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讲过,中国是有史学传统的大国,中国读书人是有写史传的传统的。在注经之后,中国学僧踏出了这一步,开始去撰写佛教史,所以在中国本土佛教著作中,佛教史类的出现是中国文化特性所决定的必然要发生的事情,只是时间的早晚,其中代表作就是梁朝僧祐写的《出三藏记集》。
梁僧祐写的《出三藏记集》他所记录的内容,就远远超出了此前注疏译经讨论义理这个范畴,他踏入提到的新佛学四框架理论中佛教历史框架。
《出三藏记集》,记述了佛教的传播史、佛经三藏的集结史、佛菩萨的传记、以及中国译经史,等等等等。中国作为史学大国,这种作品不出现就不出现了,不出现则已,如果出现了,一旦出现领头的,那后面跟着肯定就海了去了。紧接着什么《释迦谱》、《弘明集》、《广弘明集》,等等等等,它记录的内容范围几乎囊括了此后中国佛教发展的每一个侧面,换句话说,整个中国佛教的文档史全部被记录下来了。到南北朝时期,都不用太往后,佛教传入中国300年左右的时间,中国佛教史传类著作已经形成洋洋大观。
汤用彤先生在《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中对这一现象做了详细的描述和分类,他对这一时期以及前期中国僧人所写的历史类作品,做了七种分类。
第一类,就是僧祐写的,僧祐他们写的这种叫释迦谱系类,什么叫释迦谱系,就是以本师释迦牟尼佛他的谱系展开的一类僧史。
第二类,印度圣贤记。除了本师释迦牟尼之外,还有其他圣贤,比如无著啊、世亲啊、马鸣啊这些菩萨,最著名的是真谛写的《婆薮盘豆传》,实际就是世亲传。
第三类,除了写本师、写外域的菩萨,那是不是得写写自己呀,第三类就是写自己,本土高僧传,比如《佛图澄传》、《道安法师传》,包括宝唱写的《名僧传》,以及开辟后来僧史洋洋大观的慧皎率先写的《高僧传》、到后面的《续高僧传》《后高僧传》。
第四类,除了人之外,就是记住事儿。前三类都是以人为主的,释迦牟尼、世亲菩萨,本土佛图澄啊、道安啊,就是以人为主的传记。第四类史传,就是记住事为主的了,比如《魏书·释老志》、齐竟陵王写的《三宝记传》。
记述完人,记述完事,该记述物了,物就是佛教的名山大川。佛教的寺院和名山大川,先写人、再写事、再写物,第五类就是佛教的名山大川记,比如慧远写的《庐山记略》,杨炫之写的《洛阳伽蓝记》,这就是记录寺院、名山。
记录完的寺院、名山之外,还西天取经呐,还西游呐,那就得记录外域的佛教游记,这就是第六类佛教史传,比如道安写的《西域志》、法显写的《历游天竺传记》、智蒙写的《游行外国传》,这就是记录外域风情的。
第七类,第七类就比较枯燥了,前几类都比较有意思,前三类写人,第四类写事儿,第五类写名山大川,第六类写外国的异域风情。第七类比较枯燥,叫文献史类。文献史类主要是一些高僧大德写的碑文、记叙、忏仪模式,比如说梁元帝写的《内典碑铭》、僧祐写的《诸寺碑文》,这叫佛教文献类。
汤用彤先生做了全面的统计,南北朝时期,在佛教历史框架里头,历史类著作就多达70余种,非常不幸的是大多数今天都已经失传了,就能看到个名字。但不幸中的万幸是什么呢?流传至今的,恰恰是这些作品中的精品,还能看到的,比如常讲的《出三藏记集》、梁宝唱的《比丘尼传》、梁慧皎的《高僧传》、《魏书·释老志》(在讲日本佛教史的时候,会引用到《魏书·释老志》)、杨炫之的《洛阳伽蓝记》、法显的《历游天竺传记》,等等。不幸的是大部分已经遗失了,万幸的是其中最好的还是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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