眼下最重要的,是明心你如何想的?”
见她犹豫,韩夫人轻声问道。
她说出如今两条出路。
“这一呢,你嫁入宫中,有韩家在有太后在,必然是后位之尊。”
说着,韩夫人顿了顿,给她一个思考时间。
“二嘛,就是另寻良配。”
“你若是不愿,有你舅舅在,这婚我们退了。”
韩夫人说完看向一旁半晌沉默得自家夫君,韩振看着她无声的点了点头。
若是明心不愿,他拼死也会退了这婚。
“他不想我做他的皇后,我便不做也罢。”
崔瑶君原以为她做这个决定很难,但真的说出口时,她的心反倒是定了下来。
她看着韩振坚定的说道“退婚。”
厌恶也罢,不得已也罢。
江璟总归是定了主意,才会召她进宫说明。他先前那番话,也并非是与她商量,只是通知她罢了。
既如此,她那时也说了。
男女婚嫁,各不相干。
3
“小姐,小姐?”
突然耳边传来呼声,崔瑶君这才猛然回过神来。
“何事?”
“……”
小桃有些担忧的看着她,自从皇上登基后,小姐便日日都是这魂不守舍的模样。
前些日子感了风寒,好些日子都是躺在床上昏睡着,后来又时常咳的睡不着觉。
如今脸色越发苍白,整日里病怏怏的提不起精神,韩夫人请了无数大夫看诊也不见好。
可向来疼宠小姐的皇上,如今一眼都没有过来瞧过。
“该喝药了。”
小桃轻声提醒,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药碗端过去。
崔瑶君下意识嗅了一下,顿时鼻子都皱了起来,十分嫌弃的看着那莹白的药碗。
还没喝便已经感觉到那苦味迫人,实在是难以下口。
“小姐。”
小桃轻声催促,这药凉了不好。
她朝另一位候着的侍女招手,端了碟酸甜可口的果脯递到崔瑶君跟前。
眼瞅着是躲不过了,端起碗一饮而尽。
苦得她只吐舌头,一连吃了好几个樱桃脯才压下去那股彻心的苦意。
这时门口一阵闹嚷,只见韩家大小姐一脸怒意的走了进去。
韩夫人嫡长女,韩嫣,长的温婉可人,跟韩夫人是一路性子的,素来温柔。
与崔瑶君也是从小的姐妹情深。
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竟也能生如此大的气。
“长姐,这是怎么了?”
崔瑶君让小桃退开,连忙关心道。
看着一脸病容的妹妹,又想到今天在婆家听到的消息,韩嫣心里又心疼又生气。
缓了情绪走上前,细致的拢了拢崔瑶君的披风,怕她受了寒加重病情。
嘴里也是轻声责骂,“生病了就该在床上好好躺着才对,尽不消停。”
崔瑶君知道她这是好意关心,心中一暖。
卖乖道“躺了许多日子,骨头都酥了。”
韩嫣拿她没办法,只佯装发怒的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啊~”
韩嫣摇摇头,也没再说什么。
倒是崔瑶君心里还惦记着刚刚韩嫣进门时的怒意,询问道“长姐方才为何事恼?”
韩嫣神情顿时有些不自然,不知该不该说。
起先得知时,她气得不行,直接赶回了娘家。
如今一见到人,才想起来这娇娇还生着病,总不好叫她再添烦恼。
但又实在不想瞒着她。
正斟酌着如何开口呢,这时门口一阵清脆的女子声音。
“长姐直说便是,还怕明心受不住不成。”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这说话的语气颇有几分傲气,崔瑶君下意识笑了起来,唤了一句“三姐。”
来人正是三小姐,韩梦君。
虽都是韩夫人所生,但偏偏不想韩夫人那般温柔,韩梦君的性格更像韩振,热情大方。
长相也是属于明艳那一类型,性子强势容不得半点沙子。
想来,也是听了消息赶过来的。
韩梦君一进来看见崔瑶君的病情还未见好,顿时皱了眉呵斥房里的下人。
“主子病了半个月还不见好,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说着,又让自己身边的侍女拿了腰牌进宫去请太医来看。
大姐韩嫣嫁了翰林世家的嫡子,韩梦君则是嫁给了太子的同胞弟弟,肃王江铖。
说完才上前坐在崔瑶君身边,“明心……”
刚准备开口说着方才没说完的话,就被一旁的韩嫣给出声打断了。
“梦君!”
韩梦君不满的看了一眼韩嫣,只见她满脸的不赞同。
韩梦君到不觉得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那位既做得出来,还不容人知道?
