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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异记鬼朴实无华——南朝宋志怪笔记小说《异苑》导言

述异记鬼朴实无华——南朝宋志怪笔记小说《异苑》导言相较于后世小说在知名度上和文学成就上的光芒万丈,汉魏六朝的笔记小说本就显得相形见绌,更何况在此时代诸笔记小说中,如《拾遗记》、《搜神记》和《博物志》等,吸引了更多人的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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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后世小说在知名度上和文学成就上的光芒万丈,汉魏六朝的笔记小说本就显得相形见绌,更何况在此时代诸笔记小说中,如《拾遗记》、《搜神记》和《博物志》等,吸引了更多人的眼球,而其它冷门的小说,虽侥幸不得失散,却也一样被掩盖于光芒之中了。《异苑》正是这一群体中的另类。《异苑》究竟有多冷吗?其实某种程度上并不能称之为真正意义上脱离人们视线的那种冷门,毕竟大家都曾见过它:在鲁人版高中语文教材《唐诗宋词选读》的“六州歌头”一课中,它曾作为“吸海垂虹”的出处出现在课下注释中,这实际上出自《异苑》卷一“饮虹吐金”一条。但讽刺的是在一向力求严谨的课本中,《异苑》竟被讹写为《艺苑》,且经多位专家审核,又至千万师生手中研习数年,却无人发觉,至今未改,这不可不说,其冷门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历史

《异苑》由南朝宋刘敬叔所作, 尽管《隋书·经籍志》中尚有对《异苑》一书的记载,但自《旧唐书》以下各史志背无目。在消沉了数百年后,明万历年间学者胡震亨才将其拯救,使其免于离散,后者以编撰《全唐诗》的蓝本《唐音统签》而名垂青史。

1608年(戊子岁)赴临安考取功名的胡震亨同友人姚叔祥、吕锡侯三人同去一徐姓书商处搜寻有趣的书籍。徐贾处“废册山积,每抽一编,则飞尘嚏人”。三人埋头在古籍中,良久,惊喜地找到了用宋纸所抄写的《异苑》一套。这说明尽管新旧唐书都对此未加记载,但至少宋代《异苑》尚在传播。

读书人不离诗、酒,囊中羞涩的三人却甘“罄酒资易归”本令三人“目顾色飞”的奇书,三人“各录一通,随名证定讹漏,互录简端”,兴致勃勃地开始了校点工作。可不久,吕锡候逝世,姚叔祥、胡震亨也皆困于俗事,三人当初的豪情逐渐消退《异苑》校对工作亦随之停止。

十年之后,1618年(戊戌岁) ,宦海沉浮多年的胡震亨下第南归,当初心中戾气少了许多,在船上,他拿出了《异苑》的书稿,与友人沈纳汝重启校对工作,至1619年(己亥岁),二人共证定百余字,《异苑》终于因此而能被流传下来。

再与姚叔祥相见时,看着已臻完备的《异苑》,想起当初豪气干云 、但早已作古的吕锡侯,二人不禁相拥而泣。只是不知他们是否想过,徐贾的故纸堆里,是否还有什么别的宝贝。

特点

《异苑》只所以是汉魏六朝志怪笔记小说中的另类,便在于其两大特点。其一是语言简练,更重笔说而非小说。《四库总目提要》中称“其词旨简澹,无小说家猥琐之习。”《异苑》收罗古今怪异之事三百八十三则,字教较多者,如“乐安章沉”一章,不过三百有余,这种长度的,屈指可数;最简者如卷三“蝶变鮆”,仅有“蝴蝶变作鮆”寥寥五字,虽有在流传过程中失散的可能,但绝大多数条目也只不过十几、二十字。《异苑》中极少旁征博引,除卷三“蒋山精”一条外、几乎不见文中有所引用,只有少数条目中出现至多一条引用。语言简练在文辞上也有明显的体现,这也正是所谓“无小说家猥琐之习也”。同时期的笔记小说,有被刘勰在《文心雕龙》中评为“事丰奇伟,辞赋膏腴”的《拾遗记》,亦有文学巨匠吴均所著的《续齐谐记》,而《异苑》语言平直如话,如形容人容貌出众,《异苑》通篇不过“有美姿”而已,而《续齐谐记》中,仅“阳羡书生”一条中,便有“容貌殊绝”“颖悟可爱”等多种词语,归《拾遗记》更是动辙展现骈文之风。因此,《异苑》的文学价值相对较低,但其文字亦更更具亲和力。

《异苑》另一大特点,则是条目繁多,三百三十八则足可以在汉魏六朝笔记小说中称雄。明代学者毛晋曾评价“予尝以古今怪异之事,不可胜记,读刘敬叔《异苑》,几备矣。”其内容繁浩可见一斑。《异苑》保存完好也难能可贵,《四库总目提要》中说其“大致尚完整,与《博物志》、《述异记》全出后人补缀者不同”,“断非六朝之后所能作。”这也就使得《异苑》更好的保存了当时的社会风貌,更能为我们展现一个真实的南朝。

