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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俗西藏史(一百零四)——新疆的地理结构和古代商道

通俗西藏史(一百零四)——新疆的地理结构和古代商道于是在很多人最初的印象里,新疆是个一片沙漠,连着另一片沙漠,刮起大风,遮天蔽日,伸手不见脚丫子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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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喜马拉雅的小伙伴大家好,藏史德云社的老布,又来啦!

上一期咱们讲了唐朝在西域的管理结构,这期咱们来讲讲新疆的地理构成和古商的走向。

如果我们打开新疆的地图,你会看到大片的沙漠。

于是在很多人最初的印象里,新疆是个一片沙漠,连着另一片沙漠,刮起大风,遮天蔽日,伸手不见脚丫子的方向。

这个观念按说也不能叫都错,塔克拉玛干沙漠面积确实够大的。它东西长1000公里,南北宽400公里,总面积超过了33万平方公里,跟越南的面积差不多大。

但您也别忘了,新疆的总面积有166万平方公里,网上有句话说,“没到过新疆,你都不知道祖国有多大。”

所以,新疆不都是沙漠,还有很多气候相当不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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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整体上看,新疆的地形结构是“三山夹两盆”的状态。

北面是阿尔泰山,是中国与哈萨克斯坦、俄罗斯和蒙古国的界山,呈现从西北向东南延伸的走向,

中部偏北的天山呈东西走向,把新疆分成了南北两个部分。习惯上将天山以南称为南疆,天山以北称为北疆。

天山与阿尔泰山中间夹着的部分,就是准噶尔盆地。

这处盆地大致呈三角形,面积约38万平方公里,海拔在500到1000米之间。盆地中部主要是沙漠戈壁,四周沿着山脉的走向,形成了绿洲带。发源于阿尔泰山的额尔齐斯河是新疆的第二大河,也是北疆唯一的外流河。前两年特别火的一首歌曲,《可可托海的牧羊人》里的可可托海,就在额尔齐斯河的上游。

沿着山脉走势形成的绿洲带,依托雪山融水的浇灌,形成了适合人类生存的小环境,古代的城镇和商道也由此铺陈展开。

在天山山脉与昆仑山山脉中间夹着的,就是塔里木盆地。

中国最大的沙漠——塔克拉玛干,就位于塔里木盆地的中间。不过,塔里木盆的地面积53万平方公里,也就是说沙漠的四周,还有20多万平方公里的绿洲带,适合人类生存。

关于南疆的自然环境,大家一定要清楚,我们之后所有关于唐蕃争夺安西的讲述,都要基于这种沙漠绿洲地貌展开。

另外,由于天山西部的山脉出现了一个分叉。这个分叉里面夹着的,就是伊犁河谷。

由于可以得到大西洋潮湿水汽的滋润,伊犁河谷是新疆自然环境最好的地区。这里有那拉提、喀拉峻连绵起伏的草原,还有大片的湿地和薰衣草。这么好的膏腴之地,在晚清时差不点就丢了,从这个角度上说,无论怎样祭奠左公都不为过。

在天山东部的山脉之间,还夹着一个小型的盆地,这就是吐鲁番盆地。吐鲁番盆地虽然气候干燥,但地下水资源丰富,拥有适合人类生活的绿洲,再加上它处于交通咽喉之地,所以成了新疆地区的重要控制点。汉朝与匈奴曾在此地反复争夺,也就是“五争车师”。

唐朝时在此地设西州,下辖高昌(高昌区)、柳中(鲁克沁)、天山(托克逊县)、交河、蒲昌(鄯善县)五县,同时安西都护府最初的驻扎地,也在吐鲁番盆地。

除此之外,在新疆的东部有一条从西南到东北走向的山脉,这就是阿尔金山。

这条窄窄山脉,可以简单理解为是新疆与青海的界山。

它的东西两边,分别是新疆的柴达木盆地和青海的塔里木盆地。

这样的话,新疆的地形结构就清楚了。

它的东面是阿尔金山、西面是天山、南边是昆仑山、北边是阿尔泰山,几乎就是一个群山环抱的盆地,只有东北角有一个明显的出口。这个出口连着的就是河西走廊。

然后,天山又从中间横切了一道,把新疆分成了南疆和北疆。

同时,在天山山脉的东西两端,还分别藏着吐鲁番盆地与伊犁河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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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了新疆的地理结构,我们再看新疆地区的古代商道。

