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绸之路千问千答｜中国篇（库车“龟兹”）

库车位于天山南麓中部、塔里木盆地北，地形北高南低，自西北向东南倾斜。库车系突厥语译音，维吾尔语地名，胡同之意。“因其地为达南疆腹地之要街，故名。”“库车”一名自古有多种写法，有“丘慈”“屈兹”“曲先”“鸠兹”“库叉”等。清朝乾隆二十三年(1758)定名为库车。另有说法称，“库车”系古代龟兹语，意为“龟兹人的城”。

龟兹是现在的什么地方（唐朝的龟兹是现在的什么地方）

在历史长河中，龟兹是丝绸之路中段塔克拉玛干沙漠北道的重镇宗教、文化、经济等极为发达，龟兹拥有比莫高窟历史更加久远的石窟艺术。龟兹人擅长音乐，龟兹乐舞发源于此。此外尚有冶铁业，名闻遐迩，西域许多国家的铁器多仰给于龟兹。唐朝贞观十四年(640)，唐军攻灭高昌，设置西州(今新疆吐鲁番)、庭州(今新疆吉木萨尔)，并设安西都护府，贞观二十二年(648)，唐军攻灭龟兹，将龟兹纳入统治。658年，唐朝移安西都护府于龟兹。

克孜尔石窟

从库尔勒沿塔克拉玛干沙漠西行，我们的车行在焉耆至库车的途中，经过轮台。这是一块无遮无拦的荒原地带，荒蛮、古老、死寂。灰蒙蒙的天空，灰蒙蒙的大地，从我们的脚下一直铺展到遥远的天际线。偶尔有风吹过，大漠便灰暗苍黄一片，视线不及百米。

轮台这个地名，念想起唐朝边塞诗人岑参的《走马川行奉送出师西征》中“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的诗句。一千二百多年岁月过去了，当年那其大如斗的一川碎石，又经岁月的刀工，日晒雨淋，一碎再碎，而今业已成为小小的砂砾了。

到达轮台，唐代边塞诗人岑参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就描写的这里的情况：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克孜尔千佛洞前的鸠摩罗什雕像

轮台继续西行，就到库车。库车古称龟兹。西域三十六佛国中著名的龟兹国。在龟兹附近有著名的克孜尔千佛洞，它被认为是佛教进入西域的第一个著名的洞窟。它是完全保留了佛教进入塔里木盆地初始状态的一个石窟。

克孜尔石窟前矗立着一尊鸠摩罗什铜像。因为龟兹是鸠摩罗什无比辉煌的一生最初开始的地方。在龟兹发生着他很多伟大又传奇的故事。

鸠摩罗什出生在龟兹。他的母亲是龟兹王白纯的妹妹。他七岁出家，九岁跟随母亲到了北天竺，在名僧盘士多达多处学习佛经。十一岁时，同母亲一起返回龟兹。龟兹王听说他回来了，亲自远迎，并专门为他造了金狮子座，铺着大秦锦褥，并请他升座说法。西域各国国王一见他升座，都在他的座侧听讲。

唐飞天-库车县库木吐喇石窟壁画

后来前秦皇帝苻坚派镇守敦煌的大将吕光到龟兹国迎请西域名僧前往长安讲经弘法。吕光却以武力的方式攻破龟兹城，把鸠摩罗什绑在白马上，把他押往长安。在鸠摩罗什被绑缚东行的同时，有三万名龟老百姓跟随鸠摩罗什一路向东，一直跟到长安城。

公元四O一年，后秦皇帝姚兴在长安城南门尊鸠摩罗什为国师，并安排他在皇帝的逍遥园行宫居住。鸠摩罗什指着城外对后秦皇帝说，君王啊，你看城外跪着三万龟兹国的亡国百姓，他们随我一起来，如今我已经有了归宿，能不能给他们也施赏一块容身之地？后秦皇帝就说，那就让他们到北方去。北魏拓跋焘屠灭代来城，代来城已经成为废墟了，就让他们在代来城安居。

就这样，这三万龟兹遗民就在今天榆林城东北三十多公里的地方安家，新建龟兹国那个地方现在叫占城滩。龟兹国遗民就在这里世代繁衍生息。

唐墓壁画中的龟兹乐舞

北高原是一个神秘的存在，它不断地给这个世界送出来一个又一个的文化大秘密。我们之前提到过的神木石峁遗址，全世界学者都说这是一个石破天惊的大发现。

在龟兹乐舞随龟兹人进入中国之前，中国基本上可以说是没有真正舞蹈的，我们的舞蹈只是一些敬献鬼神祖先或者愉悦皇室王侯、达官显贵的扭扭捏捏的宫廷舞蹈，没有那种充满活力和生命张力的民间舞蹈。龟兹乐舞进入中国后，胡腾舞、胡旋舞,融入中国人的生活，才形成全面的、甚至是真正意义的舞蹈。大唐李氏发源于陇西、起家于晋北，都是古来西域草原文化融入之地，所以皇帝王孙都能歌善舞。

胡旋舞眼睛盯住一个地方，以腰部为轴，身体像风一样地就地快速十八旋，进发出强烈的生命力，洋溢着无比酣畅的生命激情。唐朝许多大诗人都描写过胡旋舞的场景。而历史上胡旋舞跳得最好的人是谁呢？所有人都想不到。这个人体重三百六十斤，他就是安禄山。安禄山作为渔阳节度使进京面圣。他在临潼华清池为唐明皇和杨贵妃跳舞助兴，三百六十斤的大胖子，就地十八旋，看得杨贵妃惊诧万分，称叹不已。安禄山趁杨贵妃兴起之时，跪倒在前，把杨贵妃认作干妈。安史之乱就从这里埋下祸根。

龟兹故城

龟兹乐舞带来音乐，也带来乐器，比如唢呐，陕北的大唢呐，明白无误地就是从西域传来的。吹唢呐的人，陕北叫他们“龟子”，这明显就说明他们和龟兹的历史渊源。陕北人讲究不和以吹唢呐为职业的世家通婚，就是这个原因，就是因为最先吹唢呐就是这些龟兹人，他们是异族人士。还有陕北的三弦、说书、腰鼓甚至剪纸，很可能都与龟兹国遗民的文化输入有关系。

高建群西安市临潼区人，当代著名作家，陕西省文联副主席，陕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主要代表作有《最后一个匈奴》《大平原》《统万城》《遥远的白房子》等。他被誉为当代文坛难得的具有崇高感和理想主义的写作者，浪漫派文学最后的骑士，引发中国文坛“陕军东征”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