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中国电视报
“我是一名很好的战士,打仗可以把我放心地派到前线。”敢这么说,源于他认真对待每一次录制。
采访撒贝宁从一个“传说”开始。
据说录制《开讲啦》前夕,他总会“失联”三两天。像闭关的高人,在家潜心做功课。12年来,始终如一。
“传说”被证实是在采访邀约发出三天后,带着歉意的撒贝宁有了回复。这时才明白,为何他总能在节目中恰到好处地为不善言辞的科学家“解围”,拉近科学家与观众的距离,并因此获得科学界的尊重。舞台上的气定神闲、亦庄亦谐,背后皆有付出。
撒贝宁,观众更喜欢叫他“小撒”。这份亲切,足见他在观众心中的地位。
20多年来,从成为法制类节目《今日说法》的主持人,到主持公益类节目《开讲啦》《开学第一课》,综艺类节目《挑战不可能》《梦想合唱团》,再到近几年的文化类节目《典籍里的中国》《山水间的家》《宗师列传·唐宋八大家》《非遗里的中国》……角色数次转变中,撒贝宁形成了诙谐幽默、风格多变的主持风格,无论何种节目,都能掌控全场。
未应墨染是初心。入行以来,撒贝宁的动力永远来源于自己。他热爱挑战,即使这挑战会带来冲击与阵痛,仍甘之如饴。
撒贝宁说:“如果我对工作不再有渴望,那就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但这一刻来临之前,他会永葆好奇,踌躇满志,迎接下一次挑战。
守住本心,才能做最好的自己。撒贝宁说:“我是一名很好的战士,打仗可以把我放心地派到前线。”敢这么说,源于他认真对待每一次录制。
主持《宗师列传·唐宋八大家》,他向嘉宾康震借了一整套书籍,读了不止一遍。康震说他“临时抱佛脚”,他执拗地说那也得“抱”一下。
他坚信观众的眼睛雪亮,自己都糊弄的节目,观众更不会喜欢。
与人交往,贵在真心。演员蔡明曾说,小撒是个典型的自来熟。无论什么样的嘉宾、访谈对象,撒贝宁总能与人亲近。殊不知,真诚是他的法宝。
他常与工作人员开玩笑:“别老给嘉宾‘培训’,越说嘉宾越紧张,最后绷成一个‘毛线团’,我们还得像拆毛线一样给嘉宾松绑。”他选择让嘉宾舒服自然地融入节目,从零开始到成为朋友,这个过程尤为重要。
不忘初心,不违本心,不负真心。这就是撒贝宁,他爱这个职业,并因此充满活力,不断迎接新的挑战。
▍谈龙年春晚——现挂是真的,享受春晚也是真的
记者:甲辰龙年是你第七次主持总台春晚,还会有紧张感或者新鲜感吗?
撒贝宁:大概是1月中旬,我接到了邀约。我们几个主持人有相同的感觉,今年特别早。而且相比往年,彩排的时间安排相对合理,整个过程比较从容。
都是看着春晚长大的,不紧张不可能。但随着职业生涯的积累与历练,我内心深处也慢慢建立起了一种自信,不再如履薄冰。
过去我更专注于自己的台词、环节,回头看,会发现如果连我们都没办法享受春晚,也很难带给观众愉悦。今年不同,有时坐在台下,我一边看自己的内容,一边关注台上的节目,遇到喜欢的我还会站起来欣赏。包括主持人团队,大家都处在一个相对舒适的节奏里。
记者:春晚“尼格买提魔术穿帮”引发全网热议,之后你的一句现挂“小尼是全国唯一一个没对上的”,网友更赞“神来之笔”,这是设计好的吗?
撒贝宁:没有办法设计,因为谁也不知道小尼会变错。原本应该是魔术结束后,我在台侧,小尼拿着牌走过来,我问他“你对上了吗”,他回答“当然对上了”。
直播当天小尼是空着手走过来的。他手里怎么没拿牌?我迅速判断,没有在这个细节上纠缠下去。后来小尼说,他当时生怕我问那个问题,他脑海里闪出了无数可能的答案,但没有一个合适。
下台后,撰稿组的同事说,上热搜了。我马上打开手机,看了一些评论,发现正面的、积极的、欢乐的评论占了上风。我突然觉得,这不是通常概念的舞台事故,而是电视直播史上一次奇妙的化学反应。第一反应:与其让别人说,不如自己说,体现出我们的自信和从容。
我提出要现挂,感谢总台领导和导演组对我的信任,他们在不知道我要具体说什么的情况下同意了我的请求。于是我在台上,用开心的状态说了“小尼是全国唯一一个没对上的”。如果因此能让观众感受到春晚是真正在与大家联欢,那意义就达到了。
记者:今年总台春晚非常成功,作为参与者,哪个节目或环节让你印象深刻?
