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关明金镇江堡之战在之前也说过一次,当时还是只一个都司的毛文龙带领着二百二十名官兵突袭后金占领之下的镇江堡,把后金政权的守将佟养真捉住,当场杀死六十多后金汉军,城堡内的明军旧兵四百余人当场投降毛文龙。镇江堡在哪呢?看一看地图就不难发现镇江堡靠近鸭绿江的入海口,对当时的后金政权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后方。
对这场战斗其实没有什么可说的,只能说毛文龙先生“人混胆子大”,当然了这里的“混”并不是贬义词,可以理解为人“猛”或者说胆子大不怕死,但是却并不莽撞。在当时辽东明清势力犬牙交错之地,毛文龙如果不“混”的话,他根本就活不到崇祯元年。
《满文老档》对这场战斗的描述是“镇守山海关之袁军门(袁可立?)令游击毛文龙率兵二百,驾四舟往朝鲜送信。时有明使乘二舟自朝鲜返,相遇於海中。毛文龙命其同往朝鲜,六舟遂至麦川堡登岸。镇江人闻之,镇江城中军陈良策与毛文龙潜通。二十日夜,屯民数百人於镇江城外呐喊,陈良策自城内响应之,大呼‘明大兵至!’遂执城主游击佟养元,杀其子及侍从六十人。翌日,携佟游击往马头山会毛文龙。於是,汤站堡人执汤站堡守堡以献。险山堡人亦执险山堡守堡以献。毛文龙执永甸守堡以去,长甸守堡自愿往投”。
《山中闻见录》的记载“七月,文龙进次朝鲜弥串堡。叛将佟养贞遣兵四出,抄戳黄嘴奴山归正屯民。镇江空虚,文龙潜通镇江士民及养贞部曲为内应,五更入城,内外合兵,杀养贞子佟丰年,擒养贞,收服镇江卫军四百人。文龙遗书于渭、墓忠、爱塔,说其反正,慈忠归款。四卫士民以为大兵至,踊跃趋附”。
《明熹宗实录》记载“王化贞遣都司毛文龙率二百二十余人繇海东规取镇江。至朝鲜弥串堡,侦知伪署游击佟养真抄杀黄嘴商山等处,城中空虚。时右卫生员王一宁往朝鲜借兵适回,文龙延与共计,令千总陈忠乘夜渡江潜通镇江中军陈良策为内应,夜半袭擒养真及子松年等贼党六十人,收兵万人,旧额兵八百人南卫震动”。
最后看《三朝辽事实录》中对于镇江堡之战的描述:毛文龙到达朝鲜弥串堡,就和镇江堡城内的人联系上了,他从城内内应的口中得知,佟养真发兵百余人杀掠居于黄嘴奴山的反正人民,王一宁知镇江堡的守军总共就千人,现在精锐官兵百余人都已经出城,正是袭击此地的好时机,于是鼓动毛文龙袭击镇江。毛文龙命令守备苏其民、千总张扳、李景先、张继善、何举礼数人带领家丁一百多人以及屯民百余人堵截后金军归路,又命令千总陈忠,王甫,把总王镐、召一学、张魁、毛承禄、尤景和、许悌带领官兵一百人以及协同作战的屯民一百多人准备进攻城内,同时镇江城内的后金中军陈良策也成为了毛文龙的内应,由此可见毛文龙完成镇江堡战役这一成名战所用到的兵力恐怕已经达到了五六百人,五六百人对阵城内分散的数百后金汉军,并不是什么难事。
事实也确实如此,当毛文龙的军队在这一天的凌晨突然冲上镇江堡城的城墙的时候,城内的守军是十分震惊的,但更令他们震惊的还在后面:城内的中军陈良策以及他的两个弟弟带着百十来人的兵力响应了毛文龙,城内的后金汉军根本就没有来得及组织起任何有效的抵抗就被击溃了。佟养真带领自己手下的满洲兵以及家丁七十多人向 冲入城内的毛文龙发动反击,但很快就被击溃,这七十多人包括佟养真的儿子佟松年在内几乎全部被杀,佟养真本人被打倒在地,然后被擒住,后来此人被送往京城凌迟处死。
