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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8年汉中山王陵首次出土金缕玉衣

1968年汉中山王陵首次出土金缕玉衣郑绍宗/文河北满城汉中山陵的发掘,已经是多年前的事,当时我才30岁,在河北省唯一的考古机构——省文物工作队工作,驻地在保定,距满城不过20公里之遥。回想当年的发掘场景,历历在目

郑绍宗/文

河北满城汉中山陵的发掘,已经是多年前的事,当时我才30岁,在河北省唯一的考古机构——省文物工作队工作,驻地在保定,距满城不过20公里之遥。回想当年的发掘场景,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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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154年,汉景帝刘启封庶子刘胜为中山王,治所在卢奴县(今河北定州)。图为汉朝诸侯国示意图

发现古墓

1968年夏天,正是“文化大革命”第三年,当时保定武斗在全国闻名。河北省文物工作队有近40人,也陷入了严重的派性斗争中。领导班子瘫痪,多数人都忙于两派斗争,不能开展正常工作。

一天,省革命委员会通知我和孙德海同志立即到省会石家庄,有重要的工作。第二天,省革委政治部张天夫和杜荣泉同志接见我们,说满城驻军在南陵山内发现一座巨大的古墓,要我们速去满城,做好古墓的调查保护工作。

5月28日,杜荣泉、六十三军政治部干事张祖流和我们一起奔向满城。保定地区两派斗争非常尖锐,到处是两派的据点,由于驻军两支部队各支持一派,军车上的牌子成了识别派别的标志,我们坐的是212吉普,年轻的司机是一非常精明的军人,每走一段就要换一换车牌,因为造反派只认车牌不认人,属于自己派别的放行,否则劫车拷人。几乎每走一段路就有人出来拦查,每个村口几乎都有武斗工事,从石家庄到满城的200公里路程走起来十分艰辛。过安国后,车和人被扣了下来,村里几个干部模样的人发现车牌是军用牌照,但只有张祖流一人穿着军装,他们警惕性颇高地表示,一行人连人带车留宿一夜。司机悄悄地对张祖流说:“车可不能让他们扣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张祖流也急出了一身冷汗,“我们到满城执行紧急任务,请大家能够配合”。经过几番周折和再三解释之后,终于放行。一行人连午饭也顾不上吃,到达保定时已近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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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汉墓陵山全景

5月29日,我们到达满城4749部队驻地。稍事休息,即直趋县城西南的陵山古墓现场。满城街面上很萧条,由于武斗,路上行人很少。这日天气暖和,从田野远望陵山,就像一把硕大威严的太师椅把主峰环抱其中,主峰和南北陵山又如端庄静坐的罗汉,十分肃穆。我们沿着主峰东侧北面的山坳小道爬上陵山主峰前偏南位置,到达了施工的隧道洞口,洞口有士兵日夜守卫着,旁边还有一只军犬。这个太行山前沿蔽伏洞口工程由于墓葬的发现已经停工。我们急切地想要了解墓葬的情况,随即召集了一个小型战士座谈会,了解古墓发现的前前后后。

震惊世界的重大考古发现

满城当时已很热,但早晚仍有凉意,驻军仍在紧张施工,主峰南端有一条跑马道,是距今2000多年前修墓时铺垫的。这条跑马道曲曲弯弯向南可达南陵脚下,山上已长满了荆棘、菊花、丁香、白头翁和不高的灌木。在主峰偏南即跑马道西侧的一个裸露的崖面上由东向西开凿隧道,准备修一处山前沿的蔽伏室。工程由机械连的连长寇俊林、排长胡崇林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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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汉墓从此门后发现

战士介绍说,1968年5月23日午夜11时许,开凿到高2.5米、深24米的地点,炮响之后,发现隧道尽头的北下方塌下去一个直径约1.5米的洞,崩落的岩石顺洞口落入洞内。战士们随即把消息报告给连部。连长寇俊林连夜从几公里外的驻地赶到了施工现场,和排长胡崇林、战士曹殿基进洞调查。他们把长绳捆在腰间,绳子的另一头由留在隧道内的战士牵着以免在幽深的洞里迷失了而无法回转。进入洞口,首先是一个圆拱形的筒洞,地面覆盖着大瓦,下面压着大量的器物和马头骨、狗骨,再往里是一个规模宏大的大洞,直径20多米,高约7米,可容纳1000多人,如同一座地下宫殿。战士们由原路回到隧道口,连长即令立即停止施工,派专人看守现场,不准他们再入,同时用电话报告了上级。

