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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脚步丈量南极

用脚步丈量南极南极科考的三十多年,是新华社记者见证的三十多年。他们用笔和镜头,记录下一部共和国的“极地探索史”。

南极科考的三十多年,

是新华社记者见证的三十多年。

他们用笔和镜头,

记录下一部共和国的“极地探索史”。

1、朱幼棣:1984年,中国首次南极科学考察队随队记者

——“时间过去了30年,狂涛恶浪,连绵的流冰,还有极地风光,雪地断崖,都成为过去。可回想起来,一切如同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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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国改革开放开始不久,经济条件差,没有破冰船,考察队的装备也简陋,艰苦自不待言。南大洋考察,进入南极圈后,发稿靠船上的一部海事卫星电话。涌大浪高,站立不稳,只能趴在地上发稿。南极圈附近,海事卫星分布少,特别是回传扫描新闻图片时,船一颠簸,发生倾斜,通信中断,信号消失,图片就传坏了。有时传一个文稿要半小时,传一张照片要花三四个小时。特别是南大洋考察时,遇到了极地强气旋风暴,向阳红10号螺旋桨多次露出水面空转,可谓危险异常。

此后十多年里,我在新华社从事过工业、科技文教和政治报道,后又调至党政机关,在中南海工作了十年。退休后继续从事自己感兴趣的研究和写作。对科学研究和相关的科普写作的兴趣,就始于30年前参加的首次南极考察。

2、张继民:1988年至1989年,参与南极中山站建站采访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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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1月15日,南极发生特大冰崩,“极地”号险些船毁人亡。为避免过大伤亡,探险队决定撤出部分人员到陆岸。金乃千申请留在船上,理由是自己已经活了50多岁,死了无所谓,让年轻人撤出。但撤出名单中还是有他。他找到笔者,要我把他锁在我的住舱,等人员撤完再把他放出。我们合作成功,最终他还是留在了船上。1989年3月25日,金乃千病逝于新加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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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已在南极大陆先后建立了中山站、昆仑站和泰山站,那么,中国在南极大陆最早的建筑是什么?实际是在拉斯曼丘陵即中山站址搭起的三顶帐篷。时间为1989年1月20日。严格来说,这也是中国在南极最早的建筑。因为1985年建成的中国南极长城站,是在南极圈外。

3、张宗堂:2005年,中国第22次南极科考队随队记者

——“南极,并不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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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年前,我曾经用双脚丈量过南极的土地,中山站、拉斯曼丘陵、格罗夫山.......

12年后,回望那段经历,我有时甚至会怀疑,我是否真的去过南极?

生命真是一个神奇的经历。

还好的是,脑海中那些永恒的记忆,电脑硬盘里的那些照片,书架上那本自己写就的《咫尺南极》,以及已经泛黄的刊登在报纸上的新闻作品,让我觉得南极距离我是那么的远,却又是如此的近。

南极很美丽,阳光、冰山、企鹅、海豹.......它们的美丽,让任何语言和文字都显得苍白。

南极很残酷,狂风、暴雪、冰裂、紫外线.......它们的残酷,让任何形容和描述都显得无力。

无论是美丽还是残酷,都是南极的一部分,都成为我记忆中所有美好的组成部分。在这些记忆中,美丽依然美丽,残酷也变得温柔。

南极!它远在天涯,它近在咫尺。

4、张建松:2007年,中国第24次南极科考队随队记者;2013年,中国第30次南极科考队随队记者

——“美之极、险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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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南北极给我的第一眼印象是“美”。太美了!冰清玉洁的冰山、绚丽罕见的极光、灿若星辰的冰海边缘、像书法艺术的冰上融池、憨态可掬的企鹅、慵懒的海豹、群居的海象、望而生畏的北极熊……眼前所见的一切都令我新奇与兴奋。我将自己的采访经历集结成书,书名就叫做《最接近天堂的地方》,因为南北极在我的心目中就像天堂一样的美。

除了美,南极更充满了险。

我在参加中国第30次南极科学考察的时候,全程亲历报道了“雪龙”号在南极救援俄罗斯遇险船只、自身被困、成功突围、参与搜寻马航失联客机等一系列国际瞩目的大事件。

这些年,用记者的眼光把地球南北两极端详了一遍,我最深的感触是:原来,地球就是一个水球,我们人类只是生活在一些大大小小的岛屿上。

换一个角度看地球,使我猛然警醒:原来,我们人类赖以生存的空间如此狭小;原来,孕育我们的地球母亲如此脆弱。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爱护母亲、保护地球?