不知道你们注意过没有,我在节目里很少用“丝绸之路”这个称谓。

虽然最近这些年“丝路”的概念大热,但我对这个概念多少有点心里障碍。我宁愿用古代商道来形容,横跨欧亚大陆的商业线路。

因为我觉得“丝绸之路”的名字本身,并不足以涵盖古商路的概念。这条商路上流通的不仅仅是丝绸,也不仅仅是商品,还有思想、文化,甚至是族群。

另外,这个名字的来源,几乎完全来自于想象,而且我们现在对它做的事情,其实是不断得对它进行重新定义。

如果你去查百度,你会发现对丝绸之路是这么描述的,“1877年,德国地质地理学家李希霍芬,在其著作《中国》一书中,把‘从公元前114年至公元127年间,中国与中亚、中国与印度间以丝绸贸易为媒介的这条西域交通道路’命名为‘丝绸之路’。这一名词很快被学术界和大众所接受,并正式运用。”

从这段话的描述上看,好像李希霍芬经过长期的研究,给丝绸之路做了一个准确的定义,之后被历史地理学界广泛的认可。然后,李希霍芬在书里还画了一张丝路的线路图,给人一种很精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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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他的著作里,提到丝路的地方一共只有四处。

一处是在目录里,一处是在页楣上,一处是在地图的说明上,只有一处写在正文里。

另外,李希霍芬虽然在来中国考察过七次,足迹踏遍大江南北,但他从来都没有到过新疆,甚至连甘肃都没到过。正是因为这个遗憾,欧洲学者把张掖到酒泉之间的那段祁连山,命名为“李希霍芬山”。

如果你们有机会路过河西走廊,一定要往南看一眼,那个地方有个所谓的“李希霍芬山”。我不知道你们的感觉怎么样,反着我的感觉很不好。

再有就是,李希霍芬在书里对“丝绸之路”的定义,有很明显的偏差。从时间段落上说,“公元前114年至公元127年间”的时间段落,根本不足以涵盖这条古代商路。“公元前114年”,就是汉武帝的元鼎三年。“公元127年间”是东汉的永建二年。也就是说,李希霍芬概念里的丝路商贸,仅限于两汉时期。

而实际上,现在的考古证据已经可以证明,在不晚于四千年前,东西方的物资交流就已经开始了,并且一直延续到现在。

另外,这条商路也不是以“丝绸贸易为媒介的”,商路上流通的商品包罗万象,从植物种子,到驯化动物,再到宝石、贵金属、玉石、颜料,比商品更重要的,还有技术和思想,甚至还有族群。

再有就是他画的线路图,从线路本身上说,倒也没啥大问题,确实是丝路的干线,但把一条历经千年的商业路线,画成一条单线本身就是个问题。任何古代商路都是各种线路的复合体,就像中原通西藏的茶马古道和唐蕃古道。这种单线联系的思路,只适合现代意义上的铁路交通。说起来,李希霍芬对新疆交通的想象,还真是基于修一条铁路,把新疆的资源运出去。

其实他类似的想法由来已久,早在1868年,他就向时任普鲁士首相俾斯麦打报告,要求出兵占领舟山群岛,之后又向德国政府反复强调在山东修铁路。他其实是看中了河北、山西的棉花、铁矿和煤矿。

因此鲁迅先生才会在文章里写到,“德国对山东的占领,始于李希霍芬。”

所以,丝绸之路概念的提出,要把它放在当时“东方学”的框架下来看待。这个所谓的“东方学”,其实是西方人视角下的“东方学”,是西方人对于东方的一种想象。[1]

这种想象本身就带有很强的偏差,就新疆地理研究上说,李希霍芬远没有他的学生斯文·赫定深刻。

我们说这些不是为了否定李希霍芬和他的“丝绸之路”概念,李希霍芬的学术地位是毋庸置疑的,他对黄土高原的研究是这个领域的领军人物。

我要说的是,别人家提出一个理论,我们就不加思索跟着跑,以至于很多人认为,丝绸之路的马背上就驮着大包小包的丝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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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丝绸之路的概念提出来以后,就不断有学者对它重新定义。

从地里单元上说:

在北方草原上,有了草原丝绸之路;

