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7年,关学和洛学两大学派的三首领,在洛阳城相会,程颐、程颢和张载就理学及周易研究的诸多问题,在一起切磋、讨论,史称“洛阳议论”。洛阳议论,是理学发展史上的一件大事,洛阳议论也为具有浓厚理学氛围的古都洛阳涂上了重重的一笔!
张载简介(历史人物张载简介)
张载与程颢、程颐在洛阳相会的时候,程颢已因同王安石变法意见不合而罢归洛阳,在家讲学。程颐则一直在洛阳讲学。张载与二程还是表亲,张载是二程之父程珦的表弟,二程应称张载为表叔。张载与二程生活在同一时代,比程颢长十二岁。在当时学术界的四大主要派别新学、洛学、关学、蜀学中,以二程为代表的洛学,与以张载为代表的关学(因张载系陕西关中一带人)的观点是比较接近的。
程颐、程颢同张载会面地点,就在二程在洛阳的住所履道坊。张载此前在朝庭礼院供职,因生病而不得不辞官告归。由于路过洛阳,便特地会见了二程,为洛阳历史凭添了一段佳话。此次会面之后,张载即返回陕西,不幸在临潼病逝,终年才五十八岁。
程颢、程颐同经载的谈论内容十分广泛,有关理学所研究的问题,几乎都涉及到了。一开始,张载就提出了理学中的“气”的问题。他说:“夙兴干事,良由人气清则勤,闲不得”。意思是说,早早起来干事,是由于在早晨人的精力旺盛,神志清,同时又很勤奋,早晨是不能闲过的。程颐好象并不同意张载的观点,说:“不可,若此,则是专为气所使。”张载说:“此则自然也。”程颢说:“虽自然,且欲凡事皆不恤以恬养则好。”张载说:“此则在学者也。”在后面这段话里,程颐不同意人起早干事,只归于“人气清”,那样的话“人就专为气所驱使”,这里程颐没明说,应该有人的精神动力在里面。张载认为,早起干事,人气清,是一种自然现象。程颢则说:虽然是一种自然现象,恐怕还要恬养精神,意思是早上起来干事,不能太过度。张载最后似乎同意了二人的观点,说我所说的只是说研究学问的人,早上起来钻研问题,效果好,并不涉及养生之道。接下来,三人又探讨了才与诚的问题。程颢说:“天下之士,亦有其志在朝廷而才不足,才可而诚不足,今日正须才与至诚合一,方能有济”。张载说:“才与诚,须二物只是一物。”程颢说:“才而不诚,犹不是也,若非至诚,虽有忠义功业,亦出于事为,浮气几何时而不尽也。”程颢又说:“才与诚一物,则天下治。”这一段话的意思较好理解,重点论“才”与“诚”的统一问题。只有“才与诚合一”,才能“济世”,才能对社会有所贡献。程颐提出王道问题。王道与霸道是两种不同的治世观。王道要求行仁政,以历史上的尧、舜之道治理社会。霸道重利轻义,是当时王安石变法的内容。程颐说:“人志于王道,是天下公议,反以为私说,何也?”张载说:“只为心不大,心大则做得大。”程颐说:“只是做一喜好之事为之,不知只是合做。”程颐这段话是说,人志于行王道,是天下人都赞成的,可反对的人却认为是一已私利,这是何原因呢?张载则提出了“大心”的命题,即主张扩充自己的主观思维的能力,把认识对象转向自我之心,使自我之心与“天理”达到不可分离的统一。“这是因为心不大,心大则做得大”,也就是说他们不能从“自我之心”或“天理”的角度来认识王道,如果能从“天理”的角度来认识王道,那么就不会认为是私说了。程颐接着又说:“何以为君子?何以为小人?君子则所见者大,小人则所见者小且近。君子之志所虑者,岂止其一身?直虑及天下千万世。小人之虑,一朝之忿,曾不遑恤其身。”
张载与二程争论最激烈的,是对于“穷理尽性以至于命”的理解。张载把三者作为互不相同又相互衔接的三个阶段,作为认识过程(穷理)与道德修养(尽性)过程合而为一的人生哲学。二程则不同意这样的解释。二程把“穷理尽性至于命”三者等同,不把穷理作为认识的过程,使“穷理尽性至于命”三者完全成为道德修养过程,张载就此问题与二程辩论,指出二程的观点“亦是失于太快。此议尽有次序。须是穷理,使能尽得已之性,则推类又尽人之性;即尽得人之性,须是并万物之性一齐尽得,如此然后至于道也。其间煞有事,岂有当下理会了?学者须是穷理为先,如此则方有学。今言知命与至于命,尽有近远,岂可以知便谓至也”。
他们还探讨了复行井田的问题。程颢说:“井田今取民田使贫富均,则愿者众,不愿者寡。”认为实行井田可以消除贫富差距,应该是愿意者多,不愿意者少。程颐则说,不能这样说,只有使上下都愿意实行,没有怨言,才能实行。实际情况恐怕不是这样。将富户的田均出去,恐怕不会愿意。张载则结合他在陕西横渠所进行的井田制的实验,认为他只是进行了均田制方面的理学探讨,为后人研究提供借鉴罢了。程颐则说“不行于当今时,行于后世一也。”称赞张载施行的井田制今天尽管不能施行,等到将来有一天施行也是一样的。
洛阳议论在中国古代哲学发展史上是一件大事。洛阳,这一古代思想文化的发祥之地,有幸在尧舜禹、周公、孔子、孟子这些古代思想家、哲学家故去之后,又一次接纳了三位哲人,聆听他们用哲学的语言去探究宇宙的奥秘、人生的真谛、治国平天下之道。在定鼎门“孔子入周问礼处”,三位哲人兴许也久久地徘徊过,慨叹世事苍桑,世风不古,立志要继绝学,开新世;在悠悠流淌的洛河、伊河河畔,三位哲人兴许慨然发恩古之幽情,追思河图洛书的故事。
伊、洛上空的日月星辰、山川河流有幸,程颢、程颐那深邃的睿智的目光曾长久地注视过,日出日落,月盈月虚,斗转星移,风雪雷电,草木枯荣,都被他们探究的目光捕捉到了,经过无数次的思索之后,被赋予了哲学的意义: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相交而万物化生;日月星辰“往来盈缩”,故能久照;天下之理,未有不动而能恒者矣,动则终而复始,所以恒而不穷;长的自长,减的自减,生中有死,长中有减。一部《伊川易传》终于在洛阳古城孕育、问世,其思想的光辉划破北宋思想界的漫漫长夜,也使伊、洛河为之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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