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会有这样的感觉,有些学者,总能长篇大论,但细心的读者会发现,那些长篇大论和高头讲章,总是要在别人已见史料或者原创结果上的延伸,如果别人不开这条路,他们便不知世上还有这条途径,他们只会顺着讲,或反着讲,而不能从头讲,不能破题。不能开新领域,自然也就谈不到原创力。陈寅恪研究《再生缘》,结论对错不重要,但他能发现这个问题,研究这个问题,这就是真正的学术工作,如果没有他的工作,后来关于陈端生和《再生缘》的所有文章,自然也就不会有了,或者要晚很多年才会有,《柳如是别传》也是同样的情况,他愿意把精力放在这方面,这就是远大的眼光,他是个盲人,还能做这样的研究,可见早年记忆和联想力是如何的发达。近年中国民间文学研究中,宝卷研究很热,但这个工作的第一功要记在郑振铎头上,是他最早看出了宝卷的复杂性及丰富性,后来的研究,严格说都是在他的基础上才有的。现在写本研究越来越受重视,这是机器时代文史研究的新出路。因为凡印本在逻辑上都不可能有唯一性,无论是雕版印刷、珂罗版、石印或现代印刷,而写本一般都具唯一性(特殊情况下少量钞本例外),印本最适合机器时代的检索,而写本(正式钞本或民间钞本)在未经研究者重视前,不可能使用机器检索,所以写本研究的第一要求是必须最早发现原钞本,进入图书馆和收藏机构的钞本逻辑上均有记录,有记录的东西对机器来说都不是问题,而文史研究的趣味则在发现,特别是散落在民间的钞本,如古代戏曲、古代小说、宝卷、杂字、蒙书、契约及其他民间文书等等,如果研究者能将眼光投向这些未经注意的东西,才会产生知识增量,才是有意义的学术积累。
新时代的文史研究|谢泳
新时代的文史研究|谢泳人们会有这样的感觉,有些学者,总能长篇大论,但细心的读者会发现,那些长篇大论和高头讲章,总是要在别人已见史料或者原创结果上的延伸,如果别人不开这条路,他们便不知世上还有这条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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