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所以研究历史,不是为了要知道未来,而是要拓展视野,要了解现在的种种绝非自然,也并非无可避免,未来的可能性远超我们的想象。
在农业革命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智人祖先们已经不再相信世界会往好的方向发展了,他们觉得,黄金时代已经成为过去,世界只会停滞不前,甚至是恶化,他们被束缚在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中。然而,在西欧人的带领下,我们人类社会逐步跨出了农业革命这个漫长的过渡期,走向了科学改革的道路。
自文艺复兴以来,在一场浩大科学革命中,人们日益相信能够通过科技研究获得新的能力,在过去的五百年间,人类的科技发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现在科学的兴起与先前的认知体系的最大不同之处在于,我们发现自己并非无所不知,这使得现代科学体系,比所有先前的知识体系更具活力,更具弹性,也更有求知欲。人类历史上的第一次环球航行,重新打开了人们认识探索新世界的大门,所以,主流的现代科学研究首先就是认识自己的无知。
认知革命使得人类学会了讲故事,科学革命则是以观察和数学为中心,比如以前的电闪雷鸣,在人们眼中就是雷神发怒的表现,但这个“迷信”已经被近代科学家富兰克林在一次放风筝的实验中推翻。科技改变生活,这是毫无疑问的,但科学研究的背后,也需要巨额经费的支持。1484年哥伦布拜见葡萄牙国王,希望国王能够资助他的船队向西航行,但这是一笔巨大的花销,因此遭到了葡萄牙国王的拒绝,但被拒绝多次的哥伦布并没有放弃,他继续辗转多国,寻找自己的“支持者”。最后西班牙女王伊莎贝拉为哥伦布提供了这笔经费,西班牙女王的赌注最终为她赢得了哥伦布发现的美洲大陆,这为西班牙带去了无数的金银财宝和土地资源。现代科学和帝国主义的相辅相成,为西欧晚期的称霸世界奠定了基础。
但只有这样的合作,还远远不够,在西欧国家远洋航行数百年之前,我们中国的远洋航行家郑和已经七次出使过西洋海域了,并且郑和的航行规模远比15世纪西欧国家的航行队伍庞大,那么为什么中国没有先于西欧发现美洲呢?原因就在于中国的野心只在于当时的四方邻国而已,真正让西欧胜出的是他不断探索与征服的野心,而帝国背后的财力支持也为西欧殖民主义扩张提供了良好契机。
随着西欧殖民主义经济的繁荣,人们的投资观念发生了巨大变化,原来我们如果想要投资一百万开一家面包店的话,自己却拿不出一百万,那便是无稽之谈。但自从银行信贷体系出现后,我们便可以通过银行贷款先实现自己的面包店,等运营回本之后再把本金利息一起还给银行。现代人相信这些投资总有一天会有所回报。现代经济的循环就在于金钱的参与者们愿意使用未来的收入来投资当下,这比以前没钱就寸步难行的旧经济体系灵活了许多,但同时经济风险也骤然加剧,毕竟不是每一位投资者都能大获全胜。
经济增长还急需大量的能源原料,如果原料不足,能源匮乏,我们的经济社会将何去何从呢?所以寻找新的原料和能源成为工业革命得以开展的契机,其实在工业革命之前的数千年里,人类就已经学会如何使用不同的能源,比如借风力推船,借水力推磨,但这些方式还要受到自然环境的限制。当时的人们并不知道如何进行能量转换,直到瓦特发现了烧水壶壶盖下的秘密,才真正带领人类迈入了蒸汽时代。水沸腾之时,壶盖开始跳下的场景,正是热能转化为动能的鲜活演示,但在瓦特之前,没有人注意到这件日常小事所蕴藏的巨大潜力,自从瓦特发现了这个能量转换之后,人类历史就步入了机械化时代,各种新发明的机器开始解放了劳动力,人类社会的生产力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发展。
人类有史以来第一次生产超出了需求,消费主义热潮随之到来,各种刺激消费的广告铺天盖地,人们迷失在买买买的经济漩涡中难以自拔。人类对周遭生态系统的依赖降低,曾经的绿水青山开始被现代社会的混凝土建筑所替代,虽然人类现在不需要再为能源短缺费脑伤神,但日益严峻的生态危机,却成为了当代社会的最大危机,但令尤瓦尔更为担心的是,这场自然的毁灭,其实严格来讲,并不叫毁灭,而是改变。
人类让很多物种灭绝,其中也包括人类自己,农业社会中,人们可以通过控制两种母牛的交配来获得更多优质的产奶量,到了现代社会,科学技术的快速发展已经完全突破了这种颇为原始的干预手段,在现代实验中,人们正在改造各种生物绿色荧光水母的DNA植入到一只普通的小白兔身体里,就可以制造出一直发着绿色荧光的小白兔,经过四十亿年的自然选择之后,生命即将由智能设计来改写,这就是令作者尤为担心的三大革命生物工程,仿生工程与无机生命工程。
所谓生物工程,就是可以通过改变物种的基因,以实现某些预设的目的,比如1996年,科学家在一只老鼠的背上植入牛的软骨组织后,通过干预新组织的生长,老鼠背上就长出了一只类似于人耳形状的组织,这为未来社会能否给先天性耳聋的患者植入人工耳提供了一个科学幻想,但是这种基因重组手段,我们只要稍作联想就会发现一个恐怖的事实,假如某天人们重组出了一个超人类的不明物种,我们人类能应付自如么吗?