《异苑》的两大特点的产生,应与作者刘敬叔本人对志怪的态度有着莫大关系。同期志怪小说,多为文人隐士消遣之物,所著目的也大底为了娱乐世人,故而大多数故事性极强,为了给作品增光添色,作者往往发挥自己的想像力,用自己的文笔给传说加上修辞性语言或片段,这就使得故事往往越来越长,越复杂。刘敬叔对志怪怀有敬畏之心,也有儒生的考证精神,其所记之怪异事,皆是亲眼所见,亲耳得闻,这点在“货牛淹泪”一条中体现尤为明里。怪异之事本无可考稽,这种程度在志怪小说家中,己属难得 。这也正是经历千年小说家添油加醋后,毛晋提出“然载秦世谣而不及仲舒修履之奇,载高陵龟而不及毛宝铸印之验。陈仲弓德星可采,而客星犯座胡独遗?沙门慧炽真奇,而佛图澄岂容尽逸?至于络丝之女,鞠通文琴,及郭璞、韩友、杜不愆之辈种种异趣,悉不一收,不知敬叔意何居也?"这种问题的原因。

对志怪的敬畏,浸透到刘敬叔的写作之中。按《刘敬叔传》所载,他“少颖敏,有异才”,且曾官至征西长史、给事黄门部,其文笔应超过同时期相当一部分作家,《异苑》的文学价值亦应该颇高。但是刘敬叔似乎刻意避免使用文辞与想像力一般,力求保留怪异之事的原汁原味,给后世读者留下客观的审视空间 。《异苑》中乡野平民之事较多,不类其它以达官贵人的异事为主线,也正是如此。

正是为了给后世留下客观的,用以探究天地、人神与自然关系的空间,刘敬叔也极少在所记之事中赘以评论。干宝的《搜神记》中,常有夹杂着作者主观推断的评沦,这未免会给读者留下更少的思考空间,《异苑》则不会如此。

除此之外,刘敬叔的敬畏之心还影响到了其选材和思想倾向上。刘敬叔所记之事,少有涉及佛事的。在涉及佛事的十条中,“慧远咒龙”、“慧炽见形”及“灵味”三条“是记高僧异事,“佛发”更无怪异之事,“梵唱”则将梵唱归为曹植所作,唯有“恶戏报”、“天钵”、“诵经停刑”和“折鸭翅报”宣传因果报应,但只不过百余字。而同时期刘义庆所编著《幽明录》、名义上欲探求“幽”、“明”之间的关系,但早已将答案寄于因果轮回之上。书内多章用长篇对因果轮回加以宣传,对地狱的刻画细致入微。《续齐谐记》故事性强,但不少故事亦脱胎于佛经。可见,刘敬叔一直刻意回庭这种“礼佛得福报”的,贬低儒道的因果轮回之事,书中尽力作到客观、中立,不带思想倾向。

价值

《异苑》一直流传到宋代,但是新旧唐书皆未收录,可见因为其较差的故事性,这本书的流传较为有限,但是《异苑》始终发挥着他的价值,这也正是能为我们找到阅读意义的一种有力帮助。

《异苑》能作为对史学研究的有力补充:唐刘知幾《史通》称《晋书》载惠帝元康五年武库火即据《异苑》卷二“武库火“一条载入。此外《异苑》在民俗学研究中亦有重要价值,卷五“厕神后帝”条、“紫姑神”条,是最早记录厕神后帝的来历及民间正月十五迎厕神的习俗的文字,为《荆楚岁时记》《初学记》、《太平御览》等多种书籍所引用。至于诸如嗜痂成癖等典故亦应出于《异苑》,现今成语词典将嗜痂之癖的出处归自成书晚于《异苑》的《宋书》,而《宋书》中相关文字,竞几与《异苑》卷十“刘邕嗜痂”一条,不差分亳。可见如果读者仔细发掘,便会找到更多刘敬叔因秉持客观而所为你埋下的宝藏的。

《异苑》电子版网站【异苑(南朝宋)刘敬叔_国学导航】guoxue123.com/zhibu/0401/01yy/index.htm

写在后面的话

小时候,从看山海经开始,我便萌生了一个念头,便是将中国历代的志怪小说全部搜集起来,找出他们内在的联系,摸索怪异之事发生的规律,并找出其之所以符合此规律的原因,异苑的纸质书是六年级去西安旅游时买到的。后来兴趣慢慢转变,对于志怪小说也没那么热衷了。最近重新翻出这些书,突然觉得其中不少故事倒也格外有趣,因此重新对志怪小说提起了莫大的兴趣,这里随随便便的写了一些东西,权当是为了将异苑推广给广大知友的胡言,还望大方之家不要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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