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年6月1日,农历五月初五,所谓的“恶月恶日”,黑龙江呼兰县一户姓张的地主家,一个女婴出生了。
萧红的简介及个人资料(萧红的简介和主要作品)
据说这一天出生的孩子,要么早夭,要么祸及父母。所以她一出生就不受家人待见,只有年过六旬的祖父张维帧喜欢不已,给她取名为张廼莹。但是她的另一个名字——萧红,更为世人所熟知。
萧红,就这样来到了这个对她满是冷漠的人世间。在家人眼里,她就是一个“祸害”。8岁那年,她的母亲果然被她“克死”了。
萧红对母亲的印象,和对父亲的印象一样坏。他们经常打她,把她关在房间里,有时候甚至还用石头砸她。这种冷漠而畸形的家庭环境,可想而知对童年的萧红造成了怎样的伤害。
好在年迈的祖父还能带给她一些家庭的温暖。雪天黄昏,萧红就在炉边听祖父念古诗,从那些自己似懂非懂的字句里,萧红恍然找到另外一个美好世界。每次挨了父亲的打骂,萧红总会躲到祖父的房间里。
时光匆匆,转眼到了1926年,萧红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高小毕业的她想要继续到省城去上中学,却遭到了父亲的极力反对。
在一次争执中,张廷举大骂萧红:“你个死不要脸的!”萧红心中有气,于是顶嘴道:“什么叫不要脸?谁不要脸?”张廷举看萧红竟敢顶撞自己,上前就给了她一巴掌,把萧红打倒在地。
与父亲的对峙持续了大半年,萧红病倒了。祖父心如刀绞,近乎哀求地对儿子说:“让她去上学吧,小心病坏了!”张廷举冷冷地回了一句:“有病就在家养病,上什么学!”
从父亲张廷举对待萧红上学一事的态度中,可见她的童年过得有多糟糕。
一年后,萧红还是去了哈尔滨上中学。在与父亲的对抗中,她取得了一次小小的胜利。但是很快,她的求学生涯就遭遇了危机。
1930年,刚刚中学毕业的萧红,被父亲许配给富家公子汪恩甲。更加不幸的是,对她一向疼爱的祖父也在这一年离开了。萧红对这个冰冷的家再没有半分眷恋,她要逃跑。
恰巧,远房表哥陆哲舜要去北平读书,萧红便央求表哥把她带到北平,在女子师范附属中学就读高中一年级。萧红和表哥在校外租房,同室而居,这让得知消息的家乡亲人大吃一惊。
觉得“颜面尽失”的陆、张两家,迅速切断这对年轻男女的经济来源。早已结婚成家的表哥只好收拾行李,乖乖弃学回家。
渴望得到异性爱护的萧红,第一次感觉到被男人抛弃了。
没了依靠的萧红不得不回到家,此后就被父亲软禁起来。但在7个月之后,萧红借机逃走,再次去了北平。
萧红的未婚夫汪恩甲坐不住了,他要去北平追回萧红。汪家大哥汪恩厚得知弟弟为了一个女人如此“没出息”,气急败坏之下,一纸诉状把萧红告到法院,要代弟解除婚约。
“胆大妄为”的萧红到法院反诉,状告汪恩厚无理代弟休妻。法庭上,法官询问汪恩甲,解除婚约究竟是谁的想法?