听了介绍,我们的神情极度紧张和兴奋,紧张的是工作量大,任务繁重,人手太少,工程紧迫;兴奋的是自己来到如此大的陵墓还是第一次。又感觉到目前其中的文物和埋藏是个未知数,有些神秘莫测。战士们从墓内取出的带有“中山内府”“三十九年”铭款的鎏金铜镬和数件鎏金车器,引起我们极大的注意。1966年,我在定县曾发掘三盘山西汉中山王家族墓地,也曾出土过“中山内府”铜钟和错金银车马器,所以一看到这些器物,就意识到这可能是一座规格极高的西汉中山国高级贵族墓葬。铜器由管理中山国王日常生活的内府所铸造,又有年代,这使我们有了一个初步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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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汉墓出土的刻有“中山内府”字样的铜钫

在寇俊林等人的指引下,我们一行沿着长达24米的隧道西行,隧道有一人多高。洞内十分潮湿阴冷,顺洞口上升吐着白汽,先下去一个战士,我们也先后从洞口下去,在1.5米处脚落到实处,这里正是中山靖王刘胜墓的南耳室最南端。

巨大洞窟内漆黑一团,用大型手电筒照明能见度仅有2米左右,几个手电聚光在一起才能见到洞窟内的地面情况。我们沿着长洞向北行,在黑暗中不时传来“滴答” “滴答”的滴水声,很是瘆人,我们内心恐惧紧张,似乎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除了滴水的声音,其他什么也听不见。水声是从洞窟顶部山隙裂缝中流下的,滴到崖面和大瓦上。最使人担心的是洞顶突然坍塌或是怕洞窟内有大蛇伤人。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再危险也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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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胜墓北耳室为放置食物的库房

我们自南向北,小心翼翼地前进,唯恐踏坏脚下的文物。首先看到的是大量的板瓦和筒瓦,一层一层地叠落着,似是南北对称,瓦上满饰着绳纹和弦纹,这种大瓦长55厘米、宽35—40厘米,排列得井然有序,似是一个巨大的屋顶刚刚塌落下来,虽有些乱,但可以看出原有的排列规律,主要是南北对称排列,中间似为屋脊。我们沿着洞窟的两侧前行,当我们轻轻地揭开一小部分瓦片时,下面露出金光耀眼的车器,包括鎏金车軎、盖弓帽、车辖等。紧接着是排列有序的马首骨,这些马埋卧得都很有次序,肌肉早已腐烂,现只存骨骼,马的络头、鎏金衔镳却放在马首前,应该是有意识的杀戮和殉葬。向北行约15米,所见的都是真车马,再北行约5米,相当于前室(甬道)的位置,除了豪华的车子鎏金错银饰件以外还发现了大量的狗骨架,上面也被塌下来的筒瓦和板瓦覆盖着。

从甬道继续向北行,进入了一个南北向的大洞室,长约15米,高4米,这是一座巨大的庖厨。这个洞室地势略高,在洞口发现了一个卧置马首和水石磨,磨下有一巨大的铜漏斗形磨盘。洞的两侧有铁炉、陶鼎、甑,一排排巨大的酒缸,酒缸上面还用朱笔写着酒的品级,缸盖上有从洞顶渗水滴下形成的高约5厘米的石钟乳柱,可见其形成年代之久远。再北侧是层层叠落的大瓦,瓦片下侧是堆积如山的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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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胜墓中室

从此返回十字形前室和甬道,折而向西,路过一口渗水井,地势更加低洼,进入一个200多平方米的穹隆顶大洞窟——中室。中室高约6米,为一巨大的木结构支撑的裸架,由于木架已朽,屋顶的大瓦下落至洞内地面上,层层叠落自然有序,可看出屋券是南北向,一些珍贵的金、银或鎏金青铜器、玉器、漆器等,杂乱地隐埋在瓦片之中。环绕中室为排水沟,墙上有安装框架的方形槽窝,地面分为中、南、北三区,西壁露出晶莹闪光的雪花石砌筑的石门,里面应该是埋葬墓主人的“内寝”了,石门两旁还有个拱形回廊式的半环形洞窟,里面没有发现重要文物,只有几件陶器。中室遗物很多,从中室取出的鎏金大铜盨(镬),见口部上面刻有铭文一行“中山内府铜镬,容十斗,重卌一斤,卅九年九月己酉,工丙造”。这件铜镬成为初步判定墓主人及其所处年代的重要依据。

