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清境内的古道。记者林双伟摄

“闽省腹地，山脉绵亘，道里崎岖，鸟道盘纤，羊肠迫隘，陆行百里，动须旬日”，这是福建古代陆路交通艰难的真实写照。福建先人不畏艰险，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自唐代起设置驿道。到了宋代，以福州为中心，确定了福温路、福延路、福瓯路、福莆路等四条古驿道干线。

2021年，由福建画报社牵头编写的《福建古驿道》一书，填补了我省古驿道调查记录的空白。2022年，福州市政协文化文史和学习委开展福州古驿道专题协商工作，今年在此基础上编纂《福州古驿道史话》，目前已形成初稿。

近日，记者走进福州市政协文化文史和学习委《福州古驿道史话》编纂组，了解福州古驿道的前世今生。

福州有四条古驿道干线

“汉初至唐代中叶，中央朝廷与福州的通信联系主要依靠海上水驿，以派遣驿使为主要联络方式。福建‘置邮传命’（即设置邮驿传递公文）始于唐朝，有关邮驿的记载较零散。关于古驿道的史料不多，但我们可通过对驿道沿线村落、文物遗迹、诗文碑记等的整理研究，阐释福州古驿道的历史与文化。”福州市政协文化文史和学习委编辑陈常飞说。

《福州古驿道史话》编纂组成员林强、庄勇、章礼提介绍了福温路、福延路、福瓯路、福莆路等四条古驿道干线的建制沿革。

据悉，福州到宋代形成了完整的驿铺制度，所谓“十里一铺，三十里一驿”。

福延路是有史可查的福州最早的官道，由福建观察使陆庶建于唐元和二年（807年），距今1200多年。这条路从福州西门出发，沿途设四驿十三铺，经洪甘路往闽侯白沙，基本沿闽江北岸辗转闽侯、闽清县境，出福州界至南平延平、建瓯一带出省，抵浙江衢州。

福温路宋嘉祐三年（1058年）由怀安知县樊纪募资修建。福温路福州段起于井楼门，经新店象峰抵宦溪镇，从降虎寨进入连江、罗源县境内，穿飞鸾岭至宁德、霞浦，止于浙江温州。福州人最熟悉的大北岭古道（今状元岭）就是福温路位于晋安区的一段。

福瓯路的记载始于宋崇宁元年（1102年），即福州北门达古田、建瓯的驿道。如今福州城北的小北岭古驿道和闽侯荆溪的拔仕古道，就是福瓯路的重要遗存。

福莆路从南门出发，经仓山、闽侯、福清至莆田莆阳驿，途经数个著名驿站，为旧时福州连接闽南各地的陆上交通大动脉。

福建文史专家、福建省文史馆原馆长卢美松介绍，驿道是古代地方与中央联系的交通运输线，主要任务是为官府和军队传递公文军情，迎送军政官员、外交使臣，运送官物。除此之外，举子入京考试、官员到任或回乡、商贾从事贸易交流活动、一般行人旅客来往都要走古驿道。古驿道汇聚了古人各种活动的轨迹，也留下了众多文物古迹和故事传说，承载着闽都悠久的历史文化，是福州文化史上一颗璀璨的明珠，也是陆地文明与海洋文明的人文廊道，理应得到重视和保护。

《福州古驿道史话》初稿完成

2022年初，福州市政协文化文史和学习委聚焦“福州古驿道文化内涵的挖掘和利用”课题，组织了多次实地调研，并于今年初启动《福州古驿道史话》一书的征编工作。目前，编纂组已完成初稿编写工作。

编纂组成员林强是此次古驿道研究课题的骨干之一。他在福州文史圈、古建筑圈小有名气，是许多人心中“行走的文史百科全书”。

从2009年至今，林强一直坚持和伙伴们走访隐藏在福州十邑和周边广阔乡村的历史遗迹，用脚步丈量、用镜头记录散落在各地的遗迹、遗址。这种田野调查被福州老建筑群的群友称为“走村”，林强也被戏称为“走村队队长”。

此次加入《福州古驿道史话》编纂组，林强十分激动。他说，终于可以把多年来储备的知识梳理成文字，让更多人看到福州古驿道的价值。

林强说：“每一条驿道的长度我都用脚步丈量过，这些线路已经在我脑海里形成了具体的画面。如果遇到有疑问的地方，我要么通过翻阅史料进一步确认，要么在周末带着疑问重走古驿道，解开了许多谜团。”

罗宁古官道是福温路的一部分。十年前走罗宁古官道时，林强沿着中房镇—岭兜村—满盾村—界首岭—白鹤岭—宁德市这条线路走。

在编写《福州古驿道史话》的过程中，林强和同伴重走这条古官道时有了新的发现，推翻了此前大家对罗宁古官道线路的认知。在从宁德界首岭方向走回来的时候，林强发现了一块路分碑，上面写着“上往河洋（原来大家认为的罗宁古官道），下往省城”。也就是说，前往省城的那条道路，才是罗宁古官道的真正线路。

“古驿道的研究让我再次深刻领悟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含义。”林强说。

史料越挖越多古驿道游渐火

古驿道上除了驿、铺、渡、汛、塘、关、隘、寨、堡、腰台、烟墩之外，还有桥、亭、坊、井、塔、寺、庙、碑、石刻等珍贵文物古迹。

《福州古驿道史话》编纂者之一，市政协文史研究员、市社科院历史文化研究所所长杨济亮说，降虎岭的杜溪桥边有福州地区现存最早的仪制令碑；走马岭白塔寺旁，有陆游为“才翁（苏舜元）所赏树石”申请“作栏楯护之”的呼吁，这是福州地区有史可稽最早的文物保护案例；嘉祐元年（1056年），福州知州蔡襄令在诸邑夹道植松，以庇道路，此举堪称福建古代大规模的道路绿化工程……除此之外，此次编书过程中还在古驿道上的水口驿、飞鸾驿、白沙驿等地新发现了众多诗文和名人遗迹。

“对福州古驿道脉络进行梳理，挖掘它的历史文化，结合美丽乡村建设，完善古驿道基础设施，将推动古驿道成为福州文旅的新名片。”杨济亮说。

据了解，除了文史研究者和古驿道爱好者，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到古驿道旅游。一到周末，大小北岭古道、汤岭古道、罗宁古道、水项古道等古道上都有不少人，他们在挥洒汗水的同时，纵情于福州的山水之间，探寻古人留下的文化讯息。

在小红书和抖音等社交平台上，还有人整理了“福州古道十大宝藏线路”“此生最值得行走的四条福州古驿道”等内容，吸引了众多拥趸。

“近一两年来，选择户外徒步尤其是古驿道线路徒步的市民越来越多，和前几年相比增加了六七成。”福建省登山协会山地救援队队员、巅峰户外负责人廖志文说。

古驿道游还带火了福州周边的乡村游。例如，沿着福瓯路行走，从北峰到岭头一带有古驿道、廊桥、古民居和丰富的水文景观资源，已被打造成避暑胜地雪峰山城等；沿着着古驿道的路线，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来到廷坪乡塘里村度假，带动了当地的旅游业和种植业发展，让曾经的“空心村”变成“宝藏村”，实现可持续发展。

市政协文化文史和学习委员会主任陈高英表示，福州古驿道是福州历史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有厚重的历史与文化积淀。从古驿道文化内涵的挖掘，到古驿道的保护和利用，已经吸引了政协、文物、文旅、林业等部门和相关专家的关注，大家将合力摸清福州古驿道“家底”，活化和利用古驿道研究成果，助推福州文旅经济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