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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发现 令人生疑——也说萧红的“佚文”《梧桐》

如此发现 令人生疑——也说萧红的“佚文”《梧桐》去年12月10日,有报纸报道——《黑龙江省学者发现萧红69年前小说》。该报道说,黑龙江省社会科学院文学所副所长、研究员郭淑梅发现了著名作家萧红69年前创作的短篇小说《梧桐》。

去年12月10日,有报纸报道——《黑龙江省学者发现萧红69年前小说》。该报道说,黑龙江省社会科学院文学所副所长、研究员郭淑梅发现了著名作家萧红69年前创作的短篇小说《梧桐》。对萧红这样重要的作家来说,不要说是一篇佚文,哪怕是片言只语的新发现,都会引起学术界的广泛关注,但《梧桐》的“发现”,却迟迟听不到学术界的声音。除了新华网黑龙江频道以及天涯社区、家里蹲大学论坛等小网站转载外,并未引起波澜。这是令人奇怪的。难道说发现了萧红这篇“佚文”不重要吗?2009年3月4日,黑龙江省内另一张报纸继续郭淑梅的“发现”之旅。报道的标题是《萧红港岛万里怀乡,尘封70年《梧桐》在港发现》。因为又过了新年了,“69年前小说《梧桐》”变成了“尘封70年”。《梧桐》经过这次“发现”后,依然没有结束。2009年4月17日,2008年12月10日已经“发现”《梧桐》“佚文”的那家报纸,再次发现《梧桐》。这次,报纸刊出了《梧桐》这篇“小说”全文,同时配发了两篇文字,一篇叫《萧红活在缩微时代——萧红佚文发现记》,另一篇为《关于》的文字。从这篇“发现记”中,读者约略知道,郭淑梅副所长是在香港大学冯平山图书馆看微缩胶片时“发现” 《梧桐》的。

郭淑梅副所长一直到夜里9点半,才“发现”这篇文字,这种工作实在令人敬佩。郭淑梅认为,“《梧桐》是研究萧红流亡途中‘怀乡思路’,解读其不断将战乱中的普通百姓纳入创作视野,心系东北流亡者的关键。对萧红生平创作的发展轨迹及风格变化具有重要学术研究价值。”发现者还断定,《梧桐》“该小说从未被学术界提及,也是《萧红选集》、《萧红全集》从未收入的作品。”首先应该肯定一点,《梧桐》的发现,与萧红其它“佚文”的发现,都是重要的。问题是《梧桐》是如何发现的?什么时间发现的?谁发现的?首先,要回答一个问题,在郭淑梅之前,学术界是否发现了《梧桐》?对一位过世的作家来说,发现“佚文”虽然是重要的事情,但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即使像鲁迅先生这样的作家,全国有庞大的研究队伍,全集编了一次又一次,佚文还是不断被发现。所以发现萧红的作品也不奇怪。就目前的研究来看,1932年底,萧红就有诗歌发表在哈尔滨当地的报纸上;她的第一篇小说《王阿嫂的死》也发表在哈尔滨的报纸上,她的另一篇文字《去年今日》,1934年发表在《国际协报》上;在青岛时期,她的小说《进城》发表在《青岛晨报》上。这些文字,除了《王阿嫂的死》被收进文集《跋涉》保留下来,其它至今都还没有找到。

