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营（卫）营区轶事朱志泊

很多扬州老话逐渐离我们远去。例如赞美一个人好，会说“他是教场的旗杆独一枝”，这是因为扬州营（卫）营区教场演武厅前有一支高高的旗杆（见下图），是万人敬仰的标志物，所以能成为扬州话的俗语。

扬州人说一个人很不好，会说“他是富春对面的厕所”。我们可以从上图中看到新路路南侧有一处“坑厠”。新路，今天称得胜桥（街），近代富春茶社就在坑厠的东面。上世纪八十年代前，富春未大修扩建前，有一条富春巷，富春茶社的大门在富春巷内，富春茶社大门和厕所门对门。这是扬州有记载的最古老厕所，至少有600年历史，又是扬州境内最金贵的厕所。《扬州营志》注明，在清朝时，这厕所不能由某农户单独承包，必须由农户轮流承租。每年租金，给游击将军银25.2两，炭4石；给守备银13.2两，炭2石，到乾隆五年这笔租金收归公有，不再是两位长官的俸银外的收入。

明朝扬州卫营区一带是很有文化底蕴的地方，骚人墨客来此游玩，有“教场八景”之说：

【营堑西流】原来扬州营南东北三面有营濠，都流向小秦淮河，尤其是永胜街西侧的南北营濠里种植荷花，岸畔有凤台和黄鹤馆，年轻人挟妓来此游玩；

【东城夕照】日薄西山，暮云丽日，城中楼阁掩映，十分壮丽；

【秋水沉蟾】初秋雨后，大路（今国庆路）两侧积水成潭，明月当空，清风徐来，伫立大道，积水潭中仿佛有千百金蛤蟆戏水其间；

【军台春眺】每当仲春，登上将台，东望运河，北上的漕船首尾相接，南望江南如美女的眉峰横列，而文峰塔直指苍空，美不暇收；

【关庙昏钟】教场中的关帝庙每于定更之后撞钟数下，声音洪亮，在昏雾中回荡，茫然不知钟声出于何处；

【草裀凉傲】教场西营，绿草如裀席，每当夏日，有的在此小饮，有的在此避暑，席地而坐的居民，三三两两随处可见；

【除夜灯火】除夕之夜，营区大道上行人络绎不绝，灯火通宵达旦，加上四周天灯挂在半空，爆竹声喧，这天夜里充分体现维扬城的繁盛；

【雪天映皓】每当大雪初晴，莹光一片，风来炫目，若浪花飞舞。

明朝教场内空地多，夏秋季节，每逢下雨，积水池里就有响亮的蛙鸣，一声蛙叫引动营濠蛙声四起，合奏出美妙的交响曲。有好事者寻找积水塘里初叫的这只青蛙，经过无数人搜索，都没有找到。于是有人说，这初鸣的是一只金蛤蟆，是神物。

细看这幅扬州营图，他的四角标示出四口水井，2006年我去寻访的时候，四口水井都在使用，现在西面南北两口井已经盖上水泥板，不让人使用了。今天把当年的水井照片与朋友分享。

东南角水井现在得胜桥东首街南13号门前。

西南角的井在松风巷西侧17—1号门前。

西北角的水井现在西营小井巷23号门前，此井已归私人所有，据井主人说，过去隔几年就掏一次井，掏出的泥沙很多是白沙，就像过去邗沟大王庙石香炉下的白沙一样，所以附近的开水炉、茶社都到这井里取水。

最精美的是东北角，在如意巷13号门前的如意井，雕刻有如意、松鹿同春图案，可惜在10多年前被人盗走了。幸好，我在被盗前抢拍到这口井的真容。

这四口井直径都在一米左右，每个井栏圈上的绳痕深达一二寸，绳痕深度超过文昌中路的“宋井”，有理由断定这四口井开凿于建炎（1127—1130）年间建营区的时候，而“宋井”开凿于嘉熙四年（1240年），比教场四井迟100多年。如此说来，岳飞、韩世忠曾饮用过这四口井的水。精锐军、强勇军两支部队6000多勇士前后驻扎在这里，他们在这四口井里取水吃好吃饱，人和马匹喝了这里的水，并带上这里的井水上战场，英勇杀敌，保卫国家，这四口井是扬州难得的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