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０２３。 ４ 第 ４５ 卷 哲学社会科学版淮阴师范学院学报章 学 诚 的 « 史 记 » 观———以陈其泰重新解读«文史通义»为中心刘 永 祥(中国海洋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ꎬ 山东 青岛 ２６６００３) 摘 要:章学诚关于«史记»的评论散见于«文史通义»各篇ꎬ乍看不成体系ꎬ实际最能抓住«史记»的撰述宗旨和精神ꎬ评价也甚为恰切ꎬ与同时期考证学家的学术取向迥异其趣ꎮ 陈其泰重新解读«文史通义»ꎬ透过表象看到本质ꎬ揭示出章学诚«史记»观的三大核心问题:准确把握«史记»的宗旨和成就ꎻ驳斥无识者加在司马迁身上的诬妄之词ꎻ中肯指出纪传体的重大缺陷及改革方向ꎮ 这些新的解读ꎬ让章学诚和司马迁之间的学术关联清晰地呈现出来ꎮ 关键词:章学诚ꎻ«文史通义»ꎻ«史记»ꎻ司马迁 中图分类号:Ｋ０９２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７￣８４４４(２０２３)０４￣０３９５￣０６ 收稿日期:２０２３￣０５￣０８ 基金项目:国家“十四五”发展规划重大学术文化工程«(新编)中国通史»纂修工程«中国史学史»卷ꎮ 作者简介:刘永祥ꎬ副教授ꎬ博士ꎬ主要从事中国近现代史学史研究ꎮ «史记»是中国史学史上最伟大的作品之一ꎬ对中国史学的发展影响极为深远ꎬ对后世产生强大的典范效应ꎬ在很大程度上塑造了中国史学的基本气质与风格ꎮ «史记»自成书后历代传诵不衰ꎬ研究者众多ꎬ甚至形成一门专门的学问———“«史记» 学”ꎮ 在«史记» 学史上ꎬ章学诚的贡献还没有得到充分的重视和发掘ꎮ 他的论述虽然散见于各篇ꎬ乍看不成体系ꎬ实际却最能抓住«史记»的宗旨ꎬ评价也最为公允ꎬ与同时期考证学家的研究取向迥异其趣ꎮ 国家图书馆出版社新近出版的陈其泰教授重新解读«文史通义»ꎬ对此作了一番精到的阐释和评析ꎬ尤其是揭示出最核心的三大问题ꎬ读后令人豁然开朗ꎮ 兹以此为中心展开论述ꎬ不当之处ꎬ尚祈方家见教ꎮ一、准确把握«史记»的宗旨和成就 清代是传统«史记»学发展的高峰期ꎬ撰有相关文章和著作的学者达 ３００ 人之多ꎬ所涉及的层面也十分广泛ꎬ包括史学价值、体裁体例、文学价值、叙事特色等ꎬ但最突出的仍在于考证层面ꎮ 清代学者对«史记»的考证ꎬ超越了唐宋时期单纯对文本的注释和考证ꎬ跨入了全面考证阶段ꎬ诸如文本文字、三家注、地名人名、所载史实、纪年、名物制度、版本异同、书名、成书时期等ꎬ无一不被纳入考证范畴ꎮ 这种局面的出现ꎬ与乾嘉时期考证学达到巅峰是相辅相成的ꎮ最能反映此种学术风气和取向的ꎬ是«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对各部史书的概括ꎬ“几乎对各部史书的提要都局限于讨论版本有何不同ꎬ史实有无缺漏ꎬ后人有何补充之类ꎬ极少有从史识高下、编纂得做评论的” [１]４９１ ꎮ 反观章学诚的评论ꎬ与上述风气形成鲜明对比ꎬ不沉迷于细节问题ꎬ专门从大处着眼ꎬ以“史义”为最高标准ꎬ揭示«史记»的著述宗旨ꎬ总结其最关键的成就和精神ꎬ堪称独树一帜ꎮ章学诚对«史记» 的评论散见于«文史通义»各篇ꎬ表面看来并不成体系ꎬ因此以往不太被人注意ꎮ 学界在梳理“«史记»学”史时ꎬ也很少把章学诚的研究作为重点ꎬ至多引用几句评论性话语ꎮ 事实上ꎬ在章学诚对历代史家、史著所作评论中ꎬ有关«史记» 的论述所占比重最大ꎬ充分显示他对这部伟大作品的重视ꎮ 通过梳理可以看出ꎬ章学诚对«史记»的本纪、世家、列传、八书、十表等每一部分都有所评论ꎮ 比如ꎬ他既表彰了司马迁以“表”的形式传承周王室谱牒ꎬ让后世能够掌握夏商周三代世系和各诸侯国的时间延续情况ꎬ谓“司马迁有表ꎬ而周５ ９ 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