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华生先生，滑稽戏大家、滑稽演员、滑稽戏大腕、滑稽大师、滑稽戏表演艺术家、滑稽戏泰斗、滑稽名家。

江笑笑（江笑笑沈少景）

话说当时在《梨园印象》节目当中，张培老师采访了时年86岁高龄的滑稽表演艺术家杨华生老先生。真是岁月不饶人，不过看他气色很不错，真的是令人很惊讶的。他言“老了老了”，他说老了，记得他以前曾经说起过这个老了有几个特点，他还总结了像打油诗一样的，说得很有道理的，怎么说来着，是这样的，有四句话。这四句话蛮有趣的，老的忘不了，新的记不牢，坐着会睡觉，躺下睡不着。这就是老的标志了。这样一表现以后，觉得一个人人老了以后，回到家去，应该要有一个精神寄托，因为自己失去舞台以后，自己十三岁唱戏上舞台的，要是那么多年下来、突然之间要回到家里来了、不习惯了。那没关系，反正谈起过去的事那他是历历在目了，就像他说的四句话那样，“老的忘不了，新的记不牢”。那咱新的先不说，就聊聊过去的事。过去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我们上海有一条弄堂，这条弄堂里那天走来了一个小男孩、一个小女孩，那么走来了一个小男孩一个小女孩去干嘛呢，听说去听戏去了是吧，这个小男孩就是他杨老先生。对对对。这件事是怎么回事呢，这就是他怎么会唱京戏的来源就是这样的。那天干嘛去了，因为自己是住在马力斯，过去老的大沽路，马力斯菜场那个地方左右邻居都是学京戏的、唱京戏的，就是有一个唱京戏的老师教一个青年小姑娘学京戏。结果这个小姑娘在那里唱呢，自己跟自己的妹妹就在隔壁房，他们是邻居，过去的房子不是钢筋水泥的，是一般的板房子，听得见的，看也看得见的、张也张得着的，听见隔壁在学戏，他们就听了，就这样听听听，自己妹妹也会唱京戏了，自己也会唱京戏了，就是这样学会的。那这也就说明他和他妹妹在这方面确实是有细胞，我们说一个演员，演戏也好、什么也好，是要有一些天赋的，就说明他有这个天赋，那后来这个天赋是被谁发现的呢，是这样的，有一次自己在家里面呢那个时候是十岁，十岁生日的时候，吃了一点酒，他们说宝康会唱的，亲戚朋友都说宝康会唱戏的，那自然就宝康来一段咯。来一段来一段，那么自己也吃了一点酒，糊里糊涂地就跳到床上。为什么要跳到床上呢，因为那个时候自己的床是板床，跳到床上，把床当舞台，这是他自己发明的。跳到台上做什么呢，因为他在唱戏、他在唱。他总觉得唱戏就要到舞台上唱，我在舞台上唱、我来唱给你们听，唱《骂毛延寿》。这个戏是谁唱的呢，当初有一个角儿、叫露兰春，这是大大有名的，后来给黄金荣黄“老板”、一个流氓头子，就是给他做小老婆的，露兰春上海最红的时候。自己就是在这个时候会唱这个戏，自己跳到床上面，自己唱“你把那冤枉的事儿”、还要唱麒麟童那时候最红的“催马加鞭迷了道”，自己当是在台上唱，那么大家听了高兴啊，就说了宝康大起来唱戏倒满好的。

他从小喜欢唱戏，又有这方面的天赋，那么在亲戚朋友的推波助澜下，一推就把他推上了舞台了。也就是从生活当中的杨宝康成为了舞台上的杨华生。那怎么会叫杨华生这个名字的呢，因为自己是在文明戏白话新剧，新的戏叫新剧，就是话剧的前身，那自己去学戏了。自己说我叫杨宝康，他说宝康好像太老式了、太陈旧了，应该题一个另外的名字，那么自己说你给我题，那么他就给自己题了叫华生，华光剧社的练习生、所以叫华生。我们现在来说说他舞台上的一些角色，记得他有一个《宁波空城计》，相当地受观众朋友们的喜欢，而这个段子、他说的是一个滑稽段子，但是用的京剧的演唱形式来表演的，这个段子他是跟哪位老师学的，就是江笑笑、鲍乐乐，自己的老师，从他那里学来的。因为自己学会了以后，自己退休了以后到票房里唱，票房里特别欢迎。那么自己票房里唱要两样一点，完全用京戏的腔、京戏的调、京戏的方法，用宁波话来唱，所以他们都特别欢迎。