在青藏高原上,有了高原丝绸之路;

在东南沿海,有了海上丝绸之路;

与此相应的,横亘新疆的丝路,被定义为沙漠绿洲丝绸之路。

从东西方交流上说,除了物质贸易,还有了思想和文化上的传递。

甚至有学者研究出来,在青铜器时代,游牧种族呈现从西向东的流动,而到了铁器时代,这种流动变成从东向西的走向。等到了火器时代,流动方向再次调整为从西到东。

每次大规模的流动,都带着技术、文化和血缘的交流。

换句话说,这条连接东西方的通道,承载着欧亚两个人类主流文明的沟通与交融。

这些不断延伸的概念,绝不是一条薄薄的丝绸能够涵盖的。

所以我才会说,丝绸之路是一个被不断重新定义的概念。

说完了上面这些背景,我们终于可以来重新审视一下,这条横亘在新疆上的古代商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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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文稿里面贴了一张新疆的地图,这张图是老布为了给大家讲西域,特意标注的。

刚打开这张图,会觉得眼花缭乱,图面上打满了各种标记。

下面我就来讲讲,怎么来解读这张图。

首先新疆的大地理单元,前面已经讲过了,我们直接来讲这些标记。

图上打的标记点,要么是城镇、要么是戍堡、要么是烽燧。也就是说这些标记点都是人类活动频繁的地方。

既然是人类活动频繁的地方,也就意味着此地的环境适合生存,也就意味着,此地应该是商人途径的地方。

这也就告诉了我们,古代商路的走向。

我知道这是个很笨的方式,但老布没有专业的信息检索平台,只能用这种大数据方法来进行分析。

这种方式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只要数据量足够多,有些标记点的位置不准确,就可以忽略不计了。因为大量的数据,会把错误点的偏差纠正过来。说真的,新疆地区的历史地理学研究,还是不够充分,有很多地点只有名称和道路里程,并没有具体的坐标点位。

我说的典型的例子,乌垒城作为汉朝西域都护府的所在地,够威名赫赫的了吧?

《汉书·西域传》里面也有明确的记载,“神爵二年(公元前60年),使郑吉并护北道,故号曰都护。……都护治所乌磊城,去阳关二千七百三十八里,与渠犁田官相近,土地肥饶,于西域为中,故都护治焉。”

好啦,乌磊城和阳关之间的距离写了,还写了跟渠犁古国离得不远。来找吧!到现在还没找着呢!

相似的例子还有汉代的且末古城,这地方是丝路南线的重镇,东接鄯善国,西接精绝国。

《汉书·西域传》里也有记载:“且末国,去长安六千八百二十里……西北至都护治所二千二百五十八里。”[2]

来吧,来找吧!

到现在还没找着呢!

这样的例子,在新疆历史地理的研究上有好多,但至少在判断商道走向的层面上,大数据的纠偏已经足够了。

另外,再结合现在的自然环境因素进行分析,足够我们判断古代商道的走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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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对古人行商的概念,可能很多人都被影视作品带偏了。

在很多人的想象里,一队骆驼驮着货物,缓慢地行走在沙山上,从一个沙峰,走向另一个沙峰。这个画面确实很美,但实际上,这种走法跟寻死没什么区别。

古代人没那么傻,不会用这么蠢的方式走路。

古代商路一定是沿着有水的路线走,他们不会用牲口驮着又重,有是消耗品的水,往没有人烟的地方走。

您得想想,商人是来干嘛的呀?

不得找个有人的地方把商品卖出去嘛!

所以,古代商路都是沿着河道走,一方面便于获得饮水,另一方面便于商品交易。

那些修在河道附近的烽燧,即是商人们的灯塔,也是商人们的警局。这些城镇、烽燧的位置,我们就能推测出商人们的大致走向了。

从图上那些连成线的点位,我们能够知道,从西河走廊而来的古代商道,至少有三条主线:

分别是途径伊吾、巴里坤、吉木萨尔(北庭)、乌鲁木齐、奎屯、精河、伊犁、到比什凯克的天山北线;

途径哈密(伊州)、吐鲁番(西州)、库车(龟兹)、喀什(疏勒),翻越帕米尔高原(葱岭),到撒马尔罕的天山南线;