“她崔家的女儿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怕甚么不让她知道。”
“那位都做了,迟早也会传到这院子里来。”
两人说了这些,只有崔瑶君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闻言,韩嫣也不再阻止。
韩梦君转过头来看着崔瑶君,“皇上登基近一个月,只字未提封后大典便罢了。”
“昨儿个,竟下旨封林相幼女为妃。今天就已经进了宫。”
韩梦君提起这事便是一腔怒火,这皇上竟然如此过分。
此前先皇管教甚严,东宫一直未曾娶过妃妾。就等着崔瑶君满了十八嫁进东宫去。
如今倒好,这太子登基,没提娶妻之事,反而先封了旁人为妃。
这传出来,让这些世家子弟心里如何猜想。
崔瑶君愣了一下,明显没有反应过来。
她脑子里像被人敲了一下,耳边一阵嗡嗡的耳鸣。
“……当真?”
崔瑶君有些不死心,再次确认了一遍。
打这两人嘴里说出来的,自然是真的。
韩嫣有些担心她自尊心受挫,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莫怕,纳妃而已,总归皇后之位还是你的。”
韩嫣心里自然也是气的,不然也不会急忙赶来了。
只是她知道,此刻得知这个消息最难过的,还是明心。
更何况,往长远的想,纵然不满新皇的做法又如何?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些也只能忍了。
若是崔家还在……
韩嫣轻叹了一声,有些心疼的看着明心。
韩梦君则是不以为意,“你怕甚,等将来你做了皇后,那些妃啊嫔啊的还不是得规规矩矩的。”
“我瞧着皇上心里是有你的,等你嫁进宫去,有的法子治他。”
韩梦君说的也在理,宫中又如何?只要坐稳位置,皇帝向着她。
也没什么好担忧的。
见崔瑶君不说话,她又缓下语气宽慰道“左不过是今时今日咱们忍了这口气,留待来日。”
这话一出,韩嫣下意识就看了一眼屋内的人。
这才发现,侍女们早就都纷纷退了下去。
只有这三姐妹独自在屋子里说些体己话。
韩嫣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
没见旁人听了去。
她乜了一眼自家最快人快语的妹妹,低声斥道“你如今是越发的轻狂了。这样的话,也敢宣之于口。”
韩梦君才不怕,如今在自家宅子里头还要装着敬着,实在是憋得慌。
她丝毫没有收敛的回了一句。
“本来就是,莫非他还敢悔婚不成?”
却不想,这样一句气话,将来竟然一语成谶。
今朝嫡庶尊卑分明,只有中宫嫡出将来才有机会登上那至高之位。
是以,皇后人选最是要谨慎。
韩梦君说的留待来日,无非是等将来崔瑶君的儿子成为九五之尊时。眼下这些,则是能忍便忍了。
也不急在这一时。
崔瑶君心里说不难过是假的,但她也能看开。
她垂眸敛去那些情绪,微微笑了一下。
“无妨,他是皇上,将来后宫还会有许多妃嫔。如今无非是提早了些,我晓得的。”她语气里倒是表现的十分理解这个做法。
是啊,提早了些。
这中宫皇后还没进门,便已经有了妃妾。
不管是前边哪个朝代有这样的规矩,总之江氏的天下还没有这样的先例过。
这个新皇,怕是不得了。
“唉~”
韩嫣忍不住轻叹一声。
“总之,你放宽心。眼下,养好自己的身子最要紧。”
崔瑶君点头,她也知道。
她转过头看着窗外,院子里那棵杏树正好的开了花。
如今,已是三月春来。
4
“太后,臣女无才无德,实非新帝的良配。”
“臣女此后只愿常伴青灯古佛,为天下祈福,望太后恩准。”
嘉庆殿中,崔瑶君俯首跪在太后面前,字字恳切。
然而,什么青灯古佛,无非是个借口罢了。
太后不会真的让她出家做姑子的,她也不过是让太后明白她的决心。
这一点,太后心里自然也是清楚的。
“好孩子,快起来。”
太后心里轻叹一声,赶紧让明心起来。
崔瑶君执意不肯起来,最后太后也无法,只得说“明心,你只管安心待嫁,哀家定会要皇帝风风光光娶你为后。”
若是崔瑶君好说话,愿意为妃当然更让皇帝满意。
但既然她不愿意,比起退婚而言,两相权衡,自然是要崔瑶君按照原本的婚约,做一国之母。
许多朝臣都盯着后位又如何?他们最怕的,是鸟尽弓藏。
崔家世代忠臣良将,如今也落得这样的下场。
他们那些人,岂会不担心明日就是自己。
“太后,臣女此生只愿青灯古佛,此话当真。”
崔瑶君此话一出,太后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这……”
太后面露为难,轻声劝道。“好孩子,定是皇帝说了什么,改日哀家好好让你向你赔礼。”
“但是,你可不能说气话啊!”
