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下陈寿著这部《三国志》的过程。
《华阳国志》的作者是五胡东晋时期成汉的常璩编修的,里面说了一下三国志的来源:“吴平后,寿乃鸠合三国史,著魏吴蜀三书六十五篇,号三国志。”
常璩说的比较明确,陈寿汇集了三国的史料编的书。
注意,按常璩的说法,三国都有史料。
陈寿自己咋表态的呢?
他在《后主传》中非常明确的说,蜀国不置史,注记没有官,所以好多史料全都没了,不是我不写哈!诸葛丞相虽然啥啥都能想到了,结果这事忘了。(又国不置史,注记无官,是以行事多遗,灾异靡书。诸葛亮虽达於为政,凡此之类,犹有未周焉)
他这话是啥意思呢?
不置史就不置史呗,把丞相捎着干啥呢?
是他在甩锅给丞相吗?
并不是哦,他对丞相那叫一个推崇备至!
那啥后面要加上“诸葛亮虽达於为政,凡此之类,犹有未周焉”这句话呢?
因为他想用一个超级大IP吸引住大家的注意力,随后发现他说的“又国不置史,注记无官,是以行事多遗”是不得已而为之!
丞相是什么人?
是具体到极致的政治家!
国家史料这种意识形态的事情怎么可能不作为流传千古的重点项目进行布置!
而且就在他说这句话的1200字之前,同是《后主传》,陈寿又蹦出来了这么一句话:“景耀元年,姜维还成都。史官言景星见,於是大赦,改年。”
不是不置史吗?这白纸黑字的史官是干啥的呢?
陈寿通过自己犯低级错误以及说丞相不置史来表明一个态度:
老刘前面大半辈子越打越天下闻名,你们看见的却全都是鸡飞狗跳,那都是我他娘不敢写的!
二爷在襄樊啥战绩没有,曹仁这个荆州总司令却躲在樊城需要于禁去救,那也是我没办法写的!你们自己推理去吧!
三爷和二爷同为万人敌,为啥本传中第一次露面的时候都他娘的到了长坂坡了呢?
因为他们都不是主角!
因为他们都在很大程度上让主流很下不来台!
因为我想身不由己的活下去,也希望这部史书能够流传!
所以我啥都不能写!
但是,我可是给你们线索了哦!
有人会好奇,关于蜀国有置史有没有其他证据?后主传中景耀元年所记似可理解为史官只负责观星占卜,不一定负责记史。
但,那就不会叫做史官。而且常识来讲,丞相可能不置史吗?
为啥说刘备方是非主流呢?来看看主流的表现吧。
自三国中期开始,醉饮、裸奔、玄谈、赌博、斗富、群P等等不务正业开始大批量的出现于人物列传中。
什么传统节操,什么仁义道德,什么建功立业,滚一边子去吧,来吧,快活吧!
每个“纵欲”为底色的时代大背景,通常都是和信仰崩塌有关的。
兵荒马乱不可怕,家园毁灭不可怕,只要过去凝结整个民族乃至国家的那个政治结构还在,曾经的国民认同感还在,就一切都能翻回来!
一旦信仰崩塌,所有人出现了精神的真空,那亡国灭种就是常态了。
那个时候,再想重回巅峰就要看老天爷是否再给你派圣人以及你的民族大运了!
也因此,在这个时代,蜀汉作为最独特的草根奋斗者所担纲脊梁的三国精神才显得如此可贵!
在忠义被扔到尘土里的时刻,关二爷千里寻兄,抛弃到手的功名富贵;
在努力被视作何苦来哉的时刻,我汉丞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一直努力到了生命的尽头!
与魏晋主流的巨大反差也让二位英魂最终洞穿了这浑浊迷茫的汉末大网,名动后世,永垂人间!