以及途径若羌、且末、和田(玉田)、叶城、塔什库尔干,再通过瓦罕走廊,翻葱岭到喀布尔的沙漠南线。

这条行走在塔克拉玛干沙漠南缘的线路,就是经常被人提起的丝路南线。有些人把丝绸之路分成南北两线,其实就是将天山南北的线路合二为一了。

不过,我们心里也要清楚,古商道的走线远比想象的要复杂,在各条主线之间,还有着数不清的联络线。这些千丝万缕的联络线,形成的网络,才是古商道的真实样貌。

这个复杂的联络线网络,有些我们弄清楚了,有些还只知道大概的方向。

比如果说,从庭州(吉木萨尔)向北,应该有至少两条穿越阿尔泰山的联络线,东边这条通向回纥牙帐(蒙古国的科布多)。回纥部落长期以来就是唐朝的盟友,北庭遭到攻击时,经常找回纥人帮忙,二者之间不可能没有通道。从回纥牙帐向北,翻过唐努乌拉山,到图瓦共和国的首府克孜勒,然后再顺着叶尼塞河走,就可以连上横跨欧亚的草原丝绸之路。[3]另外一条路可能是顺着额尔齐斯河向下游走,一样可以联通草原丝绸之路。

但这两条的研究很少,目前只能大致分析出走向。不过这两年在新疆清河县的三道海子发现了大规模的石堆墓和祭坛,可以作为有古代人类活动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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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了庭州,我们来说说西州。

说起吐鲁番,你们会想到什么?

大陆最低点、葡萄、还是铁扇公主!

这些其实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交通核心。

在伯希和带走的敦煌文献里,有一份《西州图经》,里面记载周边的十一条通道,其中的九条已经摸得比较清楚了。

这十一条交通路线,归纳起来大致分成五个方向:

分别通向伊州、庭州、轮台、焉耆、敦煌。[4]

另外,从吐鲁番一路向西,穿越天山的沟谷,还有一条可以直通伊犁河谷的通道。这条被称为阿拉沟的峡谷线上,也一样发现了唐朝的戍堡和烽燧,可以认为这是一条与天山南北线并行的古代通道。

看了这张路网图,我们就清楚了,唐朝把最初的安西都护府,设在吐鲁番的交河城。

肯定不是因为葡萄甜,而是看中了吐鲁番的交通核心地位。

相似的例子在商道的西段也重复出现,龟兹、疏勒、于阗都处在交通线的十字路口位置,所以唐朝才会把它们设成南疆的控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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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一点非常重要,这就是我们不能仅从商业角度,来考虑这条古代商道。

这条商道可不是流通货物和文化这么简单,它还是西域政治关系的稳定器。由于大家都可以从商道中获益,导致破坏商路稳定的势力,会被群起攻之。于是各小邦国之间,反倒保持了稳定。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据弥南德所写的《希腊史残卷》记载,由于波斯帝国截断了商路,不允许西突厥境内的粟特人过境经商,导致两国关系破裂。

西突厥的统叶护可汗派使团互访拜占庭,联合东罗马帝国对波斯实施夹击。[5]由于在战争中展示出强大的实力,导致统叶护可汗被称为“可怕的北方之王”。

所以,这条古代商道还承担着一个政治稳定器的作用。

正是因为上面说的这些理由,我才会在开始的时候说,李希霍芬在纸上画出的路线,更多的是基于他个人对古商道的想象。

对我们来说,随着对古商道研究的不断深入,我们看待它的深度和广度也随之更新。而不是人家说“从公元前114年至公元127年”,我们就死抱着不放,其他的时间不算;也不是人家在图上画了一根单线,我们就认为丝绸之路就只有一条路,其他的路都不是。

毕竟,这条古已有之,并且沿用至今的古代通道,不是谁能定义的,它需要不断的重新定义。

好啦,这期有关新疆地理和古代商道的内容,就到这里啦。下一期,咱们结合新疆各族群分布的区域,来看看李世民同学走进西域的节奏。

参考书目:

[1]、《东方学视野下的“丝绸之路"》_ 刘进宝;

[2]、《西域都护府/且末古城数字地望考与长波段雷达次地表考古初探》_尤江彬、陈富龙;

[3]、《唐代漠北地区交通道路研究》_董学浩;

[4]、《唐代西州沟通周边地区的主要交通路线》_巫新华;

[5]、《西突厥汗庭考》_林梅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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