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地马拉北部古玛雅大都市蒂卡尔的发掘，让我们对中美洲两大文明之间的关系有了新的认识。摄影：SHUTTERSTOCK,NATGEOIMAGECOLLECTION

撰文：TOMCLYNES 不管是肉眼来看，还是在考古学家的地图上，它都只是古玛雅城邦蒂卡尔（位于危地马拉北部低地）起伏景观中的一座山丘。但是当研究人员将激光扫描设备LiDAR(激光探测和测距系统)拍摄的空中影像放大后，清楚地看到了一个隐藏的人造建筑形状，它就在数百年的土壤和植被的掩蔽之下。

蒂卡尔（蒂卡尔金字塔神庙）

这座建筑（后证实是一座金字塔）属于一个古老社区，社区内有一个封闭的大院子，被一些较小的建筑包围了起来。但这些建筑与蒂卡尔已知的任何其他建筑都不同。它们独特的形状、方向和其他典型特征都与特奥蒂瓦坎的常见建筑相似。特奥蒂瓦坎是古代的超级大国，靠近现在的墨西哥城，在蒂卡尔以西近1300公里处。仔细观察，这个建筑群似乎是特奥蒂瓦坎一个被称为“城堡”（Citadel）的巨大广场的半尺寸复制品，其中包括六层的羽蛇神金字塔。

“这些细节的相似性令人震惊，”布朗大学的考古学家StephenHouston说道，他是最先注意到这些特征的人。

蒂卡尔是地球上挖掘和研究最广泛的考古遗址之一，最近这里又发现了一处重要遗迹，这表明LiDAR正在彻底改变中美洲的考古学，在这里，茂密的丛林常常会使卫星图像无法发挥作用。这也引发了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遥远的特奥蒂瓦坎的一块飞地在玛雅首都的核心地带有什么作用呢?

特奥蒂瓦坎包括一个被称为“城堡”的金字塔群。在蒂卡尔工作的考古学家们发现了一个类似该建筑群的半尺寸复制品。摄影：DEAGOSTINI,GETTYIMAGES

在LiDAR图像的指导下，南蒂卡尔考古项目主任EdwinRomán-Ramírez在去年夏天开始了一系列的发掘工作。他的团队在废墟中发现了具有四世纪早期特奥蒂瓦坎典型特征的建筑和墓葬，还有一些陶器和武器装备。从装饰着特奥蒂瓦坎雨神形象的香炉，到由墨西哥中部的绿色黑曜石制成的飞镖，这些文物表明，该遗址可能是蒂卡尔中心的一个准自治定居点，与遥远的帝国首都联系在一起。

“我们知道在378年前，特奥蒂瓦坎人至少在蒂卡尔和附近的玛雅地区有一定的分布和影响，”Román-Ramírez说道。但尚不清楚玛雅人是否只是在模仿该地区最强大王国的某些方面。现在有证据表明，这种关系远不止于此。

据德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UniversityofTexas-Austin)的地理学家ThomasGarrison称，这些发现在某种程度上表明，美洲的古代城市可能与今天的国际大都市并无太大区别。“那里是一个文化大熔炉，不同背景、不同语言的人们和谐共存，并且保留着自己的身份。”Garrison擅长利用数字技术进行考古研究。

蒂卡尔的一座石碑，为了纪念公元378年一位被称为“浴火重生”(BornofFire)的军事领袖的到来而建。同年，强大的特奥蒂瓦坎王朝推翻了蒂卡尔。摄影：KENNETHGARRETT,NATGEOIMAGECOLLECTION

这项研究得到了PACUNAMLiDARInitiative的赞助，该组织在2018年取得了突破性的发现，揭示了玛雅低地存在一个巨大的、相互连通的古代城市网络，那里的人口比之前认为的多数百万。

Román-Ramírez提醒说，这些发现并不能确切地证明该建筑群的建造者来自特奥蒂瓦坎。“但我们的发现表明，一个多世纪以来，至少是哪些非常熟悉特奥蒂瓦坎文化和传统的人生活在自己的殖民地里，这是一个身份截然不同的地区，他们信奉特奥蒂瓦坎的宗教。”通过对一个墓室中发现的骨骼进行同位素分析，可能会确定死者生前不同时期的居住地，从而提供更多的确定性。

根据废墟中发现的陶器风格，研究小组估计，该遗址的建设至少要比378年早100年，公元378年是玛雅历史上的一个关键日期。根据玛雅的铭文，特奥蒂瓦坎的国王派了一位名叫“浴火重生”(BornofFire)的将军去推翻蒂卡尔的国王“美洲虎之爪”(JaguarPaw)，并扶植他的小儿子为新统治者。378年1月16日，“浴火重生”抵达蒂卡尔，就在同一天，美洲虎之爪“入了水”——玛雅人对死亡的隐喻。

被占领之后，蒂卡尔繁荣了几个世纪，征服并平定了附近的城邦，文化和影响也传播到了整个低地。蒂卡尔在这一时期的霸权地位有据可查，但为什么在几十年的友好共处之后，特奥蒂瓦坎会背叛它的前盟友，这一点至今仍是个谜。

强大的特奥蒂瓦坎古城位于墨西哥中部，曾是美洲最大的城市，以壮观的金字塔而闻名，其势力和影响力均十分浩大。摄影：MAXSHEN,GETTYIMAGES

蒂卡尔的进一步挖掘可能会让考古学家产生新的认识，但最近在特奥蒂瓦坎的一项发现表明，某种文化碰撞可能引发了这场致命争斗。加州大学河滨分校(UniversityofCalifornia,Riverside)考古学家NawaSugiyama领导的一个研究小组在特奥蒂瓦坎发现了一个“玛雅区”，它与特奥蒂瓦坎在蒂卡尔的前哨相呼应。这些豪华的建筑都装饰着奢华的玛雅壁画，这表明这里的居民可能是精英外交官或贵族家庭。

但就在378年蒂卡尔被征服之前，壁画被砸成碎片掩埋了。再加上附近有一个装满碎尸的坑，这暗示着外交斡旋向残酷暴行的突然转变。

“这段关系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一群玛雅精英居民被屠杀，他们的宫殿被捣毁，所有东西都被移走，然后他们的家园被一个年幼的国王入侵并接管？”杜兰大学考古学家FranciscoEstrada-Belli问道。“很明显，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在玛雅-特奥蒂瓦坎故事中一些真正重要的转折上，中美洲最大的谜团之一距离解开又近了几步。”

（译者：孙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