没想到汪恩甲为了顾及大哥颜面,声称解除婚约是自己的主张。就这样,萧红输掉了官司,也从一纸婚约中解脱了。
但是觉得丢人的张廷举,把萧红痛打了一顿,并且送到乡下关起来。萧红还是想方设法,再次逃掉了。
萧红这一走,就开始了她坎坷、悲苦、落寞的一生。与家人彻底决裂之后她再也没有回头,老家呼兰河城就只存留在她记忆之中,最后在她的笔下凝结成那本传世之作《呼兰河传》。
举目无亲的萧红,在哈尔滨街头与汪恩甲不期而遇。汪恩甲当时在哈尔滨工业大学读预科班,落魄的萧红竟然和这个已经解除婚约的“未婚夫”同居了。哈尔滨街头的一家旅馆,成了他们暂时的“爱巢”。
1931年12月,萧红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感到无比激动,提笔写下《春曲》,并着手为即将出生的孩子缝制衣服。沉浸在幸福之中的萧红并不知道,汪家已经明确要求汪恩甲与她断绝来往。
五个月之后,萧红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一直赊账的汪恩甲已在东兴顺旅馆欠下600多块大洋,不耐烦的店家开始频频催缴。汪恩甲借口回家拿钱,留下身怀六甲的萧红在旅馆内等钱赎身。
负心的汪恩甲一走了之,再也没回来。这是萧红第二次被男人抛弃。
被留在旅馆久等汪恩甲未归的萧红,被店家威胁要卖去妓院。萧红既惊且怕、万般无奈之下,她在1932年6月向哈尔滨《国际协报》副刊编辑裴馨园求救。
尽管素未相识,裴馨园收到信后还是非常同情她,就派报馆任的编辑萧军到旅馆探望。
萧军带着几本书来到萧红所在的旅馆,打开那间破旧杂货间的大门。看到一个憔悴的孕妇,脸色苍白,神态疲惫,穿了一件已经变灰了的蓝布长衫,拖了一双变了形的女鞋。
萧军听了萧红的诉说,对数百大洋的欠款也无能为力。当他把带来的书送给萧红准备离开时,忽然发现散落在破旧床铺上的几页纸。纸上是萧红写的一首诗:
“去年在北平,正是吃青杏的时候;今年我的命运,比青杏还酸!”
萧军心中被触动了,他坐下来与萧红攀谈起来。这一坐,便成为萧红命运的转折,也是两人“孽缘”的开始。
萧军出身行伍,比萧红大几岁,当时已经结婚,只不过老婆孩子不在身边。面对这个身处绝境的女子,萧军作为男人的保护欲望被激发出来——他要拯救这位女子于水深火热之中。
两人畅谈至深夜,萧军留下了身上仅有的五毛钱,步行十多里路回到自己住处。此后,他每天都来找萧红。他对萧红的情感,除了本能的保护欲之外,还有一种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1932年夏天,哈尔滨连降暴雨,溃堤的松花江让整个城市变成一片汪洋。萧红所在的旅馆一楼已经被淹没,滔滔洪水让人们惊慌失措。
谁也没有注意到,挺着大肚子的萧红从三楼垂下一根绳子爬下来,不顾一切地跳上一条飘荡在旅馆外的小船。
走投无路的萧红没有任何选择,自然是投入了萧军的怀抱。她依偎萧军的怀中,脸上浮现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萧军接受了萧红,但却不能接受她的孩子。况且他收入不高,无力抚养孩子。萧红分娩那天,萧军冒着大雨将她送到医院,却因交不起住院费被拒绝入院。萧军靠着拳头威吓了一番,才让萧红住进了三等产房。
孩子一出生,便被送给了看门人,从此不知所踪。
一个年轻的母亲,在经历的分娩的剧痛之后,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送给别人,萧红的内心遭受了严重的创伤。在她的很多作品中,常将女性的分娩比着一场刑罚,而很多男人往往并不理解女人的痛苦,包括萧军。
