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小说家任晓雯的短篇小说集《浮生二十一章》近日由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新书发布会“好的汉语如何成为可能——从《浮生二十一章》谈起”5月26日晚在SKPRENDEZ-VOUS 书店举行。《浮生二十一章》作者任晓雯,著名出版人、作家张立宪,《浮生二十一章》插图作者、资深文学编辑王小出席发布会并就如何讲好故事以及在写作中好的汉语如何成为可能等话题展开讨论。本次活动由青年诗人、作家侯磊主持。
新书发布会现场 摄影:罗晓光
“螺蛳壳”里的语言实验场
《浮生二十一章》是任晓雯在《南方周末》连载的短篇小说系列精选,以上海芸芸众生为描述对象,两千字的篇幅里写尽小人物的跌宕命运。语言文白融汇,被誉为“篇篇沉重,句句耐品”。该系列曾获得第十七届百花文学奖“开放叙事奖”、2016年度《南方周末》外稿奖。
任晓雯在小说集序言里谈到,《浮生》系列首篇写于2013年5月,末篇写于2016年12月。因为报纸连载的关系,《浮生》系列的每一篇限于两千字,属于“螺蛳壳里做道场”。她慢慢发现,这“螺蛳壳”里能做的道场,远比想象的多,比如,它就是一个很好的语言实验场。
在《浮生》系列的后半部分,也即在长篇小说《好人宋没用》成书之后,任晓雯在两千字的小短篇里糅入了文言和沪语,“我试图用古朴的语言制造年代疏离感,也试图让人物更具地域特色。”
和很多中国当代作家一样,任晓雯最开始写作时,所用的语言是来自汉译外国文学名著的“翻译体”。“经过十多年跋涉,我试图回到明清笔记小说的语言传统里去。逐字打磨,调配语感。词性的转变,虚词的取舍,节奏的口语化,句子的长短松紧。平衡于生硬与烂熟之间,制造不失流畅的新鲜感。尤其注意动词。名词决定了丰富,动词决定了生动。古典语言里的动词,多有以一当十的风采。”
而沪语的运用,在于她逐渐意识到,在地域性明确的小说当中,方言的合理使用能给小说增添难以取代的生气和颜色。“方言不是目的,是手段。写作者有权决定它的疏密度,决定它和上下文的关系,决定它以何种方式,揳入以北方官话为基调的叙述语言之中。”任晓雯说。
体察源于自己,怜悯及于他人
同为写作者,在侯磊看来,《浮生二十一章》有两个非常有意思的地方,首先小说书写的都是一些上海小市民,或者说普通人的真实生活,篇幅不长,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运,每个人有自己的故事。任晓雯关注到这些城市里的无名者,并用小说的方式将他们记录下来。其次,任晓雯在《浮生二十一章》中采用自己最独特的语言,她吸收大量的上海方言,并融合了中国古典语言中的词汇和表达方法,非常有创意。我们常说在这个时代如何讲故事,任晓雯给我们这些写作者提供了一个好的范本。
著名出版人张立宪表示,《浮生二十一章》中总共二十一个人物,林林总总的这些人加起来构成了任晓雯一个人,他们其实都是任晓雯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呈现以及对人性的理解。
而关于小说中的人物选择,张立宪认为,文学不同于新闻,在文学中,不一定只有当了国王的人才是国王,才有书写的价值,真正的国王其实都很乏味,他们的人生被高度格式化。而一个普通人反而丰饶得多,它的史诗感绝不亚于一个国王,虽然一个国王可能一言一行会影响成千上万的人,普通老百姓的一言一行只会影响他家里的一粥一饭。
王小也有同样的感受,他表示,我们这个时代是文学资源特别丰厚的时代,到底什么样的故事最能让我们激动起来?不一定是大起大落、跌宕起伏的故事。王小说:“读任晓雯《浮生二十一章》,会让我想起周边的很多亲人朋友,唤起我当年不曾注意到的东西,它让我有所反思并有所触动,这是这本书吸引我的地方,或许文学真正的力量就是要关注生命,关注他人。所以我在给这本书做插图的时候,画的也是各种各样的人物形象。”
任晓雯在新书发布会上 摄影:罗晓光
而任晓雯坦言,《浮生》的人物原型来源有三。一是对亲友的采访;二是口述史;三是网友自述。她的工作实质,是在历史学和社会学意义之外,对它们进行文学的阐释和总结。
“在历史细节上,我试图以还原的方式——即所谓‘非虚构’,来趋近真实。在人性细节上,我则另有途径。人性是幽深的,摇曳不定的。我不倚赖当事人的自我描述,而是借重体察与怜悯。体察源于自己,怜悯及于他人。由此而生想象,想象而生细节,往往能填沟平壑,趋近人性的真实。”
她说,书中二十一个人物的生活背景选择了不同的历史阶段,就像一个微观的历史,当把二十一个人物放在一起,我们会看到上海几十年的变化,“我希望在细微处撕开裂口,向小人物背后的浩大历史做出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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