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穆先生的《中国历史研究法》是一本历史研究类专著,书的主体部分为八个主题,在首尾两个部分探讨了如何研究通史和文化史,中间分述如何研究政治史、社会史、经济史、学术史、历史人物与地理,范围基本上涵盖史学研究的主要分类与范围,集中体现了钱穆历史研究的思想脉络。每个研究主题都互相独立,在既定的主题下从不同纬度叙述具体内容,作者没有局限于方法论的传授,而是能够发表自己的独特思考。另一方面,各个部分也与其他部分存在着系统上的联系与互文性,这样历史研究就被纵横的线索串联共通起来。该书可以看作是历史研究方法论的重要阅读篇目,对这本书的阅读使我理解了钱穆先生的史观,并且对中国历史的认知有了系统性的重构与再思考。
在阐述中国历史研究法时,他认为“研究历史,所以最应注意者,乃为此在历史背后所蕴藏而完成之文化”,他的研究也总是植根于中国历史文化的土壤中,挖掘“历史”与“文化”的表里关系,通过多个主题的研究与讨论揭示中国历史的精神内涵。
在阅读中令我最有感触的是钱穆对中国传统政制的分析,在他看来科举制是中国古代一重大发明,促进了社会阶级流动,有利于维护国家稳定。这一制度广为西方借鉴和学习,但在近代中国被国人所忽视,钱穆认为非常遗憾。近代以来国人盲目追捧西方所谓先进文化,对自身文化传统怀疑与漠视的态度使钱穆感到危机与担忧,他曾发文表示:“我国自辛亥革命前后,一辈浅薄躁进者流,误解革命真义,妄谓中国传统政治全无是处,盛夸西国政法,谓中西政治之不同,乃一种文野明暗之分,不啻如霄壤之悬绝。彼辈既对传统政治一意蔑弃,势必枝蔓牵引及于国家民族传统文化之全部。”这种质疑中国以往历史的学风正是钱穆想要纠正的。在政治专史研究时,钱穆就中西制度的对比进行了大篇幅的的阐述,希望读者能够对两种制度有一个客观清晰的认识,避免盲从,加强对自身国家传统文化的自信与认同。
在阐述中讨论了“中国自秦以下两千年是否是一个封建或专制政治”这一问题,他认为这是以马克思划分历史形态的理论为依据进行的盲目划分,認為唯物史觀的觀察視角基於歐洲工業文明興起發展,並不適應幾千年來以農為本的中國社會,这一点令我尤其印象深刻。钱穆的观点打破了一直以来的知识体系,使我重新去思考中国历史与历史研究方法的适用性问题。在这里他想提醒读者对待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不要盲从,重要的是结合具体情况。
总之,《中国历史研究法》带给我最大的启示是“重新反思”,一方面是要反思头脑中一些先入为主的观念,一些未经考证的认识,更重要的是要反思评判史实的立场。我们熟悉的历史,包含着大量的神话与伪史,其中有些将会被揭穿、剔除和取代,有些则因史料匮乏、证据单一而使质疑者无可奈何。怀疑与批判的美德有助于我们在那些暂时难以撼动的新老神话面前保持警惕、保持距离。
从阅读中我厘清了一些错误观念的由来,并且在今后的文学研究中会注意思考西方理论的适用性,不去生搬硬套,而是在对应的时代背景下考察,尽量不在狭隘的学科分类中割裂研究的系统性与复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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