5、刘奕湛:2008年,中国第25次南极科考队随队记者

——“不论当今的科技再先进,危险仍然是南极科考过程中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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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船:“雪龙”号从澳大利亚的弗里曼特尔一出港,大部分队员就出现了明显的晕船反应,各个房间不时传出“气势磅礴”的呕吐声。队员们总结出一点心得:要想感觉好点,就趴下别站起来,躺着要舒服一些。

“我现在是三餐后必然‘三吐’,但是如果不吃饭的话更难受,心慌得很。今晚的夜宵把我也叫上。”内陆科考队队员姚旭脸色煞白地说。

为了照顾晕船的队员能够吃下东西,船上特别增加了粥、咸菜和汤,菜也清淡了许多。

过年:大年三十这天一大早,“雪龙”号考察船就把从澳大利亚采购来的各种菜蔬送到了中山站。刚吃过早餐,大家便一起包起了饺子,厨艺精湛的邓成荣厨师使出了浑身解数,全力以赴准备晚上的年夜饭。

大年夜,丰盛的菜肴摆在了考察队员面前:烤羊肉、牛排、卤鸡爪、水果沙拉……在中山站的餐厅里,碰杯祝福声不断响起:“新年快乐!”

晚饭后,将要在中山站越冬的队员王元新坐在那里看着女儿的照片。他说:“今天我已经给家里打了3个电话了,太想她了,我出来的时候她还不到1个月,现在已经快4个月了,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了?乖不乖?”他说,当他结束此次考察任务回国时,女儿该快2岁了。

6、崔静:2009年,中国第26次南极科考队随队记者

——“你在南极内陆格罗夫山考察迈出的每一步都有可能是人类的第一步,也很可能是你自己的最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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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26次南极考察期间,我随科考队深入南极内陆冰盖腹地的格罗夫山地区进行现场报道。在这片蓝冰铺盖、冰山起伏的山峰群落中,隐藏着无数关于全球地质变迁、气候变化、行星运行的远古秘密,也流传着一句令人敬畏的名言——你在格罗夫山迈出的每一步都有可能是人类的第一步,也很可能是你自己的最后一步。

从南极中山站到格罗夫山地区直线距离只有400多公里,一辆普通小轿车六七个小时就能走完的距离,我们却开着像拖拉机一样的雪地车“爬行”了整整十天。这期间,我们无数次穿越深达上千米的冰裂隙。这些冰裂隙上都覆盖着厚厚的积雪,从远处看,同周围的雪面几乎毫无差别。然而,当冰裂隙上的浮雪轰然坍塌,暴露出的万年蓝冰与看不到尽头的万丈深渊,会让人体会到南极最可怕的一面。

尽管如此,我依然很庆幸自己能有这样一次生命体验。南极内陆的壮观、孤寂,以及人在这种极端的生存状态下对生命的领悟,若非亲身经历是很难体会的,有些甚至难以用言语表达。如果我们承受过大的困苦,以后遇到小的困难,怎会停下前进的脚步呢?如果人在缺水、缺菜、近乎与世隔绝的状态下能够维持生存,回到陆地丰衣足食的生活时,又有什么理由不把每一天都过得精彩呢?

7、黄小希:2011年,中国第28次南极科考队随队记者

——“我并没有做过所谓的‘南极梦’,因为那与我的生活相距太过遥远,遥远程度不亚于‘太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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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个日夜,一段难忘岁月。时间流逝,一个个难忘瞬间,都将嵌入记忆,成为永恒。“海冰卸货的不眠不休、小艇运油的艰险曲折、大洋调查的顶风战浪、长城考察的有条不紊、中山考察的循序渐进、内陆考察的百折不挠……”在考察队纪念册的感言中,已经是第9次奔赴南极的领队李院生写下了这样的文字。

每一个去了南极的人,都会留下剪不掉的南极情结、抹不去的南极印记。人生经历中,有一个前段能用南极标注,实乃人生幸事。对于记者而言,南极之行,更是一场职业的成年礼。

8、徐硙:2012年,中国第29次南极科学考察队随队记者

——“我承认在极地时,我的灵魂深处也找到了那种熟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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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西风带和偶尔遭遇的气旋也很可怕。船上队员有时开玩笑,会把晕船最厉害的人排序,彼此倒苦水,但真的有人会因为晕船吊盐水,也有队员强忍着边吃饭边哭。老队员讲,以前条件不好时,船上还会有老鼠,结果过一次西风带老鼠全不见了,估计是因为晕船受不了都跳海了。

极昼也是让人又爱又恨的东西。虽然房间窗户上有遮光罩,可午夜时分,从缝隙里透出来的刺目光线,还是会让人睡不踏实。船上的作息,就是随时有人醒,随时有人睡着。

不知道今生是否还有机会再踏上那片土地,但我承认在极地时,我的灵魂深处找到了那种熟悉的感觉。

9、白阳:2014年,中国第31次南极科考队随队记者

——“南极科考是一条光荣的荆棘路,每一笔前人的赠与都是一份沉甸甸的重托,激励着后来人前进,再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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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山站望京岛,三块墓碑向北而立,遥望着祖国的方向。经年的极地风模糊了墓碑的边缘,可上面镌刻的那些南极先辈的名字,每一条笔画都依然清晰而有力。

离开南极的日子,这个场景依然常常出现在我的梦中。

我清晰地记得那年元旦,老队员站在墓碑前面,一个个念着上面的名字,回忆起他们的故事。于是我知道了他们当年写下遗书带着裹尸袋奔赴南极,躲过了冰崩冲破了浮冰,在乱石滩上一点点建起了中山站。