把这座地下宫殿全部巡视一番用了两个多小时,我们随着手电的光亮,沿着洞窟的石壁西侧找到原路,踏着瓦片,顺南耳室塌下的圆洞爬上,返回地面。

杜荣全和张祖流把下一步工作安排商定后,于下午返回石家庄市汇报。考古人员也于当天下午就开始了以保护为主的科学清理、记录、测绘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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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胜墓平面示意图

这座墓包括墓门、甬道、南耳室、北耳室、中室和主室、回廊等。据后勘测数据,洞室全长51.7米,最宽处37.5米,最高处6.8米,洞室容积为2700立方米。整个石洞地面都铺了一层黄土床,床侧铺砌石条。正式的墓门是在东面,和西面的甬道、中室、主室成一中轴线。墓室结构从南北展开。因最初发掘时是从南耳室的塌落的洞口上下,所以把墓门清理放到了最后。墓门前部有墓道,墓道是沿陵山主峰偏南的崖面下开凿的。墓室东偏北1°。墓道口上为圆拱形,两侧壁为弧形,从拱顶到地面用内外两层土坯砌筑,土坯中间留出空隙,然后用铁水灌浇,形成一道坚固的铁门,这铁门不能开启,形成一道铁墙;铁门之内用大型卵石、石块、黄土砌塞填死,使后人无法盗掘和进入墓室。

调查人员将初步勘察清理结果,特别是墓内发现的纪年铭铜器等情况写成专题报告递交省政府。后转到党中央和周总理手中,最后转到中国科学院院长郭沫若手中。根据周总理的指示,郭沫若于6月26日派中国科学院胡寿永、考古研究所王仲殊、卢兆荫一行13人到满城和河北省文物工作队共同组成发掘队,对墓室进行清理。

郭沫若到发掘工地视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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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沫若(前排左一)在满城汉墓考古现场

刘胜墓发掘期间,郭沫若收到了河北省政府给国务院的报告。根据墓内出土大量“中山内府”铭青铜器和铭文中“卅四年” “卅九年”等内容,他首先指出这是一座西汉时期中山国的王陵,而中山国为王超过39年者只有第一代中山王刘胜一人,继而确定此墓乃西汉中山靖王刘胜墓。在为这样一个至关重要的学术问题作出科学论断的同时,郭老还就有关细节作了指示。在刘胜墓主室打开不久,按照周总理的指示,他更是不顾年事已高和路途遥远,特别是不顾当时“文化大革命”武斗的危险,亲自到满城视察指导。

7月21日,即郭老来满城视察的前一天,驻地部队和考古队接到了通知:“郭老要来了!”发掘工地和营房寓所沸腾了,大家像过节一样沉浸在无比欢乐的气氛中。按照郭老来前两天周总理给地方驻军下的命令:“郭老到满城考古发掘工地视察,沿途由驻军负责安全保卫工作”,沿途公路两侧50米设一个岗哨,一直护送到满城。

7月22日早6时,郭老一行从北京出发,9时许到保定略作停留,接着一路直达满城部队营房,稍事休息后即驱车直奔陵山墓地。

郭老在南陵山脚下换乘吉普车,沿着崎岖的山路,车子一直开到山顶刘胜墓前跑马道的平敞处。我们考古人员和参加发掘的战士们排成了两排等待郭老。郭老在部队首长陪同下缓步走下车来,向大家问好,和同志们一一握手,对每一个人作了询问,部队负责人卢兆荫同志向郭老作了介绍。

郭老首先参观了陵山的地理风貌,然后在考古人员的引导下进入墓室。当时刘胜墓的正门还没有挖开,要由塌方的隧道口经南耳室进出。为了安全起见,在郭老到来之前于隧道口设置了木梯一个,以便扶梯上下。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郭老顺木梯进入墓室。从车马房入甬道,过食物储藏库,过中室,再进入主室和回廊,郭老边看我们边做讲解。洞室内温度很低,郭老和我们工作人员都身披棉大衣。郭老看得非常认真、仔细,每看完一处都提出学术上的见解,尤其是对墓内出土的带铭铜器,都一一提出解读方法和字义。参观埋葬刘胜的主室时非常细致,他指出:“刘胜是诸侯王一级,葬制最为显贵。刘胜身着金缕玉衣,第一次对《史记》《后汉书》等有关金缕玉衣记载的真实性予以证实,具有十分重要的科学价值。”郭老对于考古现场的记录、测绘、摄影都作了详细的指示,还就主室石壁涂朱问题提出用红外线胶卷拍摄的建议。