太后脸色一沉,似是有些不悦。
崔瑶君刚准备再开口,就见太后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行了,哀家乏了。你退下吧!”
说完,在身旁嬷嬷的搀扶下,回了寝宫小憩去了。
“……”
留下崔瑶君一人跪在大殿上,她有些无奈。
太后的反应,她其实猜到了。
太后虽疼她,但是在自己的儿子面前,她自然是选儿子。
崔瑶君心里理解。
但是如今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她便不会再改。
婚姻大事,岂能像是市场买菜一般,还有讨价还价的道理。
总归她态度摆在这里,时间久了,太后便也知道了她的心意不可违拗。
这事也亏得是崔瑶君,若换了旁人是万万不能如此行事的。
免得惹怒了天家,得不偿失。
可崔家已经空无一人,且她深受皇恩多年,太后不会把她怎么样。
崔瑶君见太后离去,自己也默默的起身准备出宫。
原也没想着太后一下子就松口,反正来日方长。
她不急在这一时。
“崔小姐,皇上请您过去。”
刚出了嘉庆殿,就遇到了江璟身边的小福子,一见到崔瑶君便上前传达了皇上的旨意。
见崔瑶君神色不好,末了还添了一句“皇上让您务必过去一趟。”
崔瑶君看着他似笑非笑,想来这小福子是看出了她不想去的心思了。
她轻咳一声,“走吧。”
江璟要见她,她便去见见。
更何况,方才与太后说的话,也总要跟江璟认真的说明白。
“诺。”
说完,小福子便转过身在前面带路。
崔瑶君跟在他身后两步之遥,眼里的笑意慢慢消失,冷意凝结与平时的平易近人相差甚远。
来到朝阳殿外,还未进去便听见里面杯盏破碎的声音。
“啪!”
依稀可以听见江璟向来冷冽的声音中,夹杂着无尽的怒意。
“滚!”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小太监颤颤巍巍打开殿门。
看到崔瑶君的时候还愣了一下,然后紧接着低头快步离开。
“崔小姐请进。”
小福子将殿门打开,躬身请崔瑶君进去。
看着里面昏暗的大殿,一时间心里竟然生了些惧意。
半开半合的殿门,隐隐让人觉得里面藏着一个可怖的怪物,一进去就会被拆吃入腹。
但紧接着,崔瑶君自己觉得好笑起来。
在她的印象里,江璟向来冷静自持,又是自小就天资卓绝,他是严格按照一个储君的身份教养长大的。
断不会做出什么不合理的事情,所以她没什么好畏惧的。
只是刚一进去,就看见江璟冷若冰霜的脸,以及眼里布满了一片猩红。
“你想退婚?”
还没等崔瑶君提起这件事,江璟满含怒意的问道。
崔瑶君有些惊讶,这么快?
她前脚才离开嘉庆殿,后脚就被请来了这里。
她的沉默无疑是给江璟的怒意火上浇油,他走到崔瑶君面前,一把掐住她小巧的下巴,迫使她仰着头看着自己。
“我说过,不可能!”
江璟此刻神情有些不对劲,偏执又暴躁,全无昔日清冷温和,就像是一头被困住的狮子。
崔瑶君冷着眼看他,不说话。
江璟突然又软了语调,轻声哄她“我娶你为后,之前说的都不作数。”
“明心,做我的妻子。”
他心中沉闷的发痛,想到刚刚传来的消息,江璟心中一时生出许多的无力感。
他恼恨崔瑶君,但他真真在乎她。见她无动于衷的模样,江璟胸口一阵酸涩。
是以,最后都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
崔瑶君终于正眼看他,她低低的笑出声来。
看着他,当真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可笑至极。
“江璟,你凭何认为我会依你?”
崔瑶君眸中渡了一层雾气,蒙蒙的让人看不真切。
她陡然升高了语调,厉声质问道“你想娶便娶,不想娶便轻飘飘一句,皇后不能我。”
她抬手指着那殿上金灿灿的龙椅,“这才一日过去,你可记得昨日在这里陛下对我说过什么话?”