此战的规模是非常有限的,只收降了大约四百名守军。但是百里之内,再也无法忍受后金政权统治的辽地人民纷纷来投靠毛文龙,总人数达到了数万人,但是这里毕竟是后金政权的大后方,明朝已经失去了整个辽东都司。所以他们的结局也不难预料,仅仅几天后,后金的报复大军向着镇江堡杀来,这数万难民有一部分被杀,还有大约三万人逃脱,毛文龙本人也被迫离开了镇江堡。朝鲜人在《光海君日记》中记载说“文龙既至,率辽民之为假鞑者数千,径入镇江,杀数十,仍走龙川。 乃以捷闻,得陆副总。 贼觉知之,怵我索文龙, 且以万余骑渡鸭绿江,一日夜驰七程, 直入龙川,文龙未及成列,贼已登城。(毛文龙)仅以身脱,得达安州,及贼退,乃复招集剃汉,以为城守之计”后毛文龙至皮岛据守。
总结一下,这一仗虽然说并不是“二百人攻破镇江”但依旧是相当漂亮的一场战役,战前联系城内反正者,并且挑凌晨这一时间来突袭,最终收复镇江堡,活捉叛将佟养真,这样一场小胜仗在当时明军整体溃败的历史环境之下,还是十分振奋人心的。同时这场战役也标志着东江镇的开始形成。东江镇成立之后,毛文龙在数年之内不断地对于后金统治区进行袭击扰乱,收复了不少城池。
但实际上这场来之不易的胜仗是却一场被嫌弃的胜仗,谁会嫌弃胜仗呢?答案就是我们的辽东经略熊廷弼大人。
《山中闻见录》记载说“戊戌初二,化贞发标兵及义勇五营援西平。敌之发难,人威愤疾思奋。廷弼有三方并进之图。迨辽、沈沦亡,川、浙锐师尽坠,廷弼知我兵力不足以制敌,将坚守河西为持久计。化贞方侍西人为援,及文龙海外之师,谓辽东克复在指掌,日夜谋袭海州,直捣辽阳。廷弼怒非其本谋,以文龙挠乱三方之成局”熊廷弼讨厌毛文龙是因为毛文龙突然袭击镇江扰乱了“三方之成局”。明实录也有类似的记载“初毛文龙收复镇江,王化贞自谓发纵奇功,便欲乘机进取。熊廷弼言三方兵力未集,而文龙发之太,早致使奴恨辽人,焚戮几尽,灰东山之心,厚南卫之毒,寒朝鲜之胆,夺西河之气,乱三方并进之本谋”。
所谓“三方并进”战略始于万历年间,到天启元年熊廷弼即将第二次出任辽东经略时,这个战略被正式提出“兵部右侍郎熊廷弼建议以为恢复辽左须三方布置:广宁用骑步对垒于河上以形势格之,而缀其全力海上督舟师乘虚入南卫,以风声下之而动其人心,奴必反顾而亟归巢穴,则辽阳可复,于是议登莱天津并设抚镇山海适中之地特设经略节制三方以一事权”所谓“三方”指的是山海关、广宁以及蓬莱天津等地,以山海关作为广宁的后盾,用广宁牵制后金主力,再从蓬莱、天津调集水师北上突袭辽南四卫,这样后金军首尾不得相顾,同时朝鲜王朝在明朝的军事布置之中也占有很重要的地位。这实际上就对后金政权形成了一个半月形的包围:广宁、海面上活动的明军水师、李氏朝鲜王朝。
而努尔哈赤后金政权的民政水平自不必多说,毛文龙仅仅带着400人在镇江堡一闹,方圆百里内近万名辽东民众便蜂拥而来投靠。由此可见,假设明朝的天津蓬莱水师真的突袭了辽南四卫,那就完全可以让后金政权在辽东半岛的统治土崩瓦解。但是毛文龙在镇江堡这么一折腾,老百姓就纷纷过来投靠,然后三千多后金大军就杀过来了。
后金史料《满文老档》记载“四贝勒,阿敏贝勒率都堂、总兵官、众副将、参将等官及每牛录甲士二十人共三千兵往镇江地方招抚叛民。未叛之国人编户,留居原地,已叛之国人为俘,携一万二千俘虏而归”将抓获反叛的百姓作为俘虏,计人数高达一万二千余人,再结合明方史料,由此可见镇江堡等地遭到了屠杀和洗劫。从这里看,熊廷弼对于毛文龙的不满确实是有依据的,后金军打跑了毛文龙,在辽东半岛烧杀掠抢,同时也必然加强此地的防务,这就让水师的突袭失去了突然性。
当然这种指责并不能成立,毛文龙进攻镇江以及最终开镇皮岛并没有破坏三方布置之局,反而让明朝在海上有了一个非常稳固的据点,毛文龙的军队以皮岛为据点在今后的数年间,不断地袭击后金政权的后方而且收复了辽东的大片土地。熊廷弼对于毛文龙的指责更多的还是因为和王化贞不合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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