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30日，由天和智库（北京）经济研究所主办的中国财税改革论坛暨《社会保险费改税紧迫性》课题成果发布会在北京举行，十余位著名学者和行业资深人士与会热议。

参会嘉宾有著名经济学家、中国社科院研究员、博导张曙光，天津财经大学财政学科首席教授、博导李炜光，全国社会保障基金理事会原副理事长、博导王忠民，中央财大教授、博导王雍君，首经贸财税学院院长、党支部书记、博导李红霞，企业家协会秘书长唐大杰，天和智库（北京）经济研究所所长龚成钰等。

阿里研究院高级专家张凌霄受邀做主题分享，以下为现场实录整编。

大家好，今天我想谈谈新经济的税收治理，从中美贸易战说起。中美贸易战有一种愈演愈烈的趋势，一方面给经济发展带来很大的不确定性，另一方面给我国政府的社会治理方式提出新的挑战。可以说，在工业、农业、医药、生物等很多领域，中国与美国还有很大差距，而数字经济是中国少有的几个可以跟美国同台竞技的领域。

根据互联网女皇玛丽·米克尔（Mary Meeker）发布的《2018年互联网趋势报告》，当前全球20大互联网领导企业中，美国占据11个席位，中国占据9席。如果中国数字经济能够持续快速发展，完全有条件超越美国。过去的十几年，中国政府宽松的监管环境，给了数字经济快速发展的机遇。数字经济是一个市场化程度很高的领域，过去宽松的监管正好迎合的新经济业态的发展需求，到去年，中国数字经济占GDP比重超过30%。事实证明，对新经济业态秉持包容审慎的监管态度，必然会创造繁荣的市场，提高全民福祉，并且能持续提升国家竞争力。

与过去十年相比，今天对互联网的管治政策越来越密集，互联网的监管环境在悄然发生变化。在立法方面，欧洲就是一个典型案例，企业在强监管下，很难有创新，导致欧洲在数字经济时代被拉下步子。中美贸易战不是一场临时的贸易战，要做好持久战的准备。我国必须加快为制度松绑，特别是为新经济提供更加包容和友好的制度环境，激发更大的创新和更强的生产力，发挥好我国经济的长处，有准备地迎接复杂的国际局势。

中国新经济正在发生快速变革，税收设计要有全局观和未来观。近几年出现了很多新业态，在约车、社交、旅行、教育、房产、外卖、二手货等多个领域全面开花。在众多新业态中，都不同程度地运用了互联网、人工智能、云计算等技术，这是数字技术与传统经济快速融合的结果。人们出行、购物、打车、用餐等，已不用随身携带现金或信用卡，数字经济发展为人们生产生活带来极大的方便。

然而随着新经济的发展，税收问题也被随之抛出。不同的业态，有不同的特点，我举个例子来说明不同业态下征税的考虑，比如说，传统电商淘宝，就像一个集贸市场，货架上摆的是琳琅满目的商品，商品买卖信息都很直观，征税就很简单；而社交电商，就像一个茶馆，茶馆里并没有摆放商品，人们都在聊天，在聊天当中进行商品交易，且多为熟人交易，还没有交易信息，征税就很困难。随着技术的发展，会有更多、更复杂的业态出现，研究如何征税，应首选了解数字经济，税收要通观全局，兼顾长远。

新零售时代到来，让线上线下的边界更加模糊，税收应遵循中性原则。过去二十年，中国零售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传统的百货大楼、到商超、连锁、电视购物，再到电子商务和移动电商，今天随着数字技术的发展，人们正在进入一个更加适应数字时代的新型商业形态中，我们叫新零售。

可以说，电子商务正在被新零售逐步替代，在业内，电商概念已很少提及。新零售的本质，是用数字技术重构人货场等商业要素，实现线上线下一体化，它不是物理的O2O，而是零售与数字科技结合后产生的化学反应，形成了线上线下互动消费和相互引流的效果。“盒马鲜生”和“银泰”都是新零售的代表。当线上线下的边界不再清晰，何为电子商务，何为线下零售，在商业中已无法分辨，在税收中更无法分辨。

经济是税收的基础，税收是遵从经济规律的，电子商务是数字技术阶段性的产物，当电子商务被更替后，电商税收问题也会随之退化。在电子商务法和税收征管法修订草案中，都专门对电商交易作了涉税规定，这意味着，法律一出台，很可能就过时了，面临无法落地的情况。

另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面对新经济与传统经济，税收应保持中性。电子商务法和税收征管法修订草案中，对新经济与传统经济采用不同的征管方式，必然造成不同的税收后果，从而引发不同的商业后果，这有违税收中性原则，如果不进行调整，在未来的十到二十年，将对中国领先的数字经济发展造成拖累。在不考虑政府为促进新经济发展而采取的扶持政策的情况下，税收中性意味着对新经济和传统经济适用统一的税制安排和征管制度。

从全球范围来看，值得关注的是，在数字经济发展较落后的国家和地区，率先开启了数字经济条件下国际税收规则的修订，这意味着税权的争夺和全面重建。这对我国领先的数字经济优势造成税收侵蚀，我们必须参与并提出有利的观点。

多年来，得益于政府包容审慎监管，以及对小微企业和“双创”的支持，我国新经济持续高速增长。2017年，互联网和相关服务业税收增长55.1%，互联网税收连年保持高速增长，且年年创新高，互联网已经成为带动国家税收增长的新动力。阿里巴巴协助商家上市办公室，收到近200家淘系商家寻求上市协助的申请，其中有一批商家已成功实现IPO，他们代表新经济的力量，将给国家带来源源不断的税收。

总之，只有优良的制度设计，才能确保新经济、新动能的持续发展。今天，在新经济各项规则、制度、立法密集出台的阶段，应以鼓励创新和推动新经济发展为目标，尽最大努力降低制度成本，为新经济发展松绑铺路，预防潜在的“后发劣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