随着蜀汉这个富有“人味儿”的努力小政权作为这个时代的异类最终被主流一波收走,整个时代开始随着曹魏主流们的肆意放纵迅速奔向万劫不复。
魏晋创业主流的那帮坐天下享福的“二代们”开始在老一辈的惯性下思考“我是谁”、“人生在世意义为何”,“人咋就这么脆弱渺小”,怎样才能在精神上超脱满足···
这一系列的问题在传统儒家学说之中是很难找到答案的,再加上曹操时代立山头大搞“唯才是举”,对不合作的士族集团展开了冷酷无情的全体消灭,无论是希望政治宽松、言论自由,还是基于大乱之后需要与民休息,士族集团的二代们将眼睛看到了汉初的黄老之治,道家思想在张角太平道的崩溃疗法后,以另一种哲学性的形势又一次来到了时代中央。
最开始的是曹魏正始年间由何晏、王弼、夏侯玄提出的“道本儒末“理论。
所谓“道本儒末“,就是在重建新的权威思想中,以强调个体的道家学说为主干,以注重社会功能的儒家学术为枝叶。
这个理论具体是啥意义就不拆开说了,主要说一下两方面的影响:
1、由于各种各样的新奇理论开始在这个年代喷薄而出,所以同志们见面后总是要掰扯掰扯,看看谁的理论思想更先进,最时尚的游戏开始变为头脑风暴,双方在引经据典阐发新思想中唇枪舌战,这也渐渐演变成了著名的“魏晋清谈”。
永远不能否定思辨精神的辩论对于时代和思想的推进作用,但是,政府部门还是要杜绝辩论会,多搞工作组的。
在“扯淡”和“干事”之间,永远专注于“干事”。
因为好多事,随着干,慢慢就都有头绪了,阶段性的沟通一下心得和方向,然后接着干。
所有的复杂性事件当你干成之后,基本上再回首和你当初设想的那个方案实质上都不一样了,谁家的大胖小子也不是嘴炮打出来的。
咱国家体制内永远不能扯淡,国家的脊梁必须务实,今天在咱的体制内要是敢扯淡直接就给安排看门去了。
2、由于提出新理论,砸碎旧框架的曹爽集团走的过于前卫,渐渐思想指导了行动,甭管嘴上是多么的“贵无”,在利益上这个时尚团体可是一点没犹豫的向老同志们开抢,在私生活上更是一塌糊涂,天天纸醉金迷的大搞派对,代表性的就是曹爽在执政后期已经不满足容易得到的女人了,连先帝曹叡的女人都给圈家里头去了。
高级的爱好与风气通常都是从顶层流行开的,人们会迷信上层建筑的生活方式,何晏作为曹爽时代的政治思想双高峰的天皇巨星,将嗑药的丑陋行径通过哲学性的包装迅速推广开来。
单纯的春药和毒品并不可怕,在道德和政府的打击下受众永远只是极小部分。
但是春药和毒品要是被包装成了高逼格的时尚品,对于社会的摧残就将是毁灭性的影响。
整个社会的风气由于种种的不良引导,开始渐渐将秦汉贵族们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那种上马杀敌建功,下马治国安民的自强不息,尚武勤学气质渐渐扭转。
唉!想我炎汉锦绣文治,煌煌武德,君子行健,自强不息,可最近半个世纪浓度极高的天翻地覆使得整个社会风气与信仰的崩塌开始朝着不可控的方向一泻千里!
(时尚这东西天生会有蛊惑效果的,为什么这就成为了时尚?说的清吗?但不耽误当时的人们认为他很潮很先进,看父辈时代的老照片,很多装束甚至感觉都辣眼,但那就是那个时代的时尚,都觉得好潮好帅。)
(文人这个群体呀,要是丞相那种《教子书》普及成风尚,那就是民族之幸,要是何晏那种斯文败类,就是国家之灾,丞相自幼经历的那种战乱,奔波、苦难根本不是何晏这种货能想象的。 丞相这辈子就没有不艰难的时候,但人家都永远干实事的努力到最后一刻,何晏这种嘴炮家们有什么资格说自己苦闷与悲哀)
(文人群体通常在接地气和广历练后,才能创造出真正靠谱的“空中楼阁” 始终在虚幻中没看到过黄土地的文人,是写不出什么深刻的普世佳文的,通常就在颓丧交清中抒发一大堆啥用没有的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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