崔瑶君强忍着眼中的泪意,与他怒目而视。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更何况,江璟是皇帝,是天子。
天子一言九鼎。
可惜,终究没忍住,崔瑶君一滴滴珍珠泪落了下来。
她有些哽咽的开口道“明心虽是孤女,却也有自己的尊严。”
有些话说出口,便没有再收回的道理。
她给过江璟机会的。
那时,江璟先封妃,她对自己说:他初登基,定然是身不由己。
没关系,她懂得的。
婚期未定,始终没有给她一句交代。她也是如此安慰自己。
如今朝中事务繁忙,一时疏忽也是有的。
她曾心悦过江璟,为他事物繁忙总会想着她,时常抽空来看她。为当初他长跪三日,说要娶她。
那时,纵然与他并无多少交集,但说不感动是假话。
她甚至为此背离了曾经年幼时许下的初心。
日月长相望,宛转不离心。
她的小字,明心,便是这样的由来。
明知道他身边将来不会只有她一人,她还是喜欢上了他,愿意陪着他。
可那日,他召她入宫。
自江璟登基以来,两人第一次见面。却是来告诉她,皇后不能是她。
她虽然生气难过,但其实心里也是能理解的。
只不过,崔家的女儿,绝不可能为妾。
若能一纸退婚书,好聚好散,崔瑶君都不至于如今这般的恼怒。
今日她想退婚,他便施舍般的告诉她,他会娶她为后。
仿佛她说的那些话,只是用来逼迫他娶她的借口。
荒谬!
5
永乐二年春,崔家嫡女被封为永乐郡主,赐婚给了昭王殿下。
传言,永乐郡主崔瑶君曾是先皇定给当今圣上的妻子,后来圣上登基便退了婚约。
太后认为义女,封为了永乐郡主。
还有传言,说昭王心悦崔瑶君已久,如今这婚事也是昭王殿下苦苦哀求得来的。
但到底如何,大家都不是十分清楚。
那日大婚,韩家崔家给新娘子陪嫁十里红妆,风光无限。
皇宫送来的贺礼流水一样的送进王府,可见这永乐郡主的地位。
太后更是亲自主婚,见证这段姻缘。
江璟站在朝阳殿外,看着昭王府的方向出神。
第一次,这个年轻的帝王露出几分寂寥和无力。
她今日大婚,他没有去贺她。
只能想象着,她身着精致的嫁衣头戴凤冠,定然很美丽。
世人只知道昭王妃的凤冠头面精致非凡,却不知道,那原本是给她定的后冠。
只是后来没有用上,江璟也不愿意再给了旁人,索性留了下来,直到她大婚嫁给别人。
“这个时辰,应该已经拜了堂吧。”
他突然低声喃喃道。
身旁的小福子始终跟在左右,看着自家主子为情所伤,心里也是有些惋惜的。
此时已近黄昏,应该是行完礼了。
“皇上,应该是礼成了。”
江璟没再说什么,看着天边火红的云彩,也是应景的喜庆。
日头一点点沉下去,夜幕降临,他才恍然初醒。
他至今都记得,那时候为退婚闹得很不愉快。
明心铁了心要退婚,即便他说收回之前的话,只当是猪油蒙心犯糊涂。
可是她却不允许,她说,他是天子。
天子金口玉言,断没有收回的道理。
他气极,却始终没有松口。
当天夜里,他做了个梦。
一梦半生,恍如隔世。
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起身拟了退婚书。
梦里,她也是这般不愿嫁,他坚持不退婚。
为此,韩家没少来求。
他实在气极,却不敢迁怒韩家,因为那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他怕,她会恼他。
明知她性情刚烈,难以有转圜的余地。但他还是定了婚期,要她嫁。
可是没有等来凤冠霞帔,只等来一府丧白。
无数郎中,还有宫里的太医,都说回天乏力。
她就像是花期尽了,随着春落,突如其来陷入了一场无可挽回的衰亡。
明心走了,走在婚期前三日。
那时,她刚满十八。
他们原本就说好了的,待她十八岁之后便会娶她。
他心尖上的娇娇,他会疼她宠她一辈子,将来他们的儿子也会坐上这个位置,娶一位自己心仪的姑娘白头偕老。
可是一切都变了,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他怕护不住她。
可他又不想放过她。
那个梦太真切,以至于他一想起那个画面,便觉得心如刀绞,求死不能。
既如此,他便算了。
他想着,与其看着她凋落衰败。
他宁可,将她栽在别处。
昭王钟情她多年,定不会让她吃苦,他也可放心。
更何况,将她许给别人,他是不敢的。
他怕,哪天克制不住自己的心思,犯下大错。
那样会毁了她。
嫁给昭王,是最稳妥的安排。
明心的封号是他亲自定的,就与他登基后的年号相同,定为永乐。
原本这年号,是他想着今后与她生活的日子。
如今,就给她做封号,愿她永远平安喜乐,一生无忧。(原标题:《白头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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