觉得他的语言功底真是强，会说很多方言，那也知道方言也是滑稽演员的一门基本功。记得以前还看过他一个段子，是用方言和普通话搁在一块的，闹了不少的笑话，他当时还记得这个段子吗，听说也是来源于一段真实的生活。有许多方言和普通话夹在一起，特别是自己的老搭档张樵侬，他讲的就是浦东话、一口浦东话，那么张樵侬弄错当浦东话，不过还有一个真的故事、真切的故事。就是张樵侬到北方去演出，演出之后总想晚上吃点点心，那么跑到店里去、去吃点心了。在杨老先生从艺的道路上，也还是有一些很特殊的经历的，比如说在抗战时期、怎样用滑稽来为我们的抗战进行宣传，在这方面的故事是怎样的，抗日怎么和滑稽搭界呢，是这样一个情况，因为自己参加演剧队，演剧队专门演戏、歌唱、组织群众，还有演短剧、还有演各种与抗日战争宣传有关的东西。

张培她有一个印象特别深，就是他每次上台的时候、和观众鞠个躬，然后就把眼镜摘下来，就会做一个表情，把眼睛瞪得很大，然后眼珠骨碌骨碌转，这也是嘴巴什么都是戏，她当时看了她都惊呆了，她说这个杨先生真是不得了，自己说他是任何肌肉，眼睛、头发丝，自己说什么都是戏，浑身都是戏。那这个眼睛又如何来传神、如何来帮助他塑造一个角色、如何来说好这个戏吧。眼睛自己从前是有名气的，叫大眼睛，杨华生大眼睛。到当时为止，大眼睛变小眼睛了，本来自己上台的时候、和观众一鞠躬下来，自己眼镜拿下来。而且眼珠转得特灵活，当时张也张不开了，大也不大了，没有用场了，是这个情况了。这个眼睛作为一个演员，这个眼睛的功夫它可以起到一些什么样的作用，非常重要的。眼睛起很大的作用的，就是舞台上哪怕唱京戏，他也要眼神，他两个眼睛还斗在一起，比如说京戏里面、有小生靠眼神靠翎子，那么滑稽呢没办法，我们就张开眼睛。比如说自己有一个《糊涂爷娘》，电影里叫《如此爹娘》。

不知道这句话说的对不对，好像人们对他在舞台当中的角色印象最深的就是《七十二家房客》当中的一位山东警察三六九，为什么呢，有时候我们一提起说杨华生老先生、马上就会说哦、三六九。所以说可能这个角色在百姓当中真是留下的印象太深了，接下来我们来说说这个人物。为什么这个警察他要用山东方言来塑造他，那有道理的，因为那个时候的警察是有一定地区的，从前时候叫租界，英租界的警察，中国警察都是山东人，为什么呢，他身体要好，他们规定要一米八十以上，一米八十以上、那么请的来的都是山东人，山东人介绍山东人，这么一来，自己这个戏里面《七十二家房客》里面这个一段故事就是在英租界，因此要用警察、就一定要讲山东话。

当时听他那么一说，确实很感动。因为在生活当中，有了他们滑稽戏这个剧种、有了他们这些那么敬业的演员，所以就是给我们生活带来了很多的乐趣。但是也知道在他的一生当中，尤其是在特殊的年代、十年的文革当中、也遭到过一些生活对他的不公。很想知道这十年他是怎样来排解的，他就在老城隍庙、在九曲桥那里，豫园隔离在里面的，隔离在里面听得到外面的城隍庙里的高音喇叭，哇啦哇啦、豫园商城的喇叭很响的，喇叭在放样板戏，李玉和唱的样板戏，“狱警传似狼嚎、迈步出监”，好高好高，《红灯记》的高腔，这高腔一出来自己在牛棚里面呢，关在里面隔离室，一听自己嗓子痒了，想那么高的这个声音、我不知道唱得上唱不上，自己想试试看，自己跟着一起，“出监”，一唱、跟上去了，自己比什么都高兴，我也能唱上去，高兴了。一高兴，外面造反派听见了，这个牛棚里面有人唱、好像是杨华生的喉咙，马上开门，你刚刚唱样板戏，没唱、自己说我是牛鬼蛇神，怎么可以唱样板戏，我又没有学过，不知道。我们听见的是你在唱，自己说我也听见的、有一个人跟着李玉和在唱“出监”，自己说这个老朋友唱得蛮像、蛮好的，那么他说好、你坏，明明是你自己在唱，你还说是别人在唱。我没唱过，自己说你听见我唱、你处罚我。好、他没有办法打了、不打了，这样一来自己一顿揍可以不用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