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懂红楼》系列讲座〔264〕期高曰、高博2022、11、11

五美吟（五美吟中的五美指的是）

宝玉来到黛玉房内，见砚台底下微露一纸角，便伸手拿起。黛玉忙要夺，已被宝玉收起。

黛玉责备他：“不管什么，来了就混翻！”

恰好宝钗也来了，黛玉说：“饭后无事，择出数人，胡乱凑几首以寄感慨。”

经黛玉同意，宝玉、宝钗两人同看，只见写的是：

西施

一代倾城逐浪花，吴宫空自忆儿家。

效颦莫笑东邻女，头白溪边尚浣沙。

虞姬

肠断乌骓夜啸风，虞兮幽恨对重瞳。

黥彭甘受他年醢，饮剑何如楚帐中。

明妃

绝艳惊人出汉宫，红颜薄命古今同。

君王纵使軽颜色，予夺权何畀画工。

绿珠

瓦砾明珠一例抛，何曾石尉重姣娆。

都縁顽福前生造，更有同归慰寂寥。

红拂

长揖雄谈态自殊，美人巨眼识穷途。

尸居余气杨公幕，岂得羁縻女丈夫。

宝钗评论说：“今日林妹妹这五首诗，亦可谓命意新奇，别开生面了。”

宝玉赞不绝口，说：“何不就命名曰《五美吟》。”于是便提笔写在后面。

《五美吟》，作者什么意思？是赞美古代五位美女吗？显然不是，黛玉说了：是“以寄感慨”，既是感慨，当然是眼前事了。

眼下，大事无非是贾敬死。

贾敬死，即是雍正逝世。

康熙已逝，那里还能感慨，这里是作者借黛玉之名，痛发感慨。

曹頫抒以感慨，当然，绝对不能让人看出来。

首先，曹頫应用“双歧岔路”之笔将“贾敬死”与黛玉的“五美吟”的联系隔断，让人感觉不到两件事有联系。

作者隔断的方式很巧妙，先写宝玉回家，调解晴雯与芳官的纠纷，接着看袭人打结子，之后去看黛玉，为避嫌又躲开了，转身又去看凤姐……

拐弯抹角，曲曲折折，最后才来到潇湘馆。

经过作者这么一折腾，读者早把贾敬之死的事丢到爪洼国去了。

其次，借黛玉之手以写美女方式掩饰他的心里话，让人们再次陷入“胭脂阵”，“红粉关”中。

回目说：“幽淑女悲题五美吟”，一句“悲题”，表明是为丧事而写，谁的丧事？作者写道：“或者是姑爹、姑妈的忌辰？”但接着却写道：“但我记得，每年到日期，老太太都吩咐另外整理肴馔，送去与林妹妹私祭，此时已过。”显然不是祭奠黛玉父母。

祭奠谁呢？只能从《五美吟》诗上分析了。

西施

春秋时越国人，今浙江诸暨苎萝村人，常浣纱于溪，故又称为“浣纱女”。西施天生丽质，禀赋绝伦。当时越国称臣于吴国，越王勾践卧薪尝胆，谋复国。在国难当头之际，西施以身许国，由越王勾践献给吴王夫差，后来成为了吴王最宠爱的妃子，把吴王迷惑得众叛亲离，最后吴国被勾践所灭。

传说吴国被灭后西施被越王夫人装进袋子里抛入水中溺死。西施“吴宫空忆”，东施尚“头白溪边尚浣纱”。

虞姬

是西楚霸王项羽的爱妾。公元前202年，项羽被刘邦困在了垓下，刘邦手下有不少人会唱楚歌，楚营里的将士们听见家乡的歌声，军心涣散，都纷纷逃跑了。楚霸王见大势已去，心如刀绞，他什么也不留恋，只惦记着爱妾虞姬。两人饮酒帐中，不由悲伤地唱起了《垓下歌》：“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虞姬怆然拔剑起舞，忍泪唱起《和垓下歌》：“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歌罢自刎。

诗中还说：黥彭甘受他年醢，不如像虞姬那样“饮剑楚帐中”。

明妃

王昭君，天生丽质，聪慧异常，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汉元帝建昭元年被选入宫。传说王昭君进宫后，因自恃貌美，不肯贿赂画师毛延寿，毛延寿便在她的画像上点上丧夫落泪痣。昭君便由此被冷落宫中三年，无缘面君。公元前33年，北方匈奴首领呼韩邪单于主动来汉朝，对汉称臣，并请求和亲，以结永久之好。王昭君被选出，被封为“宁胡阏氏”。王昭君去世后,葬于大青山，后人称之为“青冢”。

《五美吟》叹道：薄命古今同。

绿珠

今广西博白县双凤镇绿罗村人，美丽端庄，能歌善舞会诗。

西晋太康年间，石崇为交趾采访使，途经博白地，惊慕绿珠美貌，用三斛明珠聘她为妾，并在皇都洛阳建造金谷园，内筑“百丈高楼”，可“极目南天”，以慰她?思乡之愁。赵王司马伦专权时，其党羽孙秀垂涎绿珠姿色，使人向石崇索取，被石崇拒绝。后孙秀在赵王司马伦面前陷害石崇，并领兵包围金谷园，欲强夺绿珠，兵至，石崇对绿珠叹道:“我今天因为你而获罪了。”绿珠流泪说，愿效死于君前，于是坠楼而死。

正是：瓦砾明珠一例抛。

红拂

红拂是隋末大臣杨素的侍女，姓张，名出尘，因为伺候杨素时手中常持红拂而得名。

相传李靖以布衣之身谒见杨素时红拂在侧，红拂见李靖气宇非常、谈吐不凡，心中暗暗倾慕。当夜，红拂逃出杨府，找到李靖，两人一起到太原投奔李世民。李渊父子起兵后，李靖显示了他的军事才能，帮李渊父子平定江南，建立了大唐。

这首诗，是说，杨公尸居余气，岂能羁縻人间豪杰。

表面看，似写五位美人，其实是曹頫借黛玉之笔，表达对雍正去世的感受和评价。

五首诗连贯起来看就是作者曹頫的一段内心表白：

西施死了，东施还活着，似乎是在说：你死了，我还活着；

传说雍正有两种死法，我（作者）赞成另一种死法，──被吕四娘刺死（饮剑何如楚帐中）；

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命运交给画工？（指雍正行乐图）

人死后，什么瓦砾（平民），什么明珠（帝王），一样的结局；

尸居之人（指雍正），还能羁縻了我吗？

史公用意，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