送走了小孩,萧红在友人的支援下结清了住院费,和萧军过上了二人世界。萧军是萧红走上文学的领路人,但也是她命中的劫数。
两人在哈尔滨生活期间,物质条件十分贫穷,但爱情生活还算比较甜蜜。不久,因为形势所迫,两人离开哈尔滨,去青岛投奔他们的好友舒群。
在青岛,萧红和萧军过上了相对安定的生活,分别完成了《生死场》和《八月的乡村》。他们还给远在上海的鲁迅先生写信,并且得到了回复,这极大地鼓舞了两人。
1934年11月,舒群被捕,萧红和萧军不得不离开青岛,前往上海。到了上海后,鲁迅先生会见了萧红和萧军,还把他们介绍给上海文坛的朋友,引领他们走上了职业作家的道路。
鲁迅先生是一个爱才的人,他很欣赏萧红的文学才华,曾称萧红是“中国最有前途的女作家”。鲁迅帮助他们出版了《生死场》和《八月的乡村》,还亲自为萧红的《生死场》作序。
彼时的萧红才23岁,而鲁迅先生已是年过五旬,并且身体不好。在萧红眼里,鲁迅先生是如同祖父一般温暖的老人;而在鲁迅先生眼里,年轻、活泼、直率的萧红如同一个孩子。
萧红可以随便出入鲁迅的住所,并且可以畅所欲言地聊到深夜。鲁迅亲自送到门口,还嘱咐妻子许广平给雇车送她回家。
对缺乏父爱的萧红来说,鲁迅先生既是她文学创作路上的精神导师,生活中更是给予她如同祖父一般的关爱。与鲁迅先生的这一段交往,给了萧红难得的幸福、快乐的时光。甚至在她一生凄凉的时光中,算是余生最大的安慰了。
1936年,萧红与鲁迅先生一家结下了深厚的感情,她和萧军的感情却出现了裂痕。此时的萧红,已经凭借《生死场》成了比萧军更知名的作家。
萧军处处留情,在萧红之前就和几个女人有过情感纠葛,剪不断理还乱。这让萧红无法忍受,而萧军还是个大男子主义者,也让萧红对他颇有不满。两人的矛盾由来已久,在这时候愈加激化。
在鲁迅先生的建议下,萧红东渡日本。然而在日本期间,她的心情并没有好转,因为一切都不适应,内心感到十分孤独,于是对萧军的思念也日益强烈。
1937年初,萧红回国,此时鲁迅先生已经逝世,而萧红和萧军的感情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有所改善。
在日本短短不到6个月的时间里,萧红给萧军写了35封信。所谈的,无非是一些生活琐事,这足见萧红对萧军的思念和关心。但是萧军并不领情,他并不懂得珍惜和爱护萧红。
在萧军的心目中,萧红似乎永远是那个在哈尔滨街头挺着大肚子,无依无靠的小姑娘。他可以对她好,对她不好,甚至可以打她骂她,背叛她;而她只能像个传统的小女人那样,默默忍受一切。
抗日战争爆发后,他们离开上海去武汉,在那里认识了端木蕻良。1937年11月,应李公朴之邀,萧红和萧军决定去山西临汾教学。然而此时他们之间的裂痕已无法弥补,萧军提出了分手。
第三次,萧红被男人抛弃了。
1938年2月,萧军、萧红、端木蕻良等人到达临汾。在临汾,萧红和萧军因为去留问题发生了激烈的争执。萧军想留下了打游击,萧红则认为他们是作家,应该到安全的地方好好搞创作。
最终,萧红和萧军分道扬镳。
没有萧军就没有萧红,他给了她一生最炽烈、最难忘,但也是伤害最深的爱。除去一开始的生死之恋,两人共同生活的6年中,萧军对萧红大部分都是家暴与背叛。
与萧军分手后不久,萧红和端木蕻良走到了一起。端木蕻良也是东北人,还和萧军是辽宁同乡。他给萧红的第一印象非常好,文雅、腼腆的他和粗暴、鲁莽的萧军完全就是两个样。
萧红与端木蕻良的结合,遭到了身边所有朋友的反对,但是她还是一意孤行。1938年5月,萧红怀着萧军的孩子,与端木蕻良在武汉结婚。
落寞的萧红,在争取爱情的道路上“绯闻”缠身,在和命运抗争时遍体鳞伤。她曾说:“我在想,我写的那些东西,以后还会不会有人看。但我知道,我的绯闻,将会永远流传。”