即使像《王阿嫂的死》这篇小说,也没有在当时的报纸上找到。所以经过若干年努力后,发现“佚文”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问题是这样发现要与事实相符。萧红在香港时期的文字发现,是一个逐渐清晰的过程。1980年第二期《新文学史料》发表的《萧红已出版著作目次年表》(丁言昭、萧耘、方凌辑录)中,列出了萧红在香港发表的作品7篇:1、《旷野的呼喊》(《星岛日报·星座》252号8版起连载);2、《记忆中的鲁迅先生》(《星岛日报·星座》,427号10版起连载);3、《呼兰河传》(《星岛日报·星座》693号2版起连载);4、《民族魂鲁迅》(《大公报·文艺》952期8版起连载);5、《马伯乐》(《时代批评》3卷64期起连载);6、《小城三月》(载《时代文学》1卷2期68—64页);7、《给流亡异地的东北同胞书》(载《时代文学》1卷4期11页);这个目录,遗漏很多,后来香港的萧红研究学者卢玮銮女士在《抖擞》杂志(香港)上补充了7篇遗漏的萧红文字:1、《汾河的圆月》(载《大公报·文艺》,407期8版);2、《花狗》(载《星岛日报·星座》,371号10版);3、《茶食店》(载《星岛日报·星座》,419号10版);4、《后花园》(载《大公报·文艺》,814期8版);5、《——史沫特烈作》(载《大公报·文艺综合》,871期8版)6、《北中国》(《星岛日报·星座》901号2版起连载);7、《骨架与灵魂》(载《华商报·灯塔》,21号3版);从丁言昭、萧耘、方凌、卢玮銮的两次辑录来看,都没有《梧桐》这篇文字,或许有人判断学术界一直没有发现《梧桐》。

实际并非如此。不但大陆有人发现,香港同样也有人发现。证据有二:一、2002年3月,华艺出版社出版的《跋涉生死场的女人萧红》一书附录的萧红年谱中,明确记载《梧桐》创作于1939年7月24日,1939年8月18日发表在香港《星岛日报·星座》。二、2005年,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出版陈洁仪博士的萧红研究专著——《现实与象征》,书后的参考书目中关于萧红作品篇目中赫然列着“1939.08.18,萧红:《梧桐》,《星岛日报·星座》第374号”字样。从陈洁仪博士《现实与象征》一书来看,至少在2005年该书出版之前(2004年或者更早),香港的萧红研究者早就发现《梧桐》了,并在写作中已经参考这篇文字了。那么,我们完全有理由说,香港的萧红研究者,至少比郭淑梅副所长早4年知道《梧桐》。再从《跋涉生死场的女人萧红》出版时间来看,在2002年3月以前,作者曹革成就发现了《梧桐》。从这个时间来推断,曹革成至少比郭淑梅副所长早7年发现《梧桐》。笔者也在《跋涉生死场的女人萧红》出版不久,就了解了《梧桐》的写作的时间与发表时间。据笔者所知,《梧桐》也不是曹先生最先发现的。据曹先生介绍,此前,武汉的一家民主党派杂志上就全文刊发了《梧桐》文字。

因为当时这篇文字提及了端木蕻良的小说《大江》,曹革成是端木蕻良的侄子,朋友们就将这本杂志邮寄给了在北京的曹先生。后来,曹先生在编辑萧红年谱的时候,就将《梧桐》的创作和发表情况收了进去。笔者2006年在编著新的《萧红年谱》时,也将《梧桐》的创作与发表情况收入。因此,郭所长认为学术界无人提及《梧桐》与事实不符。另外,用《萧红全集》或萧红文集来判断《梧桐》是不是新发现的“佚文”,也不能令人信服。关于哈尔滨出版社的那本错误百出的全集,本身学术价值不高,用它做标准来判断《梧桐》是否是“佚文”,就有些滑稽了。最近,有博友在博客上留言,多次问及《梧桐》这篇文字。一位网友说,“郭淑梅教授……说自己第一个发现了《梧桐》,其实2002年就已经发现了,这是萧红研究界的常识。她自己一手制造了一个假新闻。真是可笑。无耻到了极点,真是敢想敢做。”我并不完全同意这位网友的说法。我认为,这可能是学术背景的问题,希望用学术争鸣的方法来回答这些问题。今天的博文,就算是对关心《梧桐》的网友的一个回应。关于《梧桐》这篇文字的文体的问题,它在萧红创作中的意义,与郭所长的看法也有不同,将来另文讨论。章海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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