撒贝宁:今年春晚重要的一点,是关注观众的反馈。不同年龄层的观众可能都会在心里问一句“他们怎么知道我想看这个”。无论创意、画面、新技术,都让人有点挪不开眼睛。
比如戏曲,我并非标准意义上的戏迷,但舞台色彩的呈现、演员精湛的演绎,让我欲罢不能。我突然明白戏曲为何传承数百年,魅力不减。比如以少数民族英雄史诗为内容创编的歌曲《永恒的诗篇》,每一次我都恨不得跟着跳。再比如西安分会场共吟《将进酒》,我看得热血沸腾,也观察到有观众热泪盈眶。春晚找到了人们心中的情感密码,戳中了大家共同的情绪点。
▍谈文化类节目——想躺平很容易,但扛下来都是财富
记者:总台成立6年来,文化类节目越来越精品化,可以说是“精品喷涌”,这些节目是不是对主持人的要求更高了?
撒贝宁:一个主持人,如果总是四平八稳,做自己最熟悉的东西,不会迅速成长。从最初的法制类节目,到后来的综艺类、文化类,角色不停变化,冲击我不断地探索自己。
文化类节目想躺平很容易,比如《典籍里的中国》是戏剧化的,只要把台词背熟就行。但如果仅仅是背词,观众看到的就不是“撒书生”了,而是傻书生。我既然自称“当代读书人”,就必须把每一部典籍的背景、人物关系等都弄清楚,才能以真实的状态呈现历史情境。
比如《宗师列传·唐宋八大家》,我和嘉宾一起“穿越”,如果完全不了解历史、人物、故事,就无法起到引领作用。
为此,我向康震老师借了一整套“唐宋八大家”的书籍,一本一本,读了不止一遍。到真正录制前,我还会把当期人物的那本再细读一遍。我想代表观众,去问一些很有意思的问题,甚至是“八卦”的问题,以更平民化的视角,去看待伟大的先贤。
再比如《诗画中国》,我原本是个中国古典绘画领域的“小白”,于是要求节目组把每一幅画的背景、历史评价等发来,之后当我再跟着专家慢慢去品味名画时,会发现这些中国传统文化,只要你想亲近,它就在那。还有《经典咏流传》,几年做下来,我发现自己的诗词储备增加了。这些节目虽然对主持人有更高的要求,但如果能咬牙扛下来,都是财富。
记者:在一些节目里你挖掘了自己的表演潜质,和实力演员对戏过瘾吗?
撒贝宁:我特别喜欢表演,保送北京大学之前,我的志愿是中央戏剧学院。这次与倪大红、王学圻等我喜爱的演员合作,是带着学习的心态去享受这个过程。
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最初跟他们演戏,会有一种错觉,我觉得自己演得跟他们差不多,还有些小得意。但到镜头里再看,表演都在细节里,他们传递出来的东西让人觉得震撼。
比如王学圻老师饰演司马迁时有一段表演,汉武帝对司马迁说“《太史公书》是部巨著,只有我大汉太史才写得出”。王学圻老师瞬间流下泪水,嘴角又像笑了一下,那一秒演出了人物一生的释然,真是“毛骨悚然”的演技。主持人和演员是完全不同的职业,那是另外一个世界。
记者:通过这些文化类节目,观众看到了读万卷书的小撒,也看到了行万里路的小撒,你更喜欢哪种形式?
撒贝宁:这个问题我本可以给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都重要。但对不起,在人生现阶段,我更喜欢走出去,因为有太多东西我还没见过真实的样子。如果不看看所读的那些书,在生活中开出了什么样的花朵,闻起来是什么样的味道,就永远只能停留在文字和图画里。走出去是一种反哺,真实的生活永远是一个媒体人绕不开的必修课。
▍谈《开讲啦》——常常爱上访谈对象,痛并幸福着
记者:《开讲啦》到今年12年,是你唯一一档常规节目,坚持的原因是什么?
