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在书画里的湖州-米儿火

开栏语：

湖州古称吴兴。北滨太湖、西依天目，山水清远、文化兴盛，是一座有着5000年文明史、近2300年建制史的国家历史文化名城。赵孟頫曾言: 土地之所生，风气之所宜，人无外求，用之有余。揽山之刚、抚水之柔的湖州，千年文风，人才济世。其中书画之士，滋生于斯，往来于湖。羲献父子、颜鲁公、苏东坡、米元章、赵子昂、钱舜举、王叔明、吴昌硕，俱为一代教父者，开一代风气，广被历代书画，其他载入史册有案可掬者数百人，蔚为可观。从赵孟頫到吴昌硕，湖州放之中国书画史，可得半部余。

湖州书画历史悠久深厚、意蕴丰富、熠熠生辉，成为推动湖州不断向前的最充沛养分、最深沉力量。为了助力人文新湖州建设，南太湖号特别开设《书画里的湖州》专栏，带你一起追寻湖州书画历史文脉，挖掘隐藏在一幅幅绢本、纸本里的湖州故事和文化密码，感知文化跨越时空的绝响，深刻威悟这座千年古城的文化魅力。

毛笔和使用毛笔创造的中国书画是最富中国特色的，向我们展示着一个独具魅力的文化世界。湖笔是中国古代最好的毛笔，被誉为“笔中之冠”，“文房四宝”之首。湖州，更是中国书画绕不开的去处，中国书画史上很多重要节点，不是发生在湖州，就是有湖州人的直接参与。

▲ 西汉初期“十六年”纪年简（2009年湖州市人民路基建工地出土）

历史上，与湖州渊源深厚的书画大师多，王羲之、王献之、颜真卿、苏轼等都曾在湖为官；湖州本土的书画大家多，曹不兴、张僧繇、燕文贵、赵孟頫、王蒙、沈铨、吴昌硕等都是开宗立派的书画俊才；大师传世佳作涉湖题材多，《吴兴帖》《湖州帖》《苕溪诗帖》《西塞渔社图》、《吴兴赋》《吴兴山水清远图》《青卞隐居图》……这是绢本、纸本里的“湖州”，是泊在经典书画里的“湖州”。

▲“吴兴”地名砖

汉字是中国文化的母体，是源头，是根本，书法艺术在中国一直享有崇高的文化地位。2009年，湖城人民路工地出土的乌程简，填补了浙江未曾发现汉代简牍的空白，为研究两汉时期的书体演变及书风多样化提供了新的重要资料。

湖州历代出土的一方方古老的汉晋砖，随着历史沉淀，早已成为了一种不可多得的艺术与文人收藏的一个门类。或载文字，或镌图饰，形式各异，精美至极，古砖铭文的各种字体就是一部古代书法的“演进史”。

书圣王羲之及第七子王献之先后任吴兴太守。南朝梁吴兴人贝义渊，仅凭《始兴王碑》便显名于后世，康有为认为欧派书法源于此碑，梁启超对这块碑推崇备至，称之“南派代表，当推此碑”。

▲ 颜真卿《柳恽西亭记》残碑（浙江大学艺术与考古博物馆藏）

▲米芾《苕溪诗帖》（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颜真卿在湖任内亲撰竖立的碑碣就有20余种，他写的这些碑，都各有一段经历和故事，有的感人，有的也枯燥，或存史实，以补正史及方志之遗；或留书法于世，为世人所宝。它们不仅是湖州珍贵的地方文史文献，更是传世的的艺术珍品，历经千余年，“而残碑断墨犹为人宝惜爱玩而不忍弃”。

▲ 赵孟頫《吴兴赋》（局部）

中华楷书四大家之一，这是书法史给赵孟頫至高无上的评价。在四大家之中，他的书风是气韵最接近二王的一个，可以说直接魏晋。他书风秀逸，结体严整，笔法圆熟，世称“赵体”，其书风影响了元、明、清及当今书坛。他扭转了宋人书法只写行书，不能写工楷，更没有什么人写篆隶的情况。是赵孟頫把真草篆隶都恢复了，让整个元代及之后的书坛精彩纷呈。明何良俊推崇他为王羲之之后的另一位集大成者。文嘉称其书法“上下一千年，纵横二万里，无有与并有”。

▲元吴镇仿苏轼湖州《风竹图》（美国华盛顿弗利尔美术馆藏）

“落墨为蝇”和“画龙点睛”是中国绘画史上两段著名的传奇，出自唐张彦远《历代名画记》，故事主人公三国东吴的曹不兴、南朝梁的张僧繇都是吴兴人。

“曹不兴，吴兴人也。孙权使画屏风，误落笔点素，因成蝇状，权疑其真，以手弹之。”

“张僧繇于金陵安乐寺画四龙于壁，不点睛。每曰：‘点之即飞去。’人以为诞，固请点之。须臾，雷电破壁，二龙乘云腾去上天，二龙未点眼者皆在。”

曹不兴与张僧繇精湛绝伦的画技，与东晋的顾恺之、南朝宋的陆探微、并称为“六朝四大家”。曹不兴，亦名弗兴，因善画，为吴中“八绝”之一，是文献记载最早的一位传奇画家。“八绝”是指当时书、画、算、相、棋、占梦、星象、候风气领域的八名高手，曹不兴是其中的“画绝”。善画被列为“八绝”，说明绘画已经开始成为重要的文化标志之一。

▲ 董其昌《苕溪春晓图》（保利2011秋拍）

文人画是中华传统文化中最具经典力量和国际影响力的艺术成就，明人王世贞曾说：“文人画起自东坡，至松雪敞开大门。”北宋开创文人写意墨竹先河的文同与表弟苏轼都跟湖州关系密切。文同元丰初年，赴湖州就任，未到任而卒，但世人仍称他为“文湖州”，文同的墨竹一派，画史称之为“湖州竹派”。

▲ 金农《吴兴采菱图》（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赵孟頫开创元代新画风，被称为“元人冠冕”，他人物画、山水画、花鸟画兼能，尤其是山水画与花鸟画在传统的基础上有新的突破，在技法与美学理念上焕然一新，他提出了著名的“古意论”与“书画同法”，对元代画坛以及明清绘画都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其画迹和画学思想领挈了元、明、清三代的山水画坛，影响至今。

▲2017年故宫博物院在武英殿举办的赵孟頫书画特展

元代以来的书画史籍上，“吴兴”成了赵孟頫的代号，追随他的湖州画家署款也都习惯带上“吴兴”，钱选作品署款“吴兴钱选”或“吴兴钱舜举”，赵雍父子署款“吴兴赵雍”“吴兴赵麟”，唐棣、姚廷美等也习惯用郡望“吴兴”为本人姓名张目。这里的“吴兴”不只是一个地名，实际上已经成为一种文化符号、一种区域性文化承传的象征。

吴昌硕是西泠印社首任社长，以“诗、书、画、印”四绝成为近代以来中国人文书画艺术的一代宗师。吴昌硕最擅写意花卉，其“大写意”形式影响了整个“海上画派”的发展，其书法以篆书、行草为代表，其篆刻以书入印，寓巧于拙，成为中国篆刻史上浑厚朴实印风的集大成者。故宫博物院武英殿书画旧馆的最后一次大展是湖州人赵孟頫的书画特展，故宫博物院文华殿书画新馆启用的第一次大展是湖州人吴昌硕的书画篆刻特展。这也许是机缘巧合，但足以证实湖州在中国书画史上的独特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