郭老兴致勃勃地观看了南北陵山、陵山主峰、陵山古道,一边看一边还提示大家“汉代诸侯王、贵族死后都有修祠庙、树阙的制度”,并引用河南登封太室阙、四川雅安高颐阙的例子,“这陵山上应该有祠庙,你们是否查到了遗迹?”大家答复已发现了西汉时期的建筑遗迹,目前正在研究。郭老又说:“主峰北面和刘胜墓相连处有大量的人工石片,要查一查,应该还有一座王后墓。《史记》记载刘胜有子‘百二十人’,《汉书》说他有‘子枝属百人’,他‘乐酒好肉’,又是武帝的庶兄,地位极其显赫,权势也大,何况中山富足,山上这些金字塔形的‘王子坟’应该和史籍记载他多子有关”,“应该都是他的后代”。

约参观了两个小时后,郭老乘车下山,于下午4时30分离满城返京。

郭老的视察为广大考古工作者带来了极大的鼓舞。人们干劲倍增,又连续工作了10多天后,于8月2日把刘胜墓清理完毕,后经详细统计,共出土文物5509件。

王后窦绾墓发掘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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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绾墓出土的长信宫灯

1968年7月22日,郭老回京后,向周总理汇报了满城汉墓的发现情况,周总理作出批示。不久,河北省政府和驻保部队接到国务院通知,要求一号墓的洞室遗迹就地保存,文物运京研究,并决定由原班人马继续发掘刘胜墓北的另一座墓,即窦绾墓。8月6日,省政府派张天夫同志进京研究下一步的工作,同时先派一小部分人实地勘察,以确定二号墓的具体位置。经过10天的休整,发掘人员于8月12日在满城集中。中国科学院、河北省政府非常重视,都派了领导同志前来,在传达了中央有关指示后,8月13日,发掘工作正式启动。

首先从一号墓北面三分之一处开始。山坡斜面上没有成层的天然岩石,只有从中间翻开的乱石。乱石下面是黄土,再往下是填封墓道的大小石块。一层层清除干净后,于8月14日下午露出墓道上口。从石方堆积看,墓的体积不会太小。顺墓门上人工开凿的拱券顶向下清理,打开封门的砖、铁墙,进入墓室。墓内结构和一号墓基本相同,包括墓道、墓门、甬道、南北耳室、中室、主室。刘胜墓道门和窦绾的墓道门几乎在同一水平线上。

窦绾墓的发掘从1968年8月13日上午8时30分开始,到9月19日结束,计出土文物5124件。

从5月23日发现一号墓,到9月19日二号墓发掘结束,刘胜、窦绾两座大墓的发掘工作共进行111天。中间8月3日至12日休息10天,实际田野工作101天。

揭开金缕玉衣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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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胜墓金缕玉衣出土现场

满城汉墓文物埋藏极为丰富,中山王刘胜及其王后窦绾墓出土珍贵文物达1万余件。

刘胜和窦绾二人死后都身着金缕玉衣,刘胜为男式,窦绾为女式。皆金缕,这里主要介绍刘胜的金缕玉衣。

主室是刘胜墓中埋藏最为丰富的地方,大量珍贵文物都发现在主室。刘胜穿着的也是我国第一次发现的金缕玉衣,它出自主室的棺椁之中,就墓的整体来说主室是处于全墓的中心位置,属于内藏椁。

7月12日,主室的石门被打开。当考古工作者第一次见到这样奇特的用金丝和闪亮玉片编缀的葬服时,大家不觉地呀了一声,好哇!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对我们这一群考古工作者来说,有的从事了几十年的考古工作,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豪华的葬服。大家仅从《史记》《汉书》等有关记载知道汉朝皇帝、诸侯王死后用穿着金、银缕玉匣,或玉匣葬服,而从来没有见到过实物。从文物报道中了解到解放前,考古工作者在邯郸王朗村西汉墓中出土过玉片。当时推其为《墨子·节葬篇》中载“含珠鳞施”。大家不约而同地说:“这次重要发现必将在国内外引起震惊。”

