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双眉久不描,残妆和泪污红绡。长门自是无梳洗,何必珍珠慰藉聊。”短短的二十八个字,承载了一位女子最后的高傲。只是这样的深情你可懂得?懂得。玄宗一声长叹,心血翻涌,号令教坊填唱新词,是为《一斛珠》。
那一斛珠是玄宗最后对梅妃的一点恩情,却是断绝梅妃最后承恩的念想。明珠虽然珍贵,终究是不能言语的。对于一名失宠的妃子来说,珍珠饰物,珍珠粉都是点缀容颜之物完全派不上用场,放在那里徒然生尘。简直可悲可叹。
一斛珠(一斛珠尼卡)
于是,冷漠的泪水,滚落如珠。
忆往昔,也曾是十六七岁的盈盈少女,生的雪肤花貌,通晓诗文乐舞,当真是蕙质兰心,无可挑剔。有着一颗玲珑心的高力士在见到这样一位温婉如玉的美少女时,就明白这将是玄宗手中最珍贵的明珠了。
果然不出所料,玄宗对其宠爱有加,并封为“梅妃”。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梅妃可谓是集“万千宠爱在一身。”各地官员为讨好梅妃,争相进献品种珍奇的梅花。每到冬春之交,便是嫣红雪白的锦绣世界。
自古君王皆薄幸,自古以来便是定数。当华清池的水波泛起了涟漪,当霓裳羽衣的华美盖过了《凌波曲》的淡雅。杨玉环出现在在玄宗对生命里,娇弱不胜的风景吸引了这位盛世华帝的全部注意力。于是梅妃如同一颗弃至妆奁的明珠,蒙了尘垢,暗淡了华彩,不再被人捧于手中怜惜,甚至不再被忆起。
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虽然也懂得“花无百日红”的道理,可是小女儿家的心事又有谁能懂得?所有的怨、恨都随着马蹄的凌乱声打乱了。打乱的还有供桌上的贡品以及两位女子的争风吃醋。
在满心的伤怀中,梅妃做出了最后的挣扎。她决心效仿千金买赋的陈阿娇,拿出全部的积蓄托人为她写上一篇华美文章,以期引起天子注意。但是情过事迁有谁会在意一位失宠的妃子。被现实打击的梅妃只好自己操起笔墨,书写了内心的无尽哀伤。一字一句皆如杜鹃啼血,仿佛笔尖饱蘸的不是墨水,而是自己的泪水。
玄宗看到那篇《楼东赋》之后,心尖像是被轻柔坚韧的丝线狠狠地扯了一下,有些甜蜜,有些疼痛。园中盛放的梅花,提醒他曾经有这样一个女子曾深深地爱着他,御案上的红笺小字,倾泻出了所有的美好回忆。感慨归感慨,最终还是差人甄选了一斛上好的南浦珠,送到梅妃那里,权当是感念旧情,聊表心意。
梅妃送出《楼东赋》之后,日夜思量寝食难安。换来的却是无人问津的宫门打开了,迎来的只有那一斛珠。
梅妃眼中的泪啊!如珠子一般地滚落了下来。十年,仅仅十年,炽热的感情就这样消失殆尽。最终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世间的男子都是薄情之人,他们一生都不会真正爱恋某一个特定的人。他只是对天真无邪的少女有着某种特殊的情节罢了,当岁月夺走了一个少女的娇憨,就会被另一个少女代替。也许帝王家的爱恨情仇就是如此诡谲。
那一斛明珠,倾过了岁月的间隙,如细沙般缓缓流泄。帝王的恩宠,后宫的争斗,全部都埋葬在历史的长河中,偶尔被人们提起,唏嘘一番罢了。却不知三生石畔是否仍有痴情的女子,纤腰曼回,且舞且吟“何必珍珠慰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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