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应该都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叫“盛世修史,明时修志”。自古以来中国人都比较注重文化的传承,对历史的编篡也都非常重视。《春秋》《史记》《资治通鉴》等都是了不起的著作,写尽天下事的“二十四史”更是煌煌巨著,映照了我们华夏的五千年历史⋯⋯但是在此爆炸君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如果我们看到的史书是被人篡的怎么办?
篡改历史?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说实话在中国古代还真有那么大胆的,顶着后世的骂名也要修改对自己不利的“实录”,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号称一代圣君的唐太宗李世民。
说起李世民,他在历史长河中可是一位熠熠生辉的君主,不过大家都知道李世民的皇位“来路不正”。何止不正,简直可以用血腥、残忍来形容。所以李世民登上皇位后,自然比较担心史官会如何记载他一手策划的“玄武门之变”(当然了,当时还不叫这个名字,不管李世民本人还是他手下的大臣以及那些秉笔直书的史官,都将那天发生的事称为“六月四日事”)。
坦白讲,我们今天所熟知的“玄武门之变”其实都是从史书上延伸出来的,这里的史书主要指三本——《旧唐书》、《新唐书》和《资治通鉴》。《旧唐书》乃是五代后晋所修,《新唐书》为北宋欧阳修所修,《资治通鉴》是司马光所编篡。那么问题来了,修这些史书的人都离当年发生血案的“六月四日”那么远,他们是如何知道那天发生的事情呢?
文章的开头也说了,中国人自古就比较重视文化的传承。从很早的时候就设立了专门记录史料的史官,分别为左史和右史。皇帝的举止行为,包括平时做了哪些事都由左史记录,皇帝讲过的话以及和上朝、下朝期间与大臣的对话都由右史来记录。隋朝建立后,又专门设立了起舍郎和起居舍人等职,对皇帝在宫中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记录,成书的也叫《起居注》或《某某实录》。后世的史学家编篡每一朝每一代的史书时,其《起居注》和《实录》则就成了非常重要的依据。
本来史官记录皇帝的言谈举止是为了让皇帝自我约束,以便在历史上留下一个好名声。按照惯例。皇帝本人是不能阅览这些《起居注》和《实录》的。上文也说了,李世民登基后很担心史官会如何记载他的“六月四日事”,于是几次三番地向国史馆的官员提出要查看,但都被当时的史官朱子奢、褚遂良等人拒绝。
朱子奢为此还专门给李世民上书说道:“陛下圣德在躬,举无过事,史官所述,义归尽善。陛下独览《起居》,于事无失,若以此法传示子孙,窃恐曾、玄之后或非上智,饰非护短,史官必不免刑诛。如此,则莫不希风顺旨,全身远害,悠悠千载,何所信乎!所以前代不观,盖为此也。”
通过这段话我们可以给朱子奢竖起大拇指,如果皇帝查看当朝国史必定会删减于己不利的史料,那么“悠悠千载,何所信乎!”但是李世民作为一个非常能“从谏如流”的君主,却没有听从朱子奢的谏言。后来他又让自己的头号心腹房玄龄来专门监修国史(为体现对修史工作的重视,往往都是由当朝宰相负责监督)。房玄龄顶不住李世民的压力,所以就将《实录》拿给李世民看了。
关于这种行为,负责记录皇帝与大臣对话的起居舍人也一五一十地写下了。史书上是这么记载的——玄龄乃与给事中许敬宗等删为《高祖》、《今上实录》;癸巳,书成,上之。上见书六月四日事,语多微隐,谓玄龄曰:“昔周公诛管、蔡以安周,季友鸩叔牙以存鲁。朕之所以,亦类是耳,史官何讳焉!”即命削去浮词,直书其事。
不得不说记录皇帝起居实录是个技术活。从上文中我们知道,李世民违反惯例亲自查看了自己的《实录》,而且不仅查看了,还让史官必须再修改,用他的话就是“削去浮词,直书其事”。当然了这里说的比较隐晦,但所谓的“浮词”到底是什么?我们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李世民在这里给出了非常强烈的暗示——“昔周公诛管、蔡以安周,季友鸩叔牙以存鲁。朕之所以,亦类是耳,史官何讳焉!”
一句“史官何讳焉”恰恰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后世司马光在编撰《资治通鉴》时,就明确地指出《太宗文皇帝实录》中关于玄武门之变(六月四日事)的部分不可轻信。
坦白讲,对于后世来说李世民耿耿于怀的“六月四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李世民开了一个“篡改史书”的坏头。在此之前司马迁是千古史笔千古文章,班固、范晔稍逊也是直道而为,陈寿虽有私于魏也还未曾昧心删改。自唐太宗开始,史家之风开始败坏(除司马光的《资治通鉴》外,再未有散发生命力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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