玉衣作为人身形态,包括头、躯干、四肢、手足等,很是齐全。死者身着玉衣仰卧,头部枕一长方鎏金镶玉铜枕。双手覆于下腹部,左手执玉璜,右手执玉圭。在生殖器上覆盖一圆形玉罐。肛门内塞有一玉塞。在玉衣的左侧有长柄铁环刀一把,刀侧有金带銙。在玉衣的右侧有玉具铁剑二柄。在玉衣右侧的棺椁之间殉葬了大量的玉器、武器等。这些都是死者生前随身携用之物。

刘胜的玉衣,在清理后室时,由于室顶石板下塌和棺椁的坍塌,在玉衣上面覆盖了一层腐朽的木质和漆皮。用竹签、毛刷轻轻取下漆皮和朽木板灰后,发现了这一由金丝和玉片编缀而成的金缕玉衣。墓主人骨尸早已腐朽,使玉衣变成了一个长1.88米由玉片组成人体形象的扁体。头部、上衣、裤筒、手套和鞋这五大部分已经变形。有的连缀玉片的金丝也已经折断。一面清理还要一面加固。清理当时逐件编号、绘图、照相和记录。已经发现位置错了的要恢复原位,逐件把金丝和玉片加固。使其各部位不再脱松散乱。就地绘制成一张原大的图。逐件把编号标明在图上,照相和记录随清理随进行。但对于正面搞的比较详细。而玉衣背面图尚压在下面无法进行技术性工作。所以要在取下后到室内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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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员在满城汉墓考古现场

取的方法是采用自制金属线网和盘托出的方法。按玉衣的大小,用粗6毫米的铁丝作一长方形外框,套在玉衣的周围。用细铁丝按纵横直线从玉衣底下来回穿过,并把细铁丝拉紧伸直,一丝不能马虎。然后把细铁丝的两端拧结在粗铁丝的外框上,使细铁丝在玉衣底下形成一个方眼网,可以比较平稳地把玉衣提起来。为使玉衣表面不致在提取时错乱,又在玉衣的上面用几层麻纸铺好,麻纸之上灌注一层2—3厘米的石膏。经过这样的处理之后,玉衣就变成了一个整体,可以平平稳稳地将玉衣提取起来,放入事先准备好的垫铺上,在厚约5厘米的棉花上又铺了两层麻纸,放入长方形木盒之内。上面再盖两层麻纸,纸上再用棉花铺好垫平运到室内。整理时依次轻轻地去掉麻纸、棉花、石膏和麻纸。把丝网拆解下来,按照实测的原大图把玉衣按部位分解进行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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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绾墓出土的金缕玉衣(修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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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胜墓出土的金缕玉衣(修复后)

玉衣的形状和人体一样,基本按照人体各部位设计而成。采用多种不同形制的玉片,包括方形、长方、四边形、多边形、梯形、三角形、环璧形等。脸、头、手部玉片长1.5—3厘米,宽1—2厘米。上衣、裤鞋部较大,一般长4.5厘米,宽3.5厘米,厚0.2—0.35厘米。

每片玉片磨光后,边角磨出斜边,每片四角或周围穿出小孔,用金丝编缀。玉衣由2498片玉片连缀组成,共用金丝重量约1100克。

玉衣又称玉匣或玉柙。根据《后汉书·礼仪志》记载,皇帝的玉衣用金缕,诸侯王、列侯始封、贵人、公主用银缕,大贵人、长公主用铜缕。玉衣在后汉时期已经形成定制。按记载,刘胜只能用银缕玉衣,而实际出现的却是金缕玉衣。在《汉书》记载中只见有“玉衣” “玉柙”,而无金、银、铜缕之分。这是由于当时还没有成为定制的原因。

金缕玉衣在发现时,因室顶坍塌被压成扁平状。没有成型的骨骼,当时有一部分同志怀疑是否有骨骼。即原来玉衣内是否有尸体。这一问题在发掘工地没有得到解决。进入室内整理以后才发现,玉衣内之尸骼,由于地下水和石灰岩溶解作用,骨骼早已变成灰褐色的粉末,而头部之内还发现了一部分牙齿的珐琅外壳。可以肯定,尸骨在玉衣内已经腐朽,只留下了痕迹而已。

本文选编自全国政协文化文史和学习委员会主办、中国政协文史馆编《文史资料选辑》第163辑。文章标题、部分小标题、图片为编者所加。郑绍宗,曾任热河省博物馆考古组长、河北省文物研究所所长等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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