再聊仿生工程,我们是不是都对孙悟空的七十二变能力叹为观止,摇身一变就能化为一只小苍蝇,飞进妖怪的洞穴刺探敌情。而这种神话小说里的想象情节,正是美国军事研究机构正在努力探索的。不同的是,他们是想要借助生化科技制造出一只间谍苍蝇,当苍蝇深入敌军内部之时,它身体内部的电子芯片会为美军提供任何想要的情报,同样的技术手段也可以运用在智人身上,比如通过芯片控制的生化手臂,这样有着三头六臂的科学怪人来袭击我们这些手无腹肌之力的普通人,可能就不光是出现在科幻电影里了。
最后是无机生命工程,电脑病毒我们可能都遇到过,但他具体怎么产生的我们无从知晓。这种由于计算机网络引起的随机性误差与突变,对其他计算机的快速入侵力,完全在我们人类自身的控制能力之外。这种自发型无机演化的网络病毒,我们可能觉得她没有生命威胁不到人类,但如果人工大脑被研发出来了,这个大脑又不幸地被网络病毒入侵,难道我们就要废弃它么?这算不算谋杀呢?答案或许就在不久的将来。
如果任生物工程,仿生工程、无机生命工程恣意发展,人类确实要考虑一下自己的生存现状了,我们还有多久时间,没有人真正知道。想象的共同体,使我们智人群体从遥远的过去延续到现在,农业革命带来的定居生活,把我们引入到一个家、国、天下的群体生活中。工业革命一局打破了农业社会对人力的束缚,人们开始在科技创新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在尤瓦尔的《人类简史》将要结尾时,他提出一个他觉得“不合时宜”的问题:我们人类真的幸福吗?他觉得“不合时宜”是因为,这个问题无论是站在生物学、历史经济学还是人类学等角度来回答都各有千秋,但真正的幸福感全在于“认识你自己”。我们人类上万年的发展历程,有对其他物种带去的毁灭性打击,也有飞跃式的进步,而当代的生物学革命又将带我们人类何去何从?
在过去的500年里,我们见证了人类的飞速发展,巨大的网络构架把全世界的人整合在一起,经济每年也呈上升趋势,人类还可以去到除地球以外的星球。如今的种种,以前只可能出现在人类的幻想里,但如今这些都一一实现,所以我们不能说今天的我们是不幸福的。然而,随着社会的极速发展,我们的欲望也在攀升,我们每天披星戴月,就为了不被社会所淘汰。都说是为了追求幸福,但我们好像对幸福的来源和本质浑然不知。那你说,我们人类真的幸福么?
被誉为“原子弹之父”的核物理学家奥本海默在看到第一颗原子弹爆炸的影像之后,引述了印度名著《薄伽梵歌》中的一段话:“现在我成了死神,世界的毁灭者。”他曾为美国主导研制出了第一颗原子弹,为世界科学领域做出了卓越贡献,然而,面对这些成就和荣誉,奥本海默的心情却是苦涩而复杂的,他深刻地认识到核武器对人类潜在的威胁。凡事都具有两面性,我们看到它好的一面并为之雀跃时,我们也要思考所带来的弊端,并防范于未然。当世界朝着人类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时,人类也就变成了毁灭者,而毁灭的,恰恰是我们自己。
历史的铁则就是:事后看来无可避免的事,在当时看来总是毫不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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