撒贝宁:这是我做过的最累的节目,没有之一。没有任何一档节目让我如此焦虑,我跟自己的内心斗争了12年,但到现在为止,只要录制《开讲啦》,前两天我仍会烦躁、焦虑。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这么难,应该是这个节目的分量,我面对的这些人以及他们在今天这个时代所做的事情的分量。压力多半来自挑战,就是怎么才能在一期节目中,让观众感受到这种分量。
这些各个领域的翘楚太可爱了,我会有爱上他们的感觉。从上台第一个握手,到最后说“感谢收看这期节目”,恋恋不舍。我常搀扶着他们走下台,就像搀扶着自己的长辈。
我无数次跟家人朋友说,如果我有这样的福报,活到八九十岁,仍然充满力量,对社会有贡献,该多么美好。这个节目让我痛并幸福着,每次录完总觉得如释重负,但又意犹未尽。
记者:节目中你常常替不善言辞的科学家“解围”,这是如何做到的?
撒贝宁:采访前,我拒绝专业性很强的资料,我告诉节目组,要在资料里看到人。比如如果是农业领域的专家,我关心他干这行最幸福的时刻是什么?他更像科学家还是更像农民……这个节目不是技术性演讲,最终核心还是讲人的故事。
我不需要让自己成为专家,因为专业的东西,应该交给现场真正的专家;我要做的,是捕捉他们身上普通人的一面。他们都曾年轻,很多人甚至仍然年轻,正以青春的状态在各个领域发光发热。我只需要捕捉到这些,在他们和年轻人中间成功架起桥梁,剩下的沟通就会畅快得很,现场永远笑声不断,掌声不断。
记者:总台领导提倡“年轻态”表达,与年轻观众打交道有什么不同的感受?
撒贝宁:我始终没觉得自己跟他们有什么不同。这是我这么多年做节目一个比较得意的状态,就是没什么年龄感。这恐怕就是“年轻态”吧。不需要区分我的观众群是什么年龄层,我总能找到舒服的与各个年龄层交流的方式。
无论是《开讲啦》现场朝气蓬勃的大学生,还是《山水间的家》村里朴实无华的大爷大妈,我都没有距离感。
▍谈主持工作——总台带来看世界的窗口,我踌躇满志
记者:有人评价你台上云淡风轻,台下不断努力,天赋和努力哪个更重要?
撒贝宁:这两点很难分清楚。去年我被拍到在《开讲啦》后台做笔记,完全没想到大家会从我很努力的角度去解读这张照片。当时的情况是我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灵感,我认为也许可以用在后面的节目中,就记了下来,这个过程我并不觉得是在努力。
与此同时,今年春晚我被拍到和其他主持人候场时,他们都在背词,只有我在前面跳舞。但这个瞬间也不代表我不努力,我正在努力让自己放松,只是每个人的方式不一样。
记者:主持人大赛现场,你曾说在总台“越干越年轻,越干越有活力”,真的没有危机感吗?
撒贝宁:没有任何危机感。与其杞人忧天,不如在节目中给这些年轻人再创造一些案例,我觉得自己还有这个能力,至少我的节目没有千篇一律,我还在不断尝试新的挑战。
动力永远来源于自己。比如做《开讲啦》这么多年,每次录制,我都像小孩子玩游戏闯关一样,闯不过去觉都睡不好,饭也吃不下。我希望年轻主持人也能有这种状态,不需要去跟谁比,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对做好。
记者:你见证了总台的发展,总台这个平台能为一名主持人带来什么?
撒贝宁:总台给我带来的是一个窗口,看世界,看人生,看这个时代。
这是人生最佳的历练机会,如果没有这20多年的工作经历,我可能会是井底之蛙。但在总台这些年,上下五千年,纵横万里间:《开讲啦》去到了世界上许多国家,《典籍里的中国》让我触摸历史,《宗师列传·唐宋八大家》让我感悟文脉……我真正感受到了这个职业的幸福感。这也是为什么我虽然年近50岁,却充满动力,踌躇满志,期待更多新的体验、新的挑战。
▍轻问答
记者:“央视BOYS”另外三位同时掉进水里会先救谁?
撒贝宁:如果他们同时掉进水里,那一定是被我推下去的,说明我想“单飞”了。开个玩笑。
记者:作为总台有名的“段子手”,平时如何观察人、事、物?
撒贝宁:不会刻意观察,但也不会漏掉那些让我感兴趣的细节。我觉得这需要充分热爱生活,如果总是疲惫的,觉得啥都没意思,这些东西就从眼前飘走了;而始终带着积极的、开心的心态面对生活,这些东西会自然呈现。
记者:今年元宵晚会上何炅送给你的长沙窑诗文执壶,会把它摆在哪里?
撒贝宁:后来我就没再看见过那个壶。但是新疆分会场带来的馓子、葡萄干什么的,被我薅走了不少。反正也不带回新疆了,好吃的别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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