萧红嫁给了端木蕻良,她以为找到了她想要的“自由、平等、爱情”。婚礼上,萧红如此表白端木蕻良:
6个月之后,萧红生下了她和萧军的孩子,但是孩子在出生后几天就夭折了。
萧红曾经怀着汪恩甲的孩子投向萧军的怀抱,如今又怀着萧军的孩子嫁给了端木蕻良。只可惜,与汪恩甲生的孩子送了人,与萧军所生的孩子又夭折。
可怜萧红这一世,再也没有做母亲的机会。
萧红与端木蕻良在一起后,逐渐发现了他文雅、腼腆的背后有诸多缺点。他生性胆小、缺乏担当、好吃懒做,是一个“胆小鬼、势利鬼、马屁鬼,一天到晚在那里装腔作势”。
萧红其实并不爱端木蕻良,然而她已经没有了选择。
与端木蕻良的婚姻,并没能给萧红带来想要的幸福。抗战时期,环境的恶劣,旅途的劳累,再加上孩子的夭折,都给萧红的身心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此后萧红的身体状况一直很差。
1940年春天,萧红和端木蕻良去了香港。
香港,成了萧红人生旅途的最后一站。
在香港时期,虽然健康状况并不理想,但是她还是坚持创作,完成了《呼兰河传》《马伯乐》和《小城三月》等重要作品。
1941年春天,萧红住因为肺结核病进了玛丽医院。同年11月底,因受到医院的冷遇,萧红返回九龙的家中养病。
12月8日,太平洋战争爆发,九龙陷于日军的炮火。次日,端木蕻良和青年作家骆宾基护送萧红从九龙转移到香港看病。
受萧红弟弟以及端木蔚良的委托,比萧红小6岁的骆宾基来到病房照顾萧红,陪伴随她走过了人生最后的44天。在此期间,由萧红口述、骆宾基记录,写出了萧红留在人世间的最后作品《红玻璃的故事》。
1942年1月12日,萧红病情加重,渐感不支,求医心切的她被庸医误诊为喉癌而动了手术,术后的萧红不能饮食,无法说话,痛苦不堪。
1月18日,端木蕻良和骆宾基将病情急剧恶化的萧红转入香港玛丽医院。
次日深夜,自感时日不多的她在一张纸片上写下:“我将与蓝天碧水永处,留下那半部《红楼》给别人写了!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
1月22日,萧红带着无尽的怅恨离开人世,年仅31岁。
在萧红生命的最后时刻,她特别渴望回到亲人身边,她曾恳求好友骆宾基将她送到许广平处。很显然,她和端木蕻良的感情并不好。
骆宾基在《萧红小传》里写道:“萧红在炮声中的病榻上,曾经向我表示——我们死在一起就好了。”
这段和萧红的短暂感情,不但让骆宾基得到了《呼兰河传》的版权,还让文坛记住了他这个名字。但是后来,骆宾基也因此和端木蕻良反目成仇。
端木蕻良指责骆宾基受人所托,却和萧红发生私情;骆宾基则说端木蕻良眼看萧红病重,想要抛弃萧红。谁对谁错,莫衷一是。
在萧红生命的最后时刻,她第四次苦尝了被男人抛弃的滋味。
萧红曾这样解读自己:“我一生最大的痛苦和不幸,都是因为我是一个女人。”
作为一位作家,萧红无疑是成功的;但在爱情面前,她却是一个失败者。作为一个接受新式教育的新女性,萧红未能摆脱对男人的依附。她毕生都在追求爱情、渴望被爱,却始终未能如愿。
为了爱情萧红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然而最终她还是孤身一人。她自己说:
没有家庭的温暖和爱情的幸福,她倔强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一个人默默地、一声不响地离开了这人间的世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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