如今的我们通过无线网络在科考站随时就能和家人视频电话,可是在30年前,队员每月一通1分钟的电话,还要通过短波呼叫人工转接,然后无线再转有线。

回忆里的故事总是云淡风轻,只有亲历过才知道,每一个瞬间,都如电影般惊心动魄。这是一条光荣的荆棘路,每一笔前人的赠与都是一份沉甸甸的重托,激励着后来人继续前进,再前进。

和蜿蜒的时间长河相比,163天的南极之行不过一瞬。两年之后,我的生活早已恢复正常的节奏,很多当时的情景已经渐渐模糊。可是我知道,那片冰雪大陆永远矗立在我心底,无论是看到还是听到与南极相关的东西,心中都会有一个声音说,你是中国南极科考人。

中国开始极地科考30多年来,踏上过南极大陆的中国人不过数千人,而我幸运地成为了其中之一。我要感谢记者这份职业,让我能够成为时代的记录人、历史的见证者。

10、朱基钗:2015年,中国第32次南极科考队随队记者

———“直到世界尽头,不仅是穿越66度33分,这样一个简单的作为数字符号的纬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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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年时间,我乘着这条“钢铁巨龙”,一路向南,环绕南极大陆一圈,穿过了地球上所有的纬度,航程30387海里,行过了十万里的长路。

走到了世界的尽头,这些画面永远刻在了我的记忆中。那如梦幻般起伏的浮冰涌浪,那似乎凝滞时空的万年蓝冰,那自由自在的极地生灵,那永不落山的太阳肆意放射着的亘古光芒,那被剥蚀得千疮百孔的枯槁石头,那吹醒你每一根神经的风,那单纯到极致、令人感动的冰雪……她就在那里,就像神话中的天堂。

走到了世界的尽头,这些人让我明白了一些道理。那些须发斑白,或再度请缨、或依旧坚守的“老南极”,那些或激情四射、或谦和近人、或单纯执拗、或天真可爱的科学家、教授、研究员,那些不同专业背景、同样年轻的80后甚至90后,还有那些勤奋辛劳、默默无闻的机械师、厨师、木工、水暖工、电工……在远离家国的严酷环境中,他们身上所迸发出的光芒,让我明白,这个民族在郑和下西洋的500多年之后,为什么还要进行那场32年前的远征,让长城向南延伸。

直到世界尽头,不仅是穿越66度33分,这样一个简单的作为数字符号的纬度。走过了世界最远的地方,才更明白,人不能在流浪的心境中度过一生;走到了地球之“极”,更体会到,无论何时,都要存有探索人生之“极”的一种渴望、一种希望,突破现实的牢笼,进行内心的突围,开启精神的远征。

11、荣启涵:2016年,中国第33次南极科考队随队记者

——“求索新知,我们曾走向最远的南方。挥别‘雪龙’船,愿你搭载的人们永远跃动、充满好奇、保持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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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考回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触碰这段南极记忆。

它们如梦一般美好。那些充斥着惊喜、危险、震撼的场景,都铭刻在记忆最深处。仍能记起第一眼看到冰山、呼吸到空气中寒冷孤绝的独特气息,感慨“任何为人称道的美,都不及第一次与你相见”。

在中国即将新建第五座考察站的罗斯海,远眺岛屿上裸露的岩石、白雪皑皑的冰川、被海浪拍打着的锋利冰块……黎明破晓或是黄昏薄暮,任一个角度看去,会恍惚以为自己身在遗世独立的仙境里。那一刻方才领悟“人类航行于此,欣赏它绝世的美,专心致志又满怀敬畏。”

尽管人类探索南极的脚步已经走了一百多年,但对于这片神秘荒原的了解仍然十分有限。与探索南极相伴而生的,总少不了“冒险的激情”和“向前一步的勇气”。很庆幸因为这份职业的特殊际遇,能以参与者和记录者的身份,为已经走了33年并将不断前行的中国南极事业留下几笔注脚。

在这个最远的南方,我见证了一个个值得铭记的瞬间;在这些平常但不平凡的人身上,也经历了一次次心潮澎湃的感动。这一路走来,认识的人、遇到的事、听过的故事,让我相信,中国探索南极的精彩篇章仍会不断上演。

如今南极往事常驻枕边,纵几多梦回,一觉醒来,仍能带着这跌宕起伏后的沉静心情,投入一段段回归后的生活里。

诗人说,去了远方能再回来,会离自己更近。

曾抵达世界尽头的人们,对这句话更有体会。求索新知,我们曾走向最远的南方。挥别“雪龙”船,愿你搭载的人们永远跃动、充满好奇、保持激情。

题图:1984年12月30日下午,中国南极考察队在乔治岛菲尔德斯半岛的滩头登陆成功,海豹也前来“欢迎”。 新华社 内文图来源:作者提供 图片编辑:项建英

(本文摘自新华视点微信号。编辑邮箱:shguancha@s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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