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绘画的源头，东西方绘画的伊始或许略无异处，但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与进步，受地域、文化的影响，绘画的风格和表现形式逐渐分化开来。文艺复兴时期，西方绘画讲究阐明客观事实，而中国画受儒家思想的影响更侧重意境之美。因此，中国古代人物画与西方肖像画相较并不是很写实。

古圣先贤（古圣先贤认为人之所以异于禽兽在于人有精神追求）

承接上期，我们继续为大家分享中国美术馆与南京博物馆携手举办的“明清肖像画展”中的部分展品。画作如镜，客观地记录了彼时的先贤名臣，也刻印了明代肖像画的演变进程。

相较于花鸟山水，中国画中的人物肖像起源更早，在历经百年的络续与变迁之后，明代肖像画逐渐形成了其完整的流派体系。虽然这一时期的肖像画并不是绘画的主流方向，但在人物画的发展上，不仅吸收了西方写实绘画的技法，还充分融合了本民族的绘画语言，在中国肖像画的历史上亦达到了全新的高度。

明代画坛虽能人辈出，但多以山水花鸟为主，人物肖像画居少数。以人物肖像著称的“波臣派”始创于曾鲸，他重视墨骨画法，在吸收西方明暗画法的基础上，用淡墨画出五官轮廓，并略施薄墨，赋色烘染数十层，致使人物的面部结构更具立体感。

无款-沈度乐琴书处图肖像轴（明）

沈度乐琴书处图肖像轴（局部）

沈度乐琴书处图肖像轴（局部）

沈度乐琴书处图肖像轴（局部）

这一时期的画家在绘制人物形象时，不仅注重对人物外貌特征的刻画，还着重加深了对人物精神气质的描摹。正如东晋画家顾恺之所言：“传神写照，正在阿堵中。”人的双眸可谓是肖像画成功与否的关键。明代画家大多会用浓墨圈起眼珠，再用白色涂染眼白，形成鲜明的对比，继而呈现出明亮灵动、黑白分明的眼眸。

古人云“存形莫善于画”，在肖像画的众多题材当中，“古圣先贤”和“名臣硕老”是两个相对独立又相互交融的分支。经由时间的洗礼，在画法上又逐渐演变为两种形式：一种是用淡墨勾勒五官大意，而后用粉彩渲染，如顾闳中的《韩熙载夜宴图》；另一种则是在淡墨勾勒五官的基础上，再次用淡墨和赭石按照面部结构层层渲染出阴影凹凸，其代表作有曾鲸的《葛一龙像》。

无款-沈度乐琴书处图肖像轴（明）

沈度乐琴书处图肖像轴（局部）

古圣先贤，是历代肖像画家的主要创作题材。他们的创作往往围绕先贤们的真实形象而展开，但受地位及威慑力的影响，画家并不能仔细观察古圣先贤的外貌与内心活动，只能凭借粗浅的印象斟酌而画。此外，有地位的官宦还会以画像的形式展现自己的权势与地位，也会借由画作彰显自己的言行品德，此举不仅可以光耀门第，更可以庇荫后世。因此，此类肖像画便以显示门第的服饰（官帽、官服、补子、配饰）为重点描绘对象，而画中人物基本都是正襟危坐，并以庄严肃穆的表情示人。

无款-陆昶画像图轴（明）

陆昶画像图轴（局部）

陆昶画像图轴（局部）

无款-钱世桢像（明）

钱世桢像（局部）

钱世桢像（局部）

另外，明代肖像画在刻画人物神韵方面愈显繁盛，不仅技法不拘一格，就连粉染等着色方式也趋于成熟，为了凸显个性，有些画家还会适当调整构图等形式语言。明代画家对于“笔笔相生”的理解，是建立在对人物结构特征充分熟悉的基础上。尽管所画人物各具特点，但人体结构的规律却是固定的，只要用形象化的态势展现人物的精神气质，即可有效提升肖像画的美学艺术价值。

无款-沈世隆肖像轴（明）

沈世隆肖像轴（局部）

沈世隆肖像轴（局部）

沈世隆肖像轴（局部）

无款-沈藻肖像轴（明）

沈藻肖像轴（局部）

沈藻肖像轴（局部）

古人语境下的“像传”，是指画像与传文的疏松结合，直至明代才演变为一种图文复合的人物总录。“像传”的形成最早源自汉代，是地方郡国为长吏贤达者绘制的肖像画，用以传赞表彰。这些由图像传文衍生而出的传赞，在先唐文献的目录中均有体现，如《东阳朝堂像赞》《会稽先贤像传》等。

无款-徐渭肖像图册页（明）

无款-陶虎溪肖像图册页（明）

无款-罗应斗肖像图册页（明）

无款-李太僕肖像图册页（明）

此次中国美术馆展出的肖像画册虽未有署名和作画年月，但从画中人物的真实形象推断，或为民间高手所画，而作画时间和画中人物的生活年代应属同一时期。画中所描绘的汪生洲、何斌、徐渭等人皆为明代万历、天启年间浙江等地的官僚民士。其中，只有徐渭一人身着儒生装束，其余均头戴幞形乌纱帽，身着红色盘领窄袖大袍，神态平和、目视观者，俨然一张张三百年前大明官员的工作证件照！

无款-刘伯渊肖像图册页（明）

无款-刘宪宠肖像图册页（明）

无款-汪生洲肖像图册页（明）

细观画作，画家对于人物肌体、须眉、病斑的描绘可谓毫厘不差，且面部均以固有的凹凸关系为着眼点，并运用娴熟的淡墨晕染技法为其着色，已至传神达意之境。

无款-童雪颜肖像图册页（明）

无款-徐惺肖像图册页（明）

无款-王以寗肖像图册页（明）

肖像的产生源于人类对自身的观察。人们通过肖像认识自己与他人，人的自我认识越强，对自我的镜像对照就越存需求。肖像画在时光之中构建了一种与社会文化确定的对应与关联，换言之，那些流传至今的肖像画即是一部部古人关于“人学”的图像史。

我们下期再会！

眼缘艺志第875篇献给生活的艺术礼物。

文字撰写：眼缘艺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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