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听说团结报,是在中学的图书阅览室里。我非常喜欢读一份文摘类的杂志,忘记叫什么名字了,只记得上面刊登了许多历史内幕和名人故事,题材趣旨各异,风格雅俗共赏,很有意思。而在这些文章的结尾处,大都写着这样一行文字:本文摘自团结报。
这是我第一次听说团结报。当时心想,这究竟是一份什么样的报纸,竟然有如此好看的文字?后来参加工作后,才知道这份心仪已久的报纸,原来是民革中央机关报,创刊于1956年4月25日,在我国多党合作和新闻报业史上,具有特殊意义。而我经常阅读的文史版则是团结报的金牌栏目,几十年来,经历了《中山文荟》《文史资料选刊》《史海钩沉》《文史长廊》最后再到《文史周刊》这样一个历程。《文史周刊》每周一期,文章长则三两千字,短则数百字,涉及近现代史事人物,短小精悍,有史有论,为读者所喜。
从文史版不断吸取营养的同时,我也成为团结报的撰稿人。我的研究和写作领域以民国历史为主,这也与《文史周刊》主旨相吻合。从最初的自由投稿,到后来的编辑约稿,近20年来,我已在团结报发表各类历史、文化类文章数百篇,题材涉及到民国历史、中共党史、地方文史等方方面面。后来以这些文字为主,我整理出版了《民国的背影》和《长衫旗袍里的民国范儿》两部历史随笔集,受到读者和社会各界好评。
在《文史周刊》发表的几十万文字里,我最喜欢的一篇是历史随笔《许宝骙的一封约稿信》。许宝骙先生是民革老人,1980年代初担任团结报社社长,当时他已年过七旬,大家都亲热地称呼他“宝老”。在报社年轻的同事眼里,“宝老瘦瘦小小的,简单,没有城府,心无杂念,笑起来纯真得像个孩子。”
团结报自1980年2月复刊以来发展很快,文史栏目更是受到海内外读者的喜爱和青睐。这份小小的报纸之所以能够取得如此成就,与许宝骙的辛勤与努力密不可分。许宝骙早年毕业于燕京大学,曾在多所大学任教,与许多文学大家都很熟悉,经常为报纸约来独家好稿。著名学者梁漱溟先生是许宝骙的长辈和师长,许宝骙曾以弟子的身份登门求稿,当时梁漱溟已逾九秩高龄,但精神依然矍铄,他将其《忆旧谈往录》交给许宝骙,在团结报连载了很长时间。
1982年3月,许宝骙为约稿事,专门致信美学大师宗白华先生。这封约稿信不长,如行云流水,娓娓道来,读来宛如一篇文辞优美的散文。宗白华先生是中国著名美学家,时任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1920年代初期留学德国,先后在法兰克福大学和柏林大学学习哲学和美学。回国担任国立东南大学(1928年改为国立中央大学,1949年后改为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1952年院系调整后执教于北大哲学系。宗白华接到信后是否为团结报撰稿不得而知,但据宗白华弟子邹士方回忆,这封许宝骙先生亲笔书写的毛笔行楷信札后来被他收藏,最终得以流传后世。
由许宝骙的这封约稿信,零零散散地扯出一些文坛旧人旧事,也让后人了解了团结报复刊初期编辑者的办报思路和设想。这些史料看似琐碎,实际上都是些活的资料,真的历史,是我们学习和研究中国现当代史的另一种途径。
之所以在这里啰嗦了这么多,是觉得随笔这种貌似随意的文字也能为读者提供一些有用的知识点,让人们在休闲阅读之余也能了解到一些东西,这种效果既是作者的初衷,也是媒体的追求。通过这些年的接触,我深深感受到崇文敬史是《文史周刊》的一个传统,也是一种特色。在全国综合性报纸中,能像团结报这样,将文史副刊办得既严肃又活泼,既有可读性又有学术深度的,应属凤毛麟角。台湾知名历史学者许倬云在其《万古江河》中曾说过这样一句话:“今日读史之读者,不同于旧时,在这平民的时代,大率受过高中教育以上者,都可能对历史有兴趣。”在这个全民读史的时代,希望团结报《文史周刊》继续秉承和发扬去伪存真、秉笔直书的办报理念,将其打造成为海